莫景鴻那副模樣,顧傾歌、夜相思都看得清清楚楚。


    夜相思懸著的心放下了,她心裏舒坦極了。


    一把挽住顧傾歌的胳膊,夜相思眉開眼笑地催促,“走,咱們也快進去,人渣的絕望,這麽好的戲,開場晚了,那可是咱們的損失。”


    一邊說著,夜相思還一邊直衝顧傾歌豎大拇指。


    她的臉上全是興奮的讚賞。


    “這事辦得漂亮,你不知道,剛剛你們倆談的時候,有那麽一瞬,我真以為你又要心軟了呢,還好不是。老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卻是多的是的,你吃了那麽多苦頭,要是再栽回到這個火坑裏,我可真會看不起你。


    還好還好,不是我想的那樣。


    懲治狼心狗肺的人渣畜生,就不能手軟,他這種窩窩囊囊,滿心算計,滿肚子壞水,隻想占便宜的賤人,更不能輕饒了他。你這事辦得漂亮,對我的胃口,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真棒。”


    一句一句地罵著莫景鴻,實際上,也是一句一句在為顧傾歌打抱不平。


    是在心疼顧傾歌。


    夜相思的心意,顧傾歌怎麽可能不懂?


    四目相對,顧傾歌眼裏滿是溫柔,“能得昌榮郡主看重,和昌榮郡主親如姊妹,是我的福氣,我自然會好好珍惜,我又怎麽可能為了個人渣犯蠢,惹了昌榮郡主的厭?”


    “嘖嘖嘖……”


    夜相思盯著顧傾歌,連連咂舌。


    “行啊,想不到顧小姐還有這種思想覺悟,這話聽著可真順耳。顧小姐真是個有眼力、有見識的奇女子,單憑你這話,本郡主就敢斷言,顧小姐日後必定前程似錦,事事順遂,不會差的。”


    “借昌榮郡主吉言。”


    “借你借你,本郡主可不是小氣的人,這樣的吉言還多著呢,你想借的時候就好好哄哄我,吉言管夠。”


    夜相思跟顧傾歌打趣,眉眼間星光流轉,神采飛揚。


    顧傾歌的臉上,也全都是笑意。


    夜相思真的很好。


    這輩子,能遇上夜相思,能有這樣能打打鬧鬧,也能把她放在心裏的小姐妹,是她的幸運。


    心裏想著,顧傾歌也由著夜相思拉扯著,往萬盛戲樓裏走。


    隻是,說起打鬧,顧傾歌腦海裏不自覺的想起了之前夜錦梟的話,她忍不住輕聲詢問。


    “對了相思,小時候,咱們在宮裏打過架嗎?”


    “宮裏?”


    “對,宮裏,打過嘛?”


    夜相思不明白顧傾歌為何要問這事,她小眉頭一皺一皺的,凝神思量。


    半晌過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記不清楚了,小時候,幾乎隔三岔五的就在跟你打架,我印象最深的,除了我哭得死去活來的,我母妃抱著我哄,就是我頂著一張青青紫紫、不堪入目的臉,忍著疼,拿著小木劍練功,咬牙切齒地說要打死你。你要問我小時候說過什麽打死你的豪言壯語,或許我還能記得幾句,至於在哪打的,我可記不住,每次地方都不一樣,次數又那麽多,誰記得過來?”


    夜相思說著,不免有些狐疑。


    “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麽?怎麽著,是突然覺得如今我待你極好,想起你當初對我的殘暴,想要跟我懺悔了嗎?”


    “是是是。”


    顧傾歌不好提夜錦梟,她更不好提,她想知道夜錦梟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她的。


    倒也不是想瞞著夜相思什麽。


    她和夜相思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她也沒有什麽話,是不能對夜相思說的。隻是,眼下她和夜錦梟之間並沒有什麽,多說了,反而不合適。


    以後有機會,再跟夜相思說就是了。


    夜相思會理解她的。


    心裏想得透透的,顧傾歌順著夜相思的話哄著她。


    “年少不知郡主好,錯把拳頭當成寶,好在郡主大人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才給我一個喘息的機會,而今郡主還不計前嫌,待我如此好,我感激不盡,心中自然也悔意綿綿,滔滔不絕。”


    “嘖,這話可真假,不過我喜歡聽。”


    “那我再多說點?”


    “倒也不必。”


    夜相思連連搖頭,之後,她和顧傾歌忍不住相視一笑。


    一時間,兩個小姐妹笑作一團,一直到小祿子定好的戲台前排,最好的聽戲位子,她們兩個的笑意還散不去。


    她們才坐下,小遠子就讓府衛,拖著莫景鴻上來了,莫景鴻一樣就瞧見了顧傾歌。


    完全不知道顧傾歌和夜相思說了什麽,可她們那樣的笑,讓他覺得刺眼至極。


    他總覺得,她們是在笑他。


    更別說,戲樓裏還有許多看客,瞧著他被拽上來,也都好奇。戲樓裏,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漸漸響了起來。


    “這不是承恩伯府的世子爺嗎?怎麽他被拽上來了?”


    “沒瞧見顧小姐坐在下頭呢?”


    “顧小姐的意思?不能吧?我跟顧小姐有過兩麵之緣,也算是打過些交道,我可沒覺得她是個狹隘的人。休夫都休了,事情也翻篇了,說好了不再往來的,她還能反過頭來報複?這可不像她會幹的事。”


    “就是,顧小姐不是隨著永平侯,去不明山剿匪,昨日才回來嗎?她心裏惦記著大事呢,是個幹大事的人,還能在這點恩恩怨怨上糾纏?”


    “我進門的時候,可是瞧見了莫景鴻的,十有八九是他等在這,在等顧小姐。”


    “那這……”


    “你們都沒聽說過那件事嗎?”


    “什麽?”


    “還什麽,你們沒聽說嗎,孟綰綰,也就是昭華公主找回來的那個女兒,那個莫景鴻寧可算計顧小姐、傷了顧小姐,也要攀的那個高枝,前兩日孩子沒了。昭華公主為此,去承恩伯府鬧了一場,還跟莫家斷了親。


    他這高枝斷了,可不得回頭試試能不能吃上回頭草?


    別說之前皇上就追封了顧家人,顧家現在一門一位國公三位侯,地位顯赫,單說昨兒永平侯剿匪得勝,進宮複命的時候,得了賞賜不說,還又得了職位,有了些實權,顧家眼見著又要起來了,這回頭草多香啊?


    真要是被他啃了一口,他還不得美上天?


    他不得試試?”


    “嘖,古語雲好風憑借力,他這還真是把借女人的力,給玩得明明白白的。隻可惜,顧小姐好像不大吃這一套呢。”


    “誰能吃這一套?圖什麽?比之顧家,他算個什麽東西?”


    議論聲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


    那些話,都像是紮在莫景鴻心頭的刀,讓他心如刀絞。


    縱使最初,他心裏還有兩分就在這台上賭一把,跟顧傾歌表明心意,以挽回顧傾歌的想法,現在也全都沒了。


    他還想要那點臉。


    心裏想著,莫景鴻不禁定定的看著顧傾歌,下一瞬,他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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