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歌話音清冷,擲地有聲。


    這話,讓孟綰綰心頭不禁一顫,她莫名有種被顧傾歌看透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死死地咬著唇,孟綰綰強撐著,才沒有讓自己亂了陣腳。


    莫景鴻臉色鐵青,“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綰綰還能說謊冤枉你?”


    “為何不能?”


    “你……”


    “明書死在她屋裏,她是唯一的見證者,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是皇帝,還是天王老子,她的話怎麽就不可能是假的?明書死前最後見的人是她,那為何她就不能是凶手?為何不能是明書並非罰跪受屈才撞柱而死,而是她殺了明書,想要嫁禍給我?”


    “顧傾歌你別太荒唐,綰綰心軟,膽子也小,她怎麽可能殺人?”


    莫景鴻睚眥欲裂。


    孟綰綰蜷縮在莫景鴻懷裏,幾乎要哭暈了。


    “姐姐,你怎麽能如此冤枉我?明書是我的小姐妹,我們一起長大,不是親姐妹也勝似親姐妹。我帶她出了村子,來了京城,我是盼著她也能過上好日子的,我怎麽可能會動手殺她?姐姐,你這般說,是想逼死我嗎?”


    莫景鴻氣得不行,“顧傾歌,你別太過分。”


    顧傾歌輕哼,“過分?”


    莫景鴻語氣低沉,“綰綰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自己做錯了事,娘已經網開一麵了,隻是小懲大戒罷了,你怎麽還能攀咬旁人?明書死了,綰綰已經夠難過的了,你是不是真想把她也逼死了,你才甘心?”


    “哈哈哈哈……”


    聽著孟綰綰和莫景鴻的話,顧傾歌忍不住直接大笑出聲。


    半晌,顧傾歌才看向莫景鴻。


    “莫景鴻,你可真有意思,她孟綰綰陷害我,說我與人苟且,齷齪心思被戳穿,都癱在了明麵上,小人嘴臉人盡皆知的時候,她不會想到死。她跟你孟浪荒唐,險些玩出了大禍,鬧出了人命,讓人看盡了笑話,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到我麵前炫耀,她也不會想死。


    我現在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她就想死了?


    就是要逼死她了?


    我若真有如此本事,要你滿朝文武何用?用我這嘴去征戰殺伐,去驅外敵,平天下,豈不是更痛快?待我逼死了四方列國,天下一統,萬裏江山盡歸大燕,你莫景鴻也算為大燕發現了天降奇才,為大燕立功,能名垂青史了。”


    羞辱、譏諷,毫不留情。


    “你……你……”


    莫景鴻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他看著顧傾歌,根本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顧傾歌卻懶得搭理他了,她自顧自的繼續。


    “隻憑一人之言,空口白牙就給人定罪,這事到哪也說不過去。剛好,我也有個證人,反正今兒人都在,大家不妨一起聽聽她怎麽說?”


    “證人?”


    顧傾歌這話,讓莫梁、嶽氏、莫景鴻均是一愣。


    在孟綰綰屋裏發生的事,當時隻有孟綰綰和明書在,除了孟綰綰,怎麽可能還有其他證人?


    莫景鴻不信,“你又在故弄什麽玄虛?”


    顧傾歌沒回應,而是衝著邊上的小遠子使了個眼色。


    小遠子會意,快步出了偏廳,一到外麵,他伸手招呼了個下人,沒一會兒就把明書給抬進來了。


    瞧見明書的屍體,孟綰綰嚇得直接鑽進了莫景鴻懷裏,她怕的要命。


    就連嶽氏也嚇了一跳。


    “顧傾歌,你到底想幹什麽啊?死都死了,還抬過來幹什麽?什麽聽聽她怎麽說?難不成你還想剖屍驗屍?大年根底下,弄得這麽血腥,你就不嫌晦氣?”


    嶽氏一邊咆哮,一邊看向小遠子。


    “還不把她抬下去,糊塗東西,趕緊抬走,快抬走。”


    “娘,別急啊,”看向嶽氏,顧傾歌勾唇,“放心,我不會剖屍那一套,也不會弄得血腥的,隻是,如今逼死下人這種罪名扣到了我頭上,明書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總得弄清楚才好。比起孟綰綰來,她的證詞更可信,聽聽她說的,豈不更好?”


    “她一個死人,她怎麽說?”


    顧傾歌聽了嶽氏的問話,沒有回應,她的目光落在了孟綰綰身上。


    孟綰綰埋頭在莫景鴻懷裏,身子顫抖,怕得厲害。


    顧傾歌冷笑,“小遠子……”


    “是。”


    小遠子應聲,直接蹲下身子,他從袖口中摸出一根銀針,他拈著銀針,在明書的鼻尖輕輕搓了搓,又是一股淡淡的香氣蔓延開來,跟之前莫景鴻衝到守傾苑外,小遠子扶起明書時,那股淡淡的香氣極為相似。


    之後,小遠子快速動手,將銀針紮在明書的人中上。


    隻一個簡單的動作,剛剛還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明書,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啊……”


    看到明書突然睜開眼睛,嶽氏嚇得直接叫出了聲,甚至於莫景鴻,也嚇了一跳,他摟著孟綰綰一連後退好幾步。


    小遠子勾唇笑笑,緩緩將明書攙扶起來。


    “諸位別慌,明書沒死。”


    說完,小遠子這才看向明書,瞧著她滿臉是血的模樣,小遠子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感覺怎麽樣,頭疼嗎?要不要請郎中過來,給你仔細瞧瞧?”


    明書呆愣愣的,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流一般,瘋狂往外湧。頭上的傷疼得厲害,她眼前也一陣陣的發暈,甚至她還會有一陣陣作嘔的感覺,這所有一切都提示著她,剛剛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場夢,都是真的。


    她沒想到自己還能活過來。


    “活著,活著。”


    明書一連低喃了兩聲,聲音嘶啞,卻讓她欣喜若狂。


    莫景鴻眉頭緊鎖,他放開孟綰綰,稍稍上前兩步,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明書和小遠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莫景鴻的聲音,明書抬頭。


    根本沒看莫景鴻,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莫景鴻不遠處的孟綰綰身上。


    淚水依舊,可她那滿鮮血的臉上,卻瞬間更多了一股濃重的恨意,手撐著地,明書掙紮著便要起身。


    隻是她額頭傷重,暈得厲害,她根本站不起來。


    小遠子適時地扶了她一把。


    “小心。”


    明書感激的看了小遠子一眼,隨即在他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向孟綰綰。


    這一瞬的明書,於孟綰綰而言,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孟綰綰怕得要命。她明明已經探過明書的鼻息了,她明明已經確認,明書已經死了。


    怎麽會沒死?這怎麽可能?


    孟綰綰臉色慘白,隨著明書靠近,她雙腿發軟,一步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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