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空虛、無助、不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在福迪的靈魂中滋生著。他漸漸想起這是自己上輩子死後,靈魂在短暫遊蕩過程中的感覺。


    隻是當初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會獲得重生,也完全沒有接觸過魔法這種充滿神秘色彩的東西。所以福迪甚至不清楚那是自己靈魂在飄忽不定狀態下所產生的感覺。


    溫度、聲音、距離、時間……一切的一切都無法被感知,卻又像是一切都被雜亂無章的揉在一起,然後一股腦地被塞進了自己的靈魂中,根本無法被識別。


    非要用一個詞匯來形容這種感覺的話,大概就是“混沌”了。一切的感知都被打亂了次序、雜亂無章的分布在了自己的周遭,看上去什麽都沒有、但所有的一切卻又都被蘊含其中。


    來到沃德尼爾森這個世界,接觸到了神秘的魔法知識之後,福迪才明白了自己當初的那段短暫卻又漫長的感覺,其實就是一種無序和有序之間的狀態,是所有事物終結之後、同時也是開始之前的一種奇妙狀態。


    突然,星星點點的亮光在自己的意識世界中開始浮現,緊接著溫度、氣味、感知、時間、空間這些狀態也漸漸被一股溫暖的魔力重新注入到自己的靈魂當中,從福迪的胸口逐漸向著全身蔓延開來。


    “福迪、福迪……”一聲聲焦急中透著悲傷的呼喚在福迪的耳畔不斷重複著。


    口鼻中有一絲血腥的氣息傳來,福迪睜開眼睛看到艾佩珂兒那張俏麗的美容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雙按在自己的額頭,不停將聖光之力注入自己的身體中。


    在她的身後,還有自己老爸老媽那同樣焦急、悲傷、無助的臉龐。


    “戰鬥結束了?我們成功了?”


    聽到福迪的聲音,艾佩珂兒因為對方終於醒來而高興的神情微微一滯,神色中有些絕望的回答道:“我們剛剛擋下了對方的一次攻擊,現在隻是惡魔暫時停下了攻擊而已。而且……”


    無需繼續說下去,福迪視線恢複過來,漸漸看清了周圍的狀況。


    比起第一次攻擊之後,這次眾人的傷亡更嚴重了。城牆已經垮塌了一大半,整個大軍也如同這城牆一般有將近一半的人員暫時、或者永遠的失去了戰鬥能力。


    “是格美爾大師燃燒了自己的生命之力,才勉強讓我們擋下了這第三輪攻擊。不過他自己現在也身受重傷,正和同樣重傷的歐文大師一起在接受牧師們的救治。”艾佩珂兒用著平靜的語氣,開始講述一個讓人絕望的現實,“現在看來,惡魔的下一輪攻擊,我們大概是沒有辦法承受得住了。後麵的礦道也早就被魔力封鎖,沒有辦法撤退。”


    福迪很是愕然,看向自己父母,得到的隻有一聲重重的歎息。


    “剛才一心隻想著救你,完全忘記就算能夠把你從死亡中拉回來,也隻不過回到了一個必死之局當中。”輕笑一聲,艾佩珂兒坐了下來,依舊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抱歉啊!”


    經過了短暫的驚愕,福迪也鎮定了下來,習慣性的從空間中摸出各種食物送到公主殿下的麵前,同時招呼老爹老媽一起來用餐。


    “哪有救人性命還得說對不起的?”福迪也笑了一下說道,“再說了,我不醒過來誰能夠你弄吃的。而且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也許會有奇跡發生呢。”


    最後一句話,福迪倒不是完全為了寬慰對方,也不是因為看淡了生死。


    經曆過一次死亡的福迪,對於生命更加珍惜。而且在剛才昏迷中,再次體驗到靈魂遊蕩時的那種感覺,讓他似乎感悟到了什麽。


    但這種幾乎虛無縹緲的感覺,一時之間也讓福迪有些捉摸不透,無法準確的抓住那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他明白若是心中太過焦急,反而無助於自己尋覓答案,索性開始讓自己放鬆一些。


    周圍的騎士、法師們也在一邊吃著食物,一邊重建、加固城牆、救治傷員、搬運戰友的遺體。他們心中對於現在的局麵也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但大多數人仍舊在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或許隻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才會用這種行動來激勵即將麵對死亡的自己。


    但如此慘烈的戰場上,這支人類軍隊仍舊保持著正常的運作和戰鬥準備。


    哈什此時是越來越欣賞這支人類大軍了,和自己身邊那些醃臢的人類相比,麵前的這些人類才真正有資格成為自己的敵人。


    不過,它此時也準備結束這場遊戲了。


    第一次攻擊是為了適應和重新熟悉這個太久沒有使用過的變身魔法。


    第二次攻擊是為了估計那些黑色盾牌和這些人類呈現出來的特殊抗性。


    第三次猛烈攻擊是為了選定目標,決定留下哪些人類的性命,好帶回去研究。


    可以說,現在所有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就連那個最礙眼的格美爾也已經重傷。那哈什決定在接下來的攻擊中,徹底將一切都結束。


    雖然它挺享受現在這變身之後,仿佛這片天地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下的快感。但哈什也漸漸感覺到了這種超越自己承受的魔力,給自己帶來的負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


    濃密的黑色雲朵夾雜著幾絲白色的光線,向著人類緩緩壓了下來。這次的魔法看似比前三次都要遲緩,但空中的虛影連一秒鍾都沒有堅持住。沒有了兩位大魔導師的支撐,這團雲朵很快就降臨到了地麵上。


    黑盾方陣雖然擋住了黑雲,但這次的魔法沒有和以前一樣重重的撞擊,反而真的就像是雲朵一般輕飄飄的開始沿著盾牌的表麵開始爬升、蔓延。


    不停轟擊在黑雲上的魔法也沒有激起一絲浪花,根本無法阻擋對方彌漫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被黑色的雲朵包裹其中,被切斷了一切感知。


    即便是前一秒還並排站著的二人,在黑雲之中都完全感知不到彼此。


    再次被這種感覺包裹住的福迪,突然胸口傳出來微微的震動。他驚訝的想起來,自己這次出行可是把蛋蛋帶在身上的。


    這小家夥最近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而且醒了之後就鬧著和自己要吃的。就像是在進行二次發育一般的費時費食,所以福迪才決定將對方帶在了身上。


    一路上都在不停戰鬥,這小家夥也一直沒有醒來,所以福迪都已經忘了對方的存在。


    沒想到在這種最危急的狀態中,這小家夥像是命運一般的醒來了。


    但福迪一時懵住,有些想不出來,這麽一個小家夥管個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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