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


    一進入四月,細雨就紛紛揚揚,綿綿密密連著下了好幾天,整個南城都籠在雨霧裏。


    由於喬雲安懷孕,去墓地掃墓的事,就由傅霆年代勞。


    這天上午,傅霆年一手拿花,一手撐傘,陪著喬宗達來到郊外墓地。


    兩人肩並肩拾級而上。


    黑傘傾斜,男人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麵,被大半個雨傘擋住風雨的喬宗達,心情並沒有顯得多沉重。


    相反,他很欣慰。


    曾幾何時,他感慨:生子當如傅霆年。現在,傅霆年成了他女婿,女婿也算是半個兒子,雖然之前他阻攔過,最後不得不同意了。現在,傅霆年對雲安細心嗬護,反倒讓他覺得當初的阻攔是錯的。


    “霆年,你,恨我這個老丈人嗎?”


    猶豫再三,他還是開口,但願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您這話怎麽說?”傅霆年有些納悶。


    “我之前讓你離開雲安,你心裏一定恨過我。”喬宗達說,“還有以前。”


    原來是這個。


    “您是站在父親的角度,我完全能理解,”傅霆年說,“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幸福?我不恨您,相反,您這麽愛雲安,我很高興。”


    聞言,喬宗達心中的內疚漸漸消散,他越發喜歡這個男人。


    女兒比他有眼光。


    有人從身邊經過。


    雨水隨風飄過來,他又把傘往喬宗達這邊歪了幾分,傅霆年剛好偏過頭,下意識的朝那人瞟了一眼。


    那女人個子高挑,一身黑衣反倒襯得她身姿越發窈窕,挺直的背又透著幾分幹練,寬大的墨鏡將她大半張臉遮住,紅唇上的鮮豔得有些過分,頭上裹著的黑色紗巾被風微微吹起,很快又落於肩上,被雨打濕,服帖地垂著。


    傅霆年沒有在意,兩人繼續往前走,最後來到半山腰一處墓碑前。


    墓碑前放著一束鮮花,細雨落在素白菊瓣上,說不出的淒涼孤寂。


    誰來過?


    會不會是容正?


    倒是有這個可能。


    聽雲安說過,舅舅可是很愛護她母親,縱然娶妻成家後,還是對母親很好,好得舅媽都嫉妒。


    每年清明的時候,舅舅都會來墓地看望母親。


    今年趁著清明時節來訴說一番,也好讓其泉下有知。


    傅霆年思索的時候,喬宗達看了一會兒那束雛菊,便蹲下身,拿開雛菊放在一邊,神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也沒說什麽。


    傅霆年彎腰把手裏的花束放在碑前,直起身的時候,視線落在照片上。


    端莊秀麗,眼神清澈,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讓人覺得通體溫暖,再陰冷的天也不會覺得寒冷。


    愛妻雲媯之墓。


    雨滴順著碑身滑落,喬宗達伸手,將快要滑到照片上的雨滴抿去,嘴角勾起苦澀笑容。


    “之前雲安說要來看嶽母大人,有事耽擱了沒來。”傅霆年開口。


    “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她。”喬宗達這會兒神情變得哀傷起來,“雲安原本性子很活潑,整天嘰嘰喳喳像個開心的小麻雀,自從她母親離開後就變了。我也變了,喬氏才會……說到底,都是我的錯!”


    喬宗達最脆弱的時候,白音音和白子楓才會趁虛而入。


    “事情都過去了。”傅霆年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說了這麽一句。


    事情都過去了,死去的人不會複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良久,喬宗達說:“好在雲安有了好歸宿,不然百年以後見了雲媯,我該怎麽跟她交代?”


    倘若雲安沒有好歸宿,看上她的男人見色起意,始亂終棄,他餘生都會墜入痛苦的深淵。


    顧展陌雖然可惡,到底也隻是見利忘義拋棄了雲安,沒有毀了雲安清白之身。


    正是這點,他才讓自己咽下這口氣,沒有跟顧家過多糾纏。


    有些事不敢想,越想越心驚。


    試問蒼天饒過誰?


    再回想以前,他秉持祖上打下的首富地位,極看不上毛頭小夥子的傅霆年,自己的寶貝女兒那麽小就盯上了,竟然上門求親,簡直太讓人生氣了,沒把他打出去就是他涵養極好了。


    時間倏忽而過,風水輪流轉,當年的首富現如今一敗塗地,唏噓讓人扼腕,更淪為他人口中的笑談。而他看不上眼的毛頭小夥子,一躍成為金字塔頂尖上的人,隻手遮天,富可敵國,比當年的他不知強了多少倍。


    隻怪自己眼拙。


    好在上天眷顧於他,還有傅霆年,當然還有自己的寶貝女兒。


    這是不是雲媯地下護佑?


    思及此,他感慨萬千,眼眶潮濕,心中所有的話,堵在喉間,怎麽也說不出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唯有飄飛細雨,似在替他訴說衷腸。


    雨勢又大了些,雨點打在傘布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傅霆年將傘又歪過來一些,他大半個身體露在傘外,很快被雨水打濕。


    一旁的傅東見狀,想要上前用自己手中的傘,為傅霆年遮風擋雨,有人影朝這邊走來。


    他警覺的看過去,眉頭狠狠下壓,閃身衝了過去,兩米開外,擋住了來人。


    “叔叔!”


    聲音很低,帶著心虛與怯懼。


    雨滴自傘簷落下,傅霆年扭頭看過去,顧展陌一身黑衣攏在黑傘下,手中拿著的花束,卻是玫瑰,紅的似火,妖嬈豔麗。他不動聲色看著,眸光如劍。


    還不死心,上趕著來挨罵?


    喬宗達沒想到顧展陌會來,冷笑著說:“你叫錯人了,我可不是你叔叔,我怕丟人。”


    傅東嗤笑,看著顧展陌的眼神全是輕蔑。


    顧展陌那張臉英俊的臉頓時如開了染房,精彩紛呈。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午夜夢回,想起過往種種,他心裏備感煎熬。


    小時候喬夫人對他很好,比自己的母親對他還好,真如旁人說的那樣: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雲安生得漂亮,也很黏他,總是喜歡跟在他身後,小尾巴似的,丁大點事就躲在他身後,緊緊攥著他衣角,還探出腦袋眨著小鹿般的眼睛偷看,模樣極惹人喜愛。他也喜歡俏麗的小女孩,隻是不喜歡旁人別樣的眼神。


    許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吧!總覺得別人看他,都帶著幾分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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