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回古鎮唐家老宅,由傅南看著。”


    “唐昭跟她母親一樣執著,很讓人不放心,我隻有雲安一個女兒,你要理解我一個做父親的心。”


    “我能理解,隻是,我也很苦惱。”


    傅霆年的確很苦惱,一來他答應過雪姨,不能食言,二來唐昭也確實可憐,唐天啟對她不管不問,尤其為了討好莫嵐,公然登報跟唐昭斷絕父女關係。唐天啟是唐昭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斷絕關係後唐昭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隻有他了。有了雲安,他對唐昭已經很絕情了,再狠他良心會不安。


    “你沒有錯,你做了你應該做的。”喬宗達難得這麽說。


    “謝謝您能理解我。”


    喬宗達擺擺手:“誰都有為情所困的時候,更何況是人中之龍的你。”


    “我沒有喜歡過唐昭,更沒有愛過唐昭,我隻是同情她,一直如此。”


    喬宗達點點頭,從車裏拿出一個鼓鼓的紙袋,遞給傅霆年。


    “裏麵裝的是令尊心心念念的那個鈞窯瓷瓶,我這個跟令尊那個是一對兒,就當是對你出手相助的謝意。”


    傅霆年沒有接。他果然沒有猜錯,喬宗達不舍得賣這個寶貝,送出去還了人情比留著更有價值。


    “您不用謝我,是我自願的。當初要是您放下成見來找我,我一定會傾力相助,喬氏也不會那樣。”


    喬宗達擠出一些苦笑:“以前的事不提了,你收下吧,別讓我再去找你父親,很尷尬的。”


    傅霆年隻好收下:“隻顧著說話,您快請進!”


    喬宗達原本是不想進去的,來之前他的想法是把東西交給傅霆年,然後打道回府。


    但他突然特別想進去看看,這座耗時近五年建造的停雲別院,究竟奢華到什麽程度。


    就在他停頓的一刹那,傅東上前扶住他:“您老請!”


    喬宗達不由自主抬步朝裏麵走,他忍不住問:“聽說你花很長時間建造的這裏?”


    “是。”一旁的傅霆年回答,“建造這裏純粹按我個人喜好,讓您見笑了。”


    “年輕人眼光我們不懂。”


    傅霆年想說雲安也喜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萬一老丈人聽了不高興就不妙了。


    “如果喬氏沒有破產,雲安順利嫁給顧展陌,你會怎麽做?”


    傅霆年略一思索說:“說心裏話,我自己的意願是打算孤獨終老,畢竟除了雲安誰也入不了我的眼。”


    喬宗達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看不出你還是個情種。”


    “您對嶽母大人也情深似海。”


    喬宗達收住步子,臉上突然現出哀傷的神色。


    “其實那天,我也在醫院,”傅霆年小心翼翼說。


    “哦?”喬宗達揚起眉頭。


    傅霆年說:“唐昭逼我娶她,我不同意,她瘋了似的抓方向盤,結果發生車禍,我被送進醫院。”


    “原來這樣。”喬宗達莫名歎口氣。


    “我傷勢嚴重,出院才知道嶽母大人病逝,也就錯過了登門吊唁。”


    喬宗達再次看傅霆年一眼,不說話,背著手繼續往前走。


    傅霆年也不說話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半個小時後,兩人出現在屋內客廳。


    喬宗達看著四周低調卻不失奢華的陳設,眼中不自覺露出一絲欣喜。


    這裏沒有他想的奢華,處處透著低調,而且,黑白灰也是他喜歡的格調。


    張媽正要去倒茶,傅霆年叫住她,他親自去泡了龍井茶。


    傅霆年畢恭畢敬把茶杯放在喬宗達麵前:“您請喝茶。”


    喬宗達端起茶杯,先聞香,點了點頭將茶杯放下。


    “要怎樣你才肯放過雲安?”


    傅霆年有片刻的怔忪。剛才還說得好好的,這麽快就急轉直下了?這喬宗達還真不按常理出牌。


    傅霆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抿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說:“我什麽都聽雲安的,隻要雲安開口,我立刻照辦。”


    “你是不是以為拿捏住雲安,我就沒辦法了?”


    “您希望雲安開心幸福的話,就尊重雲安的意願。”


    “幸福?”喬宗達瞥一眼傅霆年下身,“你能給雲安幸福?”


    傅霆年清楚喬宗達那一眼的含義,他說:“我是個正常男人,當然能給雲安幸福。”


    “你別騙我了,你身有隱疾,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我是為了拒絕別人,為雲安守身故意放出風的。”傅霆年說,“再說,我正常不正常,你問雲安不就知道了?”


    喬宗達黑了臉:“我怎麽好意思問她這樣的問題?”


    傅霆年點點頭:“那您稍等,我去拿樣東西。”


    當喬宗達看到潔白床單上如梅花般盛開的點點紅跡,不用傅霆年說他就明白了。


    就算這樣,他就沒有辦法了嗎?想到這裏,他笑了。


    “就算生米做成熟飯,隻要雲安沒懷孕,我照樣有辦法。”


    傅霆年沒想到喬宗達對他成見這麽深,深到無論他怎麽做都不行,無論怎麽做也改變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這讓他很受打擊,也很受傷。


    他垂下眼皮,把剪成手絹大小的床單慢慢疊好,握在手裏,失魂落魄般在沙發上坐下。


    “我錯了。”


    傅霆年說出這三個字,反倒讓喬宗達一愣,反問道:“你錯哪裏了?”


    “我錯就錯在,就算我再想得到雲安,也要等您醒過來,您許可了,我才能跟雲安領證,您不許可,我就遠離雲安,那樣您才不會對我有這麽深的偏見。”


    “沒錯,現在才意識到,真是笨的可以!不僅如此,你也不該過早就暴露你的狼子野心,年輕人要懂得收斂,別那麽張狂!”喬宗達想起以前傅霆年上門提親就生氣。


    “您說的是,既然雲安做不了主,一切聽您的,您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這才是我想聽的,”喬宗達開心的笑了,“明天你就和雲安去辦離婚後續。我的寶貝雲安才二十歲,心智還不成熟,你居然就把她變成你的妻子你的女人,隻要想到這些,我心裏就很自責,也很生氣,不能原諒自己。在我心裏,你就是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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