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山緩緩說起他和山魈的淵源:


    丁青山是個棄嬰,在他出生的那年代全國各地都鬧旱災,顆粒無收,山上的地皮野菜都被挖的絕種,但仍是餓死了一層層的人。


    新增的人口對一個家庭來說不再是勞動力,而是負擔。丁青山親生父母可能養不活孩子,但又怕前腳丟了的孩子後腳就被餓急眼了的人們找到吃掉,因此將他抱到了深山裏丟掉。


    或許命不該絕,他的哭泣聲吸引到了山魈群,其中一隻山魈從樹上跳到他身邊,將他抱到懷裏,逃離了虎視眈眈往這裏趕來的野狼。


    此後在丁青山稍微記事時候的記憶裏,就跟著他後來被稱之為“媽媽”的山魈群體東奔西跑的在山林裏尋找食物,電視上的人猿泰山並不是憑空杜撰的,他和“媽媽”學到的最大本事,就是憑借自身在山林裏無比自由的穿梭,某個小溪的魚,石頭底下的螞蟻,亂草堆裏的兔子洞,山間咬人的毒蛇等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媽媽”讓他吃過很多山林裏奇怪的東西,可能是大補的原因,吃完後鼻血四溢。


    在他兒時的記憶裏,哪怕在冬季裹著單薄的皮毛也沒有感冒發燒過,體質強悍的很,乃至於長這麽大,除了出了一次車禍的硬傷並很快恢複好,他就沒有頭疼腦熱的時候,每年體檢都健康的很。


    直到九歲那年,他被趕山的村裏人發現後帶回了人類世界,並被強製送到了福利院學習現代社會的漢字,接受現代社會的教育。


    福利院其實不遠,就在這裏的小鎮上,鬧災荒的光景已然慢慢變好,但福利院裏收養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在災荒年間沒了父母的,都說半大孩子吃窮老子,福利院裏的夥食也不豐盛。


    丁青山也是經常吃不飽,從鎮上還能看到隱隱的大山,那是他的家鄉,他想“媽媽”和山魈群了。


    終於有一天晚上,他睡覺睡的好好的,聽到窗戶玻璃傳來細微的響動,迎著月光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媽媽!”


    “媽媽”帶來山裏常吃的果子和大鯽魚,不知道她一路上跑的有多快,以至於大鯽魚到了他手中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


    這些天他在福利院吃上了飯菜,但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對這些人類經常吃的東西不太順口,隻喜歡山間食物。


    “媽媽”用毛絨絨的身體抱著他在夜晚的冷風中吃飽肚子,等“媽媽”想要離開的時候,他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後想要一起離開,結果“媽媽”卻回頭將他往福利院的房間裏拱,意思是不想讓他跟著自己一起走。


    或許這種常年生活在深山裏的山魈野物早已通靈,知道怎樣的選擇對丁青山更好。他是人類的孩子,終究要回歸到人類的社會中。


    為了讓小時候的丁青山填飽肚子,“媽媽”時常帶著食物深夜去福利院投喂丁青山,這也是丁青山長得比別的孩子各大要大要壯。


    後來長大後就念完了小學,識得了字,為了討生活和很多本地人一樣去趕山。


    不同於其他人的看天吃飯全憑運氣,丁青山進了山後有如神助,人參,何首烏,靈芝等的名貴補品都能找著,隱蔽到極點的地方“媽媽”都會找到並告知他,他靠著這門手藝買了地皮蓋了房成了家辦了廠。


    確定他有養活自己的能力之後,“媽媽”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從小時候的每晚都來變成每三天來一次,每七天來一次,半個月來一次,一個月來一次,半年來一次,一年來一次,直到現在變成幾年來一次,來期不定,但卻總挑在每年中固定的一天。


    “媽媽”的形體和容貌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卻不像別的山魈年老衰敗,相反她的精神永遠最佳,看向丁青山的眼睛慈愛仿佛溢出眼眶。


    真的很難想象“慈愛”一次會從一個靈長類目的山魈眼睛裏看到,但這就是事實。


    丁青山每年這時候都會準備好“媽媽”愛吃的食物,就像曾經在孤兒院的那段日子,她會用慈愛的目光陪著他等著他將食物吃完,而等他有能力反哺的時候,也會陪著“媽媽”坐在天台窗戶處等她一樣樣的吃完。


    他想要和她一起生活,但她不喜歡人類的世界,她的歸處是深山。


    丁青山是她割舍不斷地親情,所以現在每隔一兩年,她都要下山來看看她的孩子。


    所以丁青山一直都在這裏沒有離開,結婚生子,成家立業,致力於此地的環保事業,為“媽媽”做他能做的一切。


    方語愕然,倒是沒想到青山叔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早年她隻聽了父母說青山叔趕山是一把好手,卻沒有提過青山叔的小時候是被山魈帶大的啊!


    丁青山看向方語臉上帶著歉意:“小語,真的很抱歉嚇到了你,去年和今年村裏新建了不少房屋,我媽可能認不清路線走錯了。我在山腳下買的地皮房子快要建成了,以後不會再發生此類的事情。”


    方語連連擺手,確認了不是什麽傷人的大型生物,而是這麽通靈的靈長類,也弄清了事情的經過,現在也沒什麽好懼怕的了:“沒關係沒關係,該是我說抱歉才對,給青山叔還帶來這樣的麻煩。”


    兩人在直播間互相客套著,彈幕的評論往奇奇怪怪的方向跑去:


    “青山叔,你真的是山魈帶大的嗎?你稱呼山魈為媽媽,被拋棄的時候是嬰兒期,也是吃它的母乳長大的嗎?”


    “小說照進現實!在此之前我隻聽過狼群帶大的狼孩,真的很感動啊,動物也有豐沛的感情。”


    “隻有我好奇山林裏沒有火,山魈雖然聰明,但也不會生火,那你幼時吃的生魚生蝦怎麽處理的?淡水魚蝦裏的寄生蟲在人體可是能夠存活的。”


    “肝吸蟲警告!”


    “這對我很重要,我是生醃的十級愛好者!”


    丁青山看後撓了撓頭:“妻子倒是帶我去做過寄生蟲此類的體檢,但體檢報告都很正常,我的身體比普通人還要健康,這可能和我小時候在山林裏生活那段期間,我媽給我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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