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跟李天陽聊了許久才回去, 沒想到他們的談話出乎意料的和睦融洽, 似乎在遙遠的過去,兩人即使有那般的親密關係,卻也不曾如此親厚地交談過。從前說話就跟各自發出去的無意義密碼, 你也不來偵破我的,我也不來探究你的, 一個不耐煩聽,一個欲說還休, 到了最後, 再怎麽想努力,卻也搭建不起可供溝通的平台。現在卻全不相同,大家坐下來胸懷坦蕩, 王錚固然是沒什麽顧慮, 李天陽的態度是溫柔中帶了想討對方喜歡的熱忱,這麽一說話, 倒覺得比以前靠近了不少。李天陽想原來王錚是這樣的, 遇事情既不隨波逐流,有一貫的清高,可那清高底下卻也透著世故和人情味,再不是一味讀死書帶不出場麵的書呆子了。


    他心中惻然,既有對王錚成長的欣慰, 卻也透著錯過與他一同成長的遺憾,這種遺憾是終身難忘的,他禁不住會想, 如果當初沒有頭腦發熱,沒有被激情蒙蔽了雙眼,而是一直陪在王錚身邊,到今天會怎樣?


    但若沒有發生那一切事情,王錚又怎麽會走到今天,他又怎麽懂得在今天這個角度,看到獨屬於王錚的,那種炫目的美?


    人都是這麽一步步走過來,所謂因果皆是一環環玄妙地緊扣。


    王錚回去的時候是李天陽開車送的,他沒料到王錚還住在原來的地方,他以為按徐文耀的作風,王錚此刻應該被安置在g市這麽多豪華住宅區中的某個地方。當王錚指點他開回自己家小區時,李天陽脫口而出:“你還住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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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還有房貸沒還清呢。不住那,住哪啊?”王錚奇怪地反問了他一句。


    李天陽一下啞然,隨即明白,這是徐文耀高明的地方。


    他歎了口氣,保持緘默。


    他想起那個扔二十萬□□給王錚的自己,想起當初王錚問的那句“我今後住哪”時倉惶不安的眼神,李天陽心裏揪疼得厲害,卻微微笑了,如今到了這一步,可不就得笑得雲淡風輕從容不迫,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難道要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王錚下了車走的背景李天陽看了很久,他有衝動去攥緊王錚的手,把他緊緊抱住,再也不放開,王錚就像一個深沉的渴望,離得遠了還能懷想,可離得近了,看到他的臉,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腦子裏條件反射一樣想到當年抱著他的身體多麽溫暖舒適,那種渴望,突然就排山倒海,令他幾乎難以自持。


    可李天陽什麽也沒有做。他並不是懼怕徐文耀,要對付徐文耀他估計不行,但要避開徐文耀,讓他抓不到辮子,卻也不是不可能的。


    問題是,王錚好不容易才活得有點奔頭,有點趣味,他不忍心去攪亂這些。


    李天陽沒那麽偉大,他隻是看過王錚絕望的模樣,當初在手術室外頭等著那種悔恨交加的心情,他嚐過了這輩子就不願再嚐,他還記得重逢王錚那一天,他帶著幾個學生走過來,也在笑,可那笑容疲憊單薄,仿佛輕輕一抹,就會抹得幹淨。


    再對比他現在,起碼眼神清亮,臉上多了點肉,笑容也清淺,可就如水裏的柔光,看著令人舒坦。


    他自問還狠不下心來,讓王錚再添堵難堪。


    李天陽看了許久,終於還是發動車子,緩緩駛開。


    王錚上了樓道,差不多爬到自己所在的樓層,這時候天已經黑了,路燈是聲控的,不狠狠跺腳不會亮,他有點近視,隻恍惚看到拐彎樓梯口站著一個人影似乎在抽煙,他以為是哪個不認識的鄰居,也沒多留意,徑直走自己的路。


    可不一會,卻覺胳膊被人狠狠一拽,他整個撲倒一個人懷裏,緊接著一個炙熱的嘴唇貼了過來,像饑渴的人尋找水源那樣凶狠而貪婪地親他,王錚初時驚嚇了一下,等回過神來,一陣歡喜湧了上來,他熱切地回抱那個人,仰著頭順著他,張開唇任那個人霸道地闖進來攪動吸取,一陣酥麻從脊椎那爬了起來,等到吻夠了,他已經有些腳軟站不住,靠在那人胳膊上,笑著地給了他一拳:“回來了為什麽不說一聲?”


    徐文耀盯著他,明滅的路燈中看著他,目露凶光,表情陰狠,王錚心裏一驚,還來不及說什麽,已經被他一把扛了起來,抱著上樓,王錚也不敢叫嚷,怕引來樓裏其他人圍觀,隻能任由他開了門,反腳把門踹上,把他往沙發上一放,整個人就壓了上去。


    王錚沒有拒絕他,分別了兩周,他的身體也想要,事實上徐文耀一貼上來,他已經覺得腰肢發軟,呼吸加重,徐文耀今天動作迫切粗野,卻也帶來難以想象的快感和刺激。王錚微微閉著眼,由著徐文耀撕開自己的衣服,分開大腿,草草拓展之後就衝了進來,很疼,但是他更有種接納這個男人的欲望。王錚主動把腿環在他腰上,抱住他的脖子,吻了過去。


    徐文耀一頓,不由自主動作就緩了,王錚啞聲在他耳邊說:“哥,動吧。”


    這句話大概成功讓徐文耀想到什麽,他俯下身,纏纏綿綿地親吻鋪天蓋地而來,一邊動,一邊親不夠一樣在王錚的皮膚上啃著舔著,慢慢咬著,來回撕磨著,像一個耍賴的孩子,扭著身子攥著大人的手要這要那。王錚一下笑了,撫摸著他的臉,溫柔地看他,低聲說:“我想你。”


    徐文耀眯了眼,低吼一聲,提起他的腰,更深地撞進去,王錚喘著氣□□出聲,罵道:“你不會輕點啊?”


    徐文耀嘿嘿笑了,腰下使了狠勁,撞得王錚七葷八素,開始還能罵罵咧咧,到了後來,連話都說不完全。


    暴風驟雨一樣的運動過後,王錚已經被折騰得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被徐文耀弄到浴室裏洗了身子,剛剛在浴池裏放鬆了四肢,下麵一緊,忽然又被徐文耀給攻占了進去。


    王錚氣得隻好拚命瞪他,徐文耀無辜地眨眨眼,說:“我還要。”


    可我不想要啊。


    王錚這句話是沒機會說了,他又被徐文耀給帶進另一波狂潮當中,跟風口浪尖上的小船似的被顛簸了好久才算罷。等到好容易給弄幹淨了抱到床上,王錚反倒意識清醒了,他把自己裹進被子裏,背朝著裏麵,等徐文耀洗完澡出來想把他翻過來,卻被他啪一下拍掉手。


    “生氣了啊?那什麽,我太久沒碰你了,想得慌,嗬嗬。”徐文耀在他背後訕笑著,環在他抱著,“沒跟你商量就把攻克了你這塊高地,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啊,可我都左手換右手對付了好多天,你不能讓人不吃頓飽飯對吧?別氣了啊,乖,別氣了,我還沒好好看你呢,給哥看看,想死我了。”


    王錚拗不過他,被他強硬地翻過身,變成麵對麵的姿勢,徐文耀麵如春風,笑嗬嗬地看著他,溫柔備至地撫摩他的頭發,手指順著臉頰滑下,親熱地說:“小錚,你真好看。”


    “去你的,”王錚拂開他的手,問,“你什麽時候回的?怎麽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我那不是給你驚喜嗎?”


    “驚喜就是一回來啥也不說先把我就地辦了?徐文耀,你這不是驚喜,是驚嚇。”


    “看你說的,你不也挺享受嗎?”徐文耀笑嗬嗬地湊過去親他,低聲問,“是誰拿腿夾著我不讓我走的?嗯?”


    王錚紅了臉,卻不服輸罵他:“我那是看你可憐,□□焚身了快,我是舍身就義。”


    “是是,你高風亮節,你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徐文耀沒臉沒皮地說,“你成功地用你的身體挽救了我這麽個墮落青年,怎麽樣,再挽救我一回?”


    “滾!”王錚抽了枕頭砸過去,“你少沒玩沒了啊。”


    徐文耀哈哈大笑,撲上去壓著他一陣亂親,親得王錚氣喘籲籲了才鬆開他,問:“剛剛覺著怎麽樣?爽吧?”


    “來來去去就那兩招,爽個屁。”


    “那是誰叫得又騷又媚來著?”徐文耀學著他的聲音,“哥,哥,饒了我吧,我不行了,快,快點……”


    王錚臉上紅得快燒起來,罵道:“我那是顧及你微薄的自尊!”


    徐文耀把手伸進被子裏,順著大腿往上摸,恬著臉說:“寶貝你真英明,我自尊可容易受損了,你再叫兩聲聽聽,來。”


    王錚微微顫抖,躲著說:“別,徐文耀,啊,別碰那,求你了……”


    他身子這時候正敏感得要命,哪裏經得起這麽撥弄,不一會就渾身粉紅,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徐文耀看著眼前的活色生香,隻覺喉嚨發緊,卻不敢再弄下去,隻好罷了手,戀戀不舍地說:“好了好了,不來了。”


    王錚警惕地看著他,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地。


    “真不來了,你身子骨弱,不能在這上頭虧了。”徐文耀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別藏了,我真不動你,我保證。”


    王錚說:“要相信你這種禽獸我就瞎了眼了,滾,今晚不準你跟我睡。”


    徐文耀怪叫一聲:“不是吧,你太狠了。”


    “再攏笠恍瞧詼幾宜頭浚


    “我錯了我錯了,別罰啊,你,你這賞罰不分明,我不服!我要上訴!”


    王錚冷笑說:“上訴?家裏誰說了算?你還是我?”


    “你。”徐文耀可憐兮兮地說。


    “那不就結了。”王錚眼睛一轉,伸出一隻腳踢了踢他,“給我倒水去。”


    “啊?”


    “我渴了,去倒水,回來我再給你說,一定不會冤枉你。”


    徐文耀苦著臉出去給他倒了水,過來扶著王錚喝了,才自己就著杯子喝兩口,王錚清清嗓子,靠在床頭枕頭上,說:“咱們家還是有民主的,我跟你說一說為什麽這麽罰啊,首先,你動機不純。”


    “我怎麽動機不純了?”


    “你為什麽躲樓梯口嚇我,一聲不出的把我扛回來一進門就辦事?”


    “我那不是想你嗎?”


    “胡扯!”王錚提高嗓門,“我可看見了啊,你行李都放在客廳沒動過,可見你進家門也沒多久,然後你就下樓去想接我對不對?照著你的習慣,兜裏是不是還揣著給我的禮物?嗯?”


    徐文耀笑了,點頭說:“行,你都說中了。”


    “那為什麽禮物也不掏了,招呼也不打了,急吼吼地把我扛回家就做上了?”


    徐文耀撇過頭不作聲。


    “哥,”王錚緩和了口吻,爬過來拉住他的手,柔聲問:“你看到李天陽送我回來了,對不對?”


    徐文耀哼了一聲。


    “我跟他就碰巧見到,當是個老朋友聊了幾句,沒什麽的。”王錚耐性解釋,“撇開以前的事不說,其實我也算跟他認識了這麽多年,沒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嘛。你不相信我嗎?”


    徐文耀搖頭。


    王錚笑了,靠在他身上,拉著他的手環住自己的肩膀,說:“你不是不相信,你是覺得心裏不舒服,怕這怕那,對嗎?”


    徐文耀抱緊他,下頜貼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想了想,孩子氣地咬了他一口。


    王錚不跟他一般見識,拍拍他的手背說:“醋壇子,你自己說,這次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徐文耀磨著他的肩膀,含糊說:“我就不舒服,下次不準你坐他的車。那破車有什麽好的,不就大眾輝騰嗎?居然真有傻逼花一百多萬買那種車!”


    王錚忍笑說:“就你的圖銳舒服?”


    “那當然。”


    “好,不坐就不坐,答應你了。”王錚笑著問他,“不生氣了吧?”


    “嗯。”徐文耀點點頭。


    “不過因為你無理取鬧,所以今晚還是去睡客房,就這麽定了。”


    “不要啊,我坐了十幾個鍾頭飛機回來,很累的,我現在就想抱著你好好睡一覺,你看,我真的困了。”徐文耀一邊說一邊順勢抱著王錚倒在枕頭上,說:“我睡著了。”


    他下一秒鍾馬上響起造作的打鼾聲,王錚不由笑了,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發,掙紮著起來關了燈,再躺回他懷裏,貼著熟悉的胸膛,心裏覺得無比安寧,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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