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兆柏


    夏兆柏先生最近有點煩。


    但任誰看來,他活得都滋潤得不得了,海外公司已經正式上了軌道,請來的ceo能力卓著,現在正野心勃勃要開拓大陸市場。港島這邊,原有的夏氏自陳成涵倉皇敗北後便分崩離析,但其主要幾條渠道卻被他授意悄然收購,並改朝換代,目前也走向良性運營的狀態。夏兆柏長期呆在港島,隔月飛一次歐洲,比起以前,無疑要空閑很多。


    有錢,有身份,有地位,還有閑,最最重要的,是他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這裏麵任一樣拿出來,對許多人來說,幾乎都是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達到的目標,但夏兆柏卻運氣好到令人憎惡,居然攤開雙手,盡擁所有。


    可夏先生如此好的運氣,他還是感到有點煩。


    原因在於他的愛人越長越好看。


    夏兆柏自認已經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不然上一世不會全心全意愛上名為林世東的長相平常的男子,他一直想著自己果然是有眼光的,能透過那膚淺的皮相,洞悉一個人靈魂的閃光。


    但他沒想過當這個靈魂轉了一圈,換了個美少年皮囊後,事情會變得如此麻煩。


    尤其是,當這個美少年隨著年齡增長,在自己的精心嗬護照顧下,一寸寸綻放出內裏的光華時,即便擯棄所有情人眼裏出西施的因素,夏兆柏也不得不承認,簡逸的外形,真的很勾人。


    成熟的溫潤與青蔥鮮嫩的外形奇跡般混合在一起,這樣的簡逸已經勾人到他恨不得將這個男人藏在家裏,鎖入保險櫃,加上三重密碼,再把鑰匙吞進肚子裏,誰也別想拿。


    但這僅限於想想而已,夏兆柏知道,他舍不得。


    於是他隻能防範於未然。


    但怎麽防範?簡逸在z大穿梭,平白招惹了許多男女學生,年輕人求愛方式本就熱烈而執著,那些成年人自認無法跨越的鴻溝,在年輕人看來根本不算什麽。難怪有人說愛情和革命,總是最能激發年輕人熱血的兩樣東西。


    甚至有一天,有個年輕男人跑到夏兆柏麵前,衝動而義無反顧地宣布他愛簡逸,絕對不會放棄他,讓夏兆柏不要仗著有錢就老牛吃嫩草。


    夏兆柏大怒,雖然不至於對那莽撞的年輕人做什麽,但心裏卻禁不住犯了嘀咕,難道我看起來老嗎?與簡逸鮮嫩青春的臉龐站一塊,難道隻能讓人聯想到威逼利誘,欺男霸女?


    這些如果能歸於笑談,則某位故人的招數令他真正感到威脅。


    那個人就是李世欽。


    當年的二世祖在金融風暴壓迫下毅然出麵當起李氏重擔,處事成熟遊刃有餘,曆練出來的收放自如,令夏兆柏恍惚之間,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隻是比自己更年輕,更有活力,在外形上,顯然也更陪襯簡逸一些。


    而更重要的是,簡逸與相處,看起來也頗愉快。


    如果坐視不管,那就不是夏兆柏了。但這一次,他不想用手段迫使誰不得不如何,他想看簡逸的態度,在兩個人相處中,自己始終處於主動那一方,這樣的角色扮演久了,任是誰也會累。


    於是,在某次李世欽來訪之時,夏兆柏沒有如常那般虎視眈眈,而是避開出門,他也沒有叫司機,隻是自己驅車,開到港島一家著名的西式餐廳。


    夏兆柏要了臨窗位置,靜靜打量這裏,這個地方,是他當年第一次遇到林世東的地方。恍惚之間,似乎又能見到鬢影衣香,紳士名媛濟濟一堂,那個清瘦男子越過眾人朝他走來,麵目和善,目光清澈溫柔。


    夏兆柏閉上眼淡淡一笑,彈指間,多少年過去了。


    他一個人難得清閑坐了許久,直到日暮西斜,直到華燈初上,餐廳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忽然,有個少年急急忙忙衝了進來,看到他,臉上如釋重負,卻又氣急敗壞,立即朝他快步走來。


    這少年一出現,即吸引了許多人的眼光,剔透幹淨的容顏,頎長優雅的身段,夏兆柏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心裏有些自豪,這個少年是他的,但如此光彩奪目的人,卻不是他一個人的。


    他歎了口氣,站起來想拉簡逸的手,卻被他一下甩開,咬牙切齒地問:“夏兆柏,為什麽一聲不響走開,為什麽不開機?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夏兆柏淡淡一笑,坐了下來,柔聲說:“寶貝,你先坐下。”


    “坐什麽啊?”他嗓門一提高,立即察覺不妥,又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坐下再說,”夏兆柏微微蹙眉:“大家都看著。”


    簡逸悻悻然坐下,卻仍氣鼓鼓地瞪他,口氣不善問:“說,為什麽走開?”


    夏兆柏微笑著看他,輕聲問:“你跟我在一起幸福嗎?”


    簡逸白淨的臉上微微泛紅,說:“你,你不是都知道?還要我說什麽?”


    “我想聽你說,”夏兆柏單手支著下頜:“如果你跟別人在一起,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效果?”


    對麵的男孩詫異地睜大眼,明亮璀璨的眼眸裏掠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慢慢化為了然和溫柔,微笑漸漸浮起來,然後,他伸出手握住夏兆柏的,輕聲說:“你吃醋了。”


    夏兆柏老臉漲紅,立即說:“沒有。”


    簡逸笑得眉眼彎彎,更緊地握住夏兆柏的手,說:“兆柏,你看我們的手。”


    夏兆柏低下頭,卻見自己的手與簡逸的十字交叉,兩個同款的白金鑽戒在各自指頭上相映成輝,聽見愛人含笑的溫柔聲音說:“兆柏,你知道,我以前絕不可能承認自己喜歡男人,也絕不可能跟男人戴同一款戒指,更加不可能在公眾場合這樣握手,但現在都可以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夏兆柏微眯雙眼,狡黠地說:“我不知道。”


    簡逸瞪了他一眼,又好氣又寵溺地搖搖頭,說:“好吧,我說,都是因為你,這下滿意了吧?”


    夏兆柏笑了起來,說:“這還差不多。”


    “滿意了就給我馬上回家,下次再耍脾氣離家出走,就給我睡一個月客房!”簡逸凶巴巴地說:“聽到沒有,快結賬!”


    他似乎還不解氣,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罵道:“真是欠了你了,害我在同一家餐廳喝兩次檸檬水。”


    夏兆柏眼睛一亮:“你還記得?”


    “廢話,”簡逸沒好氣地說:“不記得我怎麽找到這的?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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