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神冰冷,臉上卻浮現慣常的和煦微笑,這等矛盾的組合讓他看起來令人畏懼,一步步朝我走近,夢中那種無路可逃的情緒油然複生。事到如今,我反而內心一片鎮定,挺直腰板,坦然迎視他。


    “給我。”他伸出手來。


    我默默將移動電話遞了過去,陳成涵接過,掃了一眼上麵的號碼,臉上的笑容加深,倒仿佛銘刻上一種刻骨的嘲諷,他掂掂那個電話,看著我說:“還是夏兆柏?他對你就那麽重要?你打電話給他幹嗎?讓他來救你?嗯?讓那個下流肮髒的豬玀來救你?!”


    他猛地提高嗓門,狠狠將那個電話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裂開,廚娘在一旁尖叫一聲,用法語快速地喊道:“那是我的,我的電話,上帝啊,你沒權……”


    “閉嘴!”陳成涵怒吼一聲,揮手道:“把這個吵死人的女人弄出去!”


    後麵兩位華裔男子低頭稱是,上前將廚娘抓了拖出去,我冷眼旁觀,淡淡地道:“三少,對女士動手,可不符合一位紳士的教養。”


    “教養?”他冷笑了一下,道:“那種上流社會自欺欺人的玩意,誰會在乎?”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我的前襟,拉了過去,狠狠地道:“我倒是為你用盡教養,你怎麽回報我的?嗯?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那個下等暴發戶?果然是貧民窟裏出來的賤東西,絲毫沒有一點感恩之心……”


    我斜睨著他,心裏忽然覺得無畏無懼,看著他一掃斯文的猙獰麵孔,我甚至微笑了,淡淡地說:“容我提醒你先生,你沒有什麽值得我感恩的地方,反倒是我因為自己的愚蠢,給你幫了莫大的忙,說到感恩,你我之間,或許應該換個對象才是。”


    他微微一愣,隨即眯了雙眼,將我揪得更緊,咬牙道:“不錯,我是想好好補償你。對於你這樣一顆沒用的棋子,我難得大發善心,要對你好點。怎麽不裝下去了呢?嗯?想前幾天那樣,裝成一個身不由己的,為我犧牲的男孩多好。我愛看你那樣,明知有鬼,可我驟然之間,竟然覺得你若真是那樣一個單純無知的天使該有多好。”


    “那種無聊的把戲既然已經被拆穿,就沒演下去的必要。”我冷冷打斷他,說:“陳三少,放了我。你扣著我有什麽好處?我沒權沒勢,身體又不好,養著還頗費米錢藥錢,就算這張臉看得過去,你三少風流倜儻,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現在夏氏樹倒猢猻散,夏兆柏自顧不暇,就算想反擊,隻怕也沒什麽餘力,陳氏早已分崩離析,你隻需這時候返回董事局重組內閣,就是輕鬆大權在握,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你以為我稀罕陳氏那塊破招牌?”他冷哼一聲,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惡狠狠地說:“告訴你,我想得到的東西,怎麽著,也最終一定會得到。老頭子寧願把家產留給兩個敗家子,我就讓他活著瞧瞧整個陳氏落入我手中是什麽滋味。你寧願選一個暴發戶也不跟著我,我就讓你在一旁看著,我怎麽把你的情郎玩到一文不名,踢回他該呆著的貧民窟!”


    “這就是你的原因?”我猛地掙脫他桎梏我下頜的手掌,怒道:“你就是為了這麽個不上道的理由做這麽多事?你知不知道夏氏底下上萬的員工,一旦失業會造成多少家破人亡?陳家對你如何我不知道,但他們畢竟是你的血親骨肉,你就忍心讓你的父親老來看著親生兒子手足相殘,鋃鐺入獄?”


    “血親?”陳成涵略帶嘲諷地低頭嗤笑,搖頭說:“你以為大家族就如你跟你母親那樣一間鬥室,相依為命?我的母親是老頭子上不了台麵的情婦,我若不是自幼聰明過人,老頭子連半點機會也不會給我。但就算這樣,他的正妻,那個死老太婆,加上兩個混蛋兒子,從小到大給我的欺負侮辱難道算少麽?我從來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有朝一日,把整個陳氏踩到腳下。”


    “於是你籌劃了陳氏這一係列醜聞和經營問題?”我愕然道:“我不明白,這跟夏兆柏有什麽關係?”


    “本來沒什麽關係,”陳成涵笑著看我:“隻不過我需要一個合格的敵人,一個為陳氏量身定做的敵人。”


    我腦中轟鳴一聲,許多之前不明白的地方漸漸清晰起來,喃喃地道:“放眼全港,確實隻有夏兆柏的手段和實力,能整垮整個陳氏。”


    “聰明,”陳成涵鬆開我,說:“如果不是內憂外患,沒有辦法,老頭子怎麽肯將陳氏大權交到我手裏,我若沒有決策權,怎麽能順利將陳氏的資產進行轉移,怎麽在外麵進行資產重組?”


    “所以,世紀明珠本來就是個空殼子。”我點頭說:“你一方麵既贏得了臨危受命的美名,另一方麵,又趁機拉夏氏下水,以免日後被夏兆柏報複。等到諸事已畢,你再搖身一變,以新的身份重建陳氏,到時候不僅成就商業神話,隻怕你的父兄下半輩子,都得仰仗你鼻息過日子。”


    “那是自然。”陳成涵傲慢地道:“我做這麽多,無非就是能把他們的人生正正當當地控製起來。至於夏兆柏,也是他自己多行不義,”陳成涵冷笑道:“整個夏氏集團董事局多為烏合之眾,幫派洗白的產品,內部問題之多,我簡直不用花什麽力氣,就足以讓他們內訌,再命人去廉政公署舉報一下,夏氏自己就亂了陣腳。哼,我唯一看得上的對手,也隻有夏兆柏一人而已,可惜他仇家太多,隻怕輪不到我出手,自己就該倒斃街頭了。”


    我聽得渾身顫抖,四肢冰涼,惶急地道:“不行,我要去回去!”


    “回去?”陳成涵猶如聽到可笑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回去?放心,等夏兆柏的葬禮舉辦,我會讓你回去。”


    “你個混蛋!”一陣怒火湧上心頭,我撲上去,揮拳朝他臉上打去。


    他臉稍微一歪,被我結結實實打了一拳,稍微揉揉嘴角,冷笑一下,一拳揮去,狠狠擊中我的腹部,將我打趴在地上。我痛得喘不過氣來,尚未爬起,他已經跨前一步,將我雙手反扭身後,嗬嗬低笑道:“終於忍不住動手了?很好,我也演煩了多愁善感的公子哥兒,小賤貨,這才是你配得到的待遇!”


    他空出一隻手,猛地一撕,已經把我身上所穿的單薄長袖t恤扯開,隨後,那隻手貼上我的肌膚,大力揉搓,令人厭惡到極點。我又驚又怒,死命掙紮亂蹬,陳成涵眼中厲色閃過,猛地揚手給了我一耳光,打得我頭昏眼花,撲倒在地。隨即,他趁機壓了上來,將我身上多餘的衣服扯開拉下,雙手貪婪地覆上我的肌膚,喘著粗氣道:“不枉我等了那麽久,這身子果然是極品。寶貝,你別怪我,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


    “去你媽的!”我低罵一聲,帶著機械表的手腕揮了上去,夏兆柏送的這塊名表到底還是中用,帶過時狠狠在他臉上砸開一道青紫。陳成涵偏過頭去,似乎痛得說不出話,我立即趁機爬起,手腳並用朝一邊躲去。哪知沒爬出幾步,腳踝處變被人猛地一拽,我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下巴磕得生疼。緊接著,他一腳狠狠踢向我下腹之處,鑽心的疼痛撲麵而來,我眼前一黑,痛得縮緊四肢,無法動彈。陳成涵似乎還不解氣,朝我身上又踹了幾腳,這才氣喘籲籲蹲下,抓起我的手腕,一下解開表帶,反手給我一耳光,罵道:“賤貨,敢打我!”


    我顫巍巍伸出手,啞聲道:“還我,把手表還我。”


    “還你?”他低頭嘿嘿一笑,看看那個手表,恍然大悟道:“哦,名表啊,果然是暴發戶的品味,還你,好啊,跪下來給我認錯。”


    “陳成涵,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怒道。


    “你能拿我怎麽樣?就你這種人,中國話怎麽說的,螻蟻,對,跟螞蟻一樣的東西,我弄死了警察都不敢查到我頭上。”他哈哈大笑,猛地一把摔了那個表,一腳踩了上去,稍稍用力轉了幾下,笑道:“哎呀對不起,不小心把你的表踩爛了。”


    我狂吼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撲上去一把將他推開,從地上撿起被他踩爛的表殼,裏麵幾個零件都露了出來。我心肺俱裂,這是夏兆柏送我唯一可稱之為紀念的東西,當時情景,曆曆在目,怎麽有人這麽狠心,轉眼就毀掉他人愛若珍寶的東西?


    我顫巍巍地捧起那塊殘表,忽然之間,隻覺眼眶一熱,幾乎想要落下淚來。正痛心之間,忽然,我看到那齒輪之間卡著一根細小的針。這根針連著發條,如果小心旋轉,就能取出。我真覺得有些詫異,卻聽到身後陳成涵的聲音,帶著遲疑和不耐:“好了,一個表而已,我以後給你買更貴更好的。”


    <a href="http:///"></a>


    我默然不語,他似乎從剛剛的怒氣中清醒了過來,聲音回複了往常的溫和:“別傷心了,我道歉,你不該激怒我,我看看打哪了?”


    “疼嗎?”他走了過來,伸手碰我的肩膀,說:“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你,你快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下次別激怒我,我可是黑段高手,別給打壞了。”


    我悄悄撚起那根針,就在他伸過手臂想抱我時,握住他的胳膊。陳成涵似乎輕笑一聲:“你乖一點我就不會這麽對你了。來,我看看,要找醫生還得盡快,你身體不好,別留下什麽後遺症……”我翻過他的胳膊,來不及多想,一下把針紮進他的靜脈中。我常年臥病,看護士找血管看得多,這一下又快又準,幾乎要將我剛剛所受的侮辱和憤怒一起奉還回去。他疼得倒抽一口氣,怒道:“都說了讓你別激怒我,還想挨揍是不是……”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我轉過頭,正看到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我,隨後兩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這個效果連我都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反應,廚房外忽然想起一陣腳步聲,我大驚失色,難道是陳成涵的手下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掃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吳沉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吳沉水並收藏重生之掃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