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片寂靜,殺人二字說來簡單,縱使是藍星普通人時期,也經常發生,許多人情緒上湧之時也敢持刀行凶,可無端殺人,對於這些生長在法度完善,長久和平,前半輩子都還隻在校園求學的孩子來說,實在是難以邁過心中一道坎,需要心裏建設一番。


    殺賊易,殺心中賊難。心中觀念的那一座大山,豈是輕易就能邁過?上台講話尚有那麽多人不敢開口,殺人一事豈有那麽簡單?行動並不同於言語,你做出一事,心裏反複翻滾的念頭又有多少?


    洛達沒有催促,這也是提出這一方案的仙人所用意,修仙不僅僅是靈氣的堆積,還有道法的領悟,心性的修持。


    修煉本就不是單純的唯心或者唯物,而是心物一體。法力是什麽,是天地靈氣作用於人產生的,每個人的法力為何不兼容,即使同種功法,亦有差距。因為它本身就帶有人的氣息,這種氣息並不局限於身體信息,還有著人的意誌。


    修仙一道,每個境界匹配的不僅僅是法力,還有心性,心魔一劫由來已久,不管是域外天魔來襲言論,還是人體念頭無限,心魔是自身難以統合之雜念聚集這一說法,修士突破肯定是要渡心魔劫的,心性自然是重中之重。


    軍訓作為玄荒幾個紀元來的活動,其中一舉一動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磨礪與學習,很多行動都含有深意。


    前生世界觀與現在行為的碰撞,幾乎是成本最小的一次修心旅途,也是讓學生見識到更加真實的世界,明白自己即將走上的是怎樣的一條道路。


    沉默了許久,莫問仙最先站了出來,思忖著“既然已經選擇仙道,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呢?修煉的世界從不是一片祥和,始祖紀末期還在成長的玄荒文明就遭受大難,被異域入侵,又有玄荒世界群落諸強爭霸,虛空來襲。世界向來弱肉強食,之所以我等享受和平,是有人負重前行。”


    腦海裏斡旋造化符籙輕輕閃耀,表明自己的喜悅,斡旋造化符籙不是係統,綁定了就不能離開,神物自有靈性,若非莫問仙向道之心甚堅,即使因為奇遇得到符籙,符籙也不會顯化,悄然離開。


    從樓梯下到鬥獸場,莫問仙回憶起自己所學習的各種法術,教導的武技和打鬥的細節。


    越是靠近鬥獸場,心裏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或許他真的適合修仙,即使天賦並不出眾,但是心性方麵拿的起,放得下,遇事不慌,已經能超多許多天才了。


    握緊手中的短刀,其類似於藍星古代的樸刀,長三尺,刀刃兩尺,這是洛達教官提供的法器。


    一個成熟的修煉體係,發揚光大必定是需要吸收采納各種營養的,籠罩所有方麵,讓所有人都有路可走。


    地仙道發展至今,便吸納了許多體係的精華,比如說作為肉體修煉的人仙一道被融入,築基本就是金丹大道境界,也被吸納。


    就如同曾經的天仙大道一般,掌握洞天的天仙大能,肉身成聖的仙道護法,不就是從地仙道,人仙道吸納精髓,而後發揚光大。


    莫問仙選擇的是從羊開始殺起,既然提供了這個選項,必定有其道理,何況也讓自己也更好接受殺戮。


    一頭綿羊被放了進來。


    “還真的是羊,還是溫順的綿羊。”心裏默默想到,一邊靠近一邊思索著“估計還是圈養的羊,不懼人。”


    莫問仙走近手起刀落,小羊沒有絲毫痛苦,隨即將其收進自己的儲物帶,也就是個人終端的表帶,這也是科技與修仙結合的一部分,大概幾十個平方,相當於一個儲物間,科技的發展是為了利民,與修仙結合也是如此。


    “羊,並不會反抗,難度是逐漸增加,等會出現的應該是並不太餓的獨狼。”


    如莫問仙所料,一頭灰黃相間的成年狼慢悠悠的從通道裏走出,選擇狼,是因為人有三分怕狼,狼有七分怕人,體型的差距除非迫不得已,狼是不會,也不敢主動進攻。


    莫問仙提刀緩緩向狼逼近,刀尖上還滴落著羊血,灰狼也感受到了恐怖直立猿的殺氣,以及血腥的味道,開始緩緩後退,身體繃緊,惡狠狠盯著莫問仙。


    一人一狼開始對峙,莫問仙刀尖指地,似乎隨時要暴起屠狼,灰狼也露出獠牙,想要逼退對手,野外生活的天性,讓它不想在並不饑餓的時候進行搏殺。


    突然一道水流從空中將其後肢縛住,野狼受驚之下想要躍起攻擊,卻又因為後肢被綁摔倒在地,莫問仙猛然上前,一刀砍向野狼肚皮,練氣九層的體魄一刀將野狼劈成兩半。


    銅頭鐵背豆腐腰,這句流傳已久的諺語,莫問仙自然知道。或許是天生冷靜,也或是隻是動物,莫問仙殺生之後,並沒有太大不適,對著樓台之上點了點頭,一隻凶惡的老虎從通道裏奔湧而出。


    對於普通人,老虎自然凶惡無比,但對於練氣九層的修士,一隻凡虎,不過是練膽的工具。


    莫問仙知曉此次隻是為了讓學生們見血,並非考驗鬥法能力,隻要心裏不是畏懼,這一關不難!


    莫問仙將刀放下,幾個手勢閃過,嘴巴快速念動咒語,幾根水箭射向老虎,奔跑中的凡虎老虎猝不及防,他的捕食生涯中並未有此經驗,憑空出現的水箭,令它猝不及防,水箭射出速度加上猛虎奔馳的速度相加,箭矢大力貫入虎首,老虎被射中頭頸,當場死亡。


    洛達看著莫問仙的幾次施法,點了點頭:“水縛術與水箭術都是最簡單的法術,難得的是他施法前的掩飾和施法的時機,又善於思考。不錯的苗子,他叫什麽?”


    秋途立馬有榮與焉搶答道:“莫問仙!他叫莫問仙!”


    底下頓時有人嘀咕酸話:“也沒啥了不起的,他成績一般,天賦也一般。”


    洛達臉色一冷,斥責道:“背後貶低同窗,若在我的屬下裏,必定掌嘴三十。念你初犯,還是學生,就繞過你這次!天賦?古往今來,多少人在達到自己天賦的上限之前就死了的,活下來的又有多少突破至自己的上限?天賦,笑話,你才什麽境界,天賦?你還沒到需要你用天賦的時候!玄荒如今再差天賦也能突破築基!你到築基了沒?迷信這種東西,你幹脆別修仙了,多的是比你天賦更高的!”


    說完也不理會那人,輕輕撫摸手上的戒指,通道裏一股扭曲的氣息出現,一個紫色皮膚,佝僂著身軀的怪異類人生物出現。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鬥獸場內,嘶啞的對著莫問仙吼叫著,莫問仙皺著眉頭,看著麵前這個隻有三分像人的“人”。


    洛達這時打開窗戶上的小口,對著莫問仙與全班學生說道:“這就是你們要殺的人,被虛空被腐蝕的人!虛空大世界的原住民,虛空大世界被虛空捕獲的時候,並不僅僅隻有與我玄荒征戰的高階虛空生物,還有千千萬萬的普通,或者弱小的生靈,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撐不過虛空的侵蝕,變成這樣不人不鬼,似生似死的模樣。”


    “仙道貴生,虛空扭曲生靈,造就不生不死之異怪,就算虛空不入侵我玄荒,亦是我玄荒不世之大敵。此乃其一。”


    “其二,仙道貴生,先生己生。仙道重視一切有靈眾生,然而對自己每個修仙者來說,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這就是軍訓第一課教給你們的內容。”


    “我玄荒修士,當與虛空勢不兩立,我玄荒修士,不可婦人之仁,事出危急,保全自己生命才最為重要!”


    “現在,殺了那個虛空生物吧,這也是警醒每個玄荒人及所屬勢力,虛空一旦勝利,這就是整個玄荒世界群的下場。”


    莫問仙盯著眼前醜陋的生物,甚至看不出男女,想著自己生命中見過的所有人,父母,親朋,若是他們變成如此,該如何是好?


    虛空之恐怖與惡劣,令他感到憤怒與殺意。然後他猛的砍下虛空生物的腦袋,似乎是揮刀斬向虛空,這也似乎是莫問仙再向虛空發出宣告,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這就是玄荒仙人們讓每個玄荒學子見識斬殺虛空異怪的原因,聽說過,讀過,在網上見過看過再多,都沒有直麵這種扭曲怪異給人的觸動大,在這種製度成長出的每一位仙人,隻要他還有在乎的人,都會將虛空視為勢不兩立的大敵。


    為什麽有些人對於種族仇恨過於寬容,實在是他們根本沒有切膚之痛,隻有看到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們眼前發生,誰還能熟視無睹,輕言原諒?那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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