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傾冷眼看著這個自稱他大姨的球。


    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這麽一個球的鬼話。


    且不說對方尚且沒有絲毫證據,但就他知道的消息來說,雷電將軍是和蒙德的風神,璃月的岩神一樣,自魔神戰爭時期,便執政至今的。


    而現在,巴爾澤布突然多了個姐姐,他多了個大姨?


    問題出於,對方身上的能量確實與他同源。


    而他的雷元素力,來自於巴爾澤布。


    “我猜也是,你恐怕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真對浮傾不相信她的話,倒是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這一點靈魂碎片,完全是因為放不下影才一直沒有消散。


    哪怕她已經為未來做好了安排,也放不下影。


    她知道,影對這個人偶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影幾乎是把她能收集到的一切珍貴的材料,全部都投入了製作中去。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對靈魂有溫養作用的材料。


    也是因此,她才會誤打誤撞地被對方那剛剛形成的純白靈魂所吸引過去,最後在這裏安了家。


    因為她的靈魂過於殘缺,在教會人偶處理政務後,她便陷入了沉睡。


    但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偶的意識空間便不似之前那般平和且安靜了。


    整個意識空間中,充滿了黑暗與烏雲,暴虐的雷電在他的心中肆虐著,絲毫不能停息。


    他的心不知何時空了,被謊言與欺騙充斥了他的心。


    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能稍許看到外麵的世界。


    她看到,曾經在天守閣裏養尊處優,矜貴秀氣的小人偶,不似之前那般純白。


    他的渾身上下血流不止,早已分不清是敵人還是自己的血。


    然而他手中的雷電,從未停止收割,他站在她死去的那片土地,收割了無數的亡魂。


    她想要出去,去給那孩子包紮傷口,去問問他疼不疼,去給他一個懷抱。


    但顯然,他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人偶在那裏又待了多久。


    人偶已經習慣了疼痛,疼痛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也不需要療傷,等他蘇醒後,有人會把他撿回去,重新拚湊起來。


    真根本無法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他從天守閣的代行者轉眼間變成了這種戰場上的殺戮機器。


    但她無法給予那孩子絲毫安撫,甚至,因為對方意識深處極其惡劣的環境,她也將被迫再次陷入沉睡。


    等下次蘇醒,她應該能恢複更多,希望到那個時候,她便有了給予幫助的能力。


    但她似乎還是來晚了。


    她是在人偶獲得神之眼的那一刻醒過來的,但她並沒有輕舉妄動。


    年幼神明發現不了她,而此處的主人又不願經常進來。


    她從旁人的話語中,猜測這孩子的經曆,又在看到那被稱為正機之神的機甲後,站在機甲的麵前許久。


    她明白,那孩子已經不需要她來拯救了,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他。


    他早就在無數次的拋棄與背叛中,學會了自我救贖。


    所有人都來遲了。


    “我很抱歉,雖然,我知道我可能沒有說這話的資格,這太晚,也太遲了。”


    真說道。


    這句話是她對浮傾說的,但或許,更應該由影來說。


    不,真要說的話,一切的源頭本就是她。


    “我與影,也就是巴爾澤布,我們是同時降世的雙生魔神,我是姐姐,但我並不擅長武藝,而我的妹妹,則非常精通武藝。”


    “一直以來,都是由我來承擔執政神的職責,影對治理國家一竅不通,直到,500年前坎瑞亞的那場戰爭。”


    “我死於那場戰爭中,影接替了我的位置,但因我們二人本就一模一樣,也就沒人能察覺,雷神的位置,早就換了人。”


    當時的影,因為姐姐的逝去,對她造成了太大的打擊,以至於在接受雷神之位後,過激甚至偏執地去追求永恒。


    那時的影認為,永恒,便是萬物不變的一切,不因為內裏傷痛而改變,不因一切外界因素而改變。


    為此,她創造了人偶,並希望他能成為她想象中,貫徹永恒的存在。


    但太高的期望,在發現人偶不能完美貫徹永恒的那一刻起,之前的厚望,便化作了利刃。


    影是因為她的死而變成這樣,或許一切的根源,是她才對。


    浮傾聽著真的話,眼神越來越冷,像是這一切全部與他無關一般,站在一旁,安靜地等真講完這個故事。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呢?”


    浮傾的嘴角掛上譏諷的笑容。


    “想讓我理解巴爾澤布?知道她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是有原因的?還是去原諒她?原諒她親手挖了我的心,並將我拋棄?!”


    浮傾的聲音到了後麵越來越大,語氣也越發的急,情緒甚至有些失控。


    這算什麽?


    意思是說,那個時候巴爾澤布自己的情緒也不對,所以要讓他去理解她,原諒她?


    那他經曆的痛苦,那些背叛又算什麽?!


    “全部都是一群騙子。”


    浮傾冷冷地道。


    “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無聊的話,那大可不必。”


    他也早就不清楚自己對巴爾澤布是什麽看法了。


    創造了他又狠心將他拋棄了的母親?


    稻妻高高在上的神明?


    無所謂了,就如同那神之心一般。


    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也不強求。


    那些東西,他不在乎,也不要了。


    “你們想留在這裏便留下吧,還有,別再擅自調動我的力量。”


    浮傾把頭撇向了一邊,他在這裏停留的時間夠久了,也該出去了。


    既然是千岩軍將他們撿了回去,那接下來恐怕還要應對璃月方的試探。


    希望他沉睡的這段時間,那些家夥沒做出什麽讓人頭疼的事。


    浮傾準備離開意識空間了。


    也就是這時,原本被浮傾一番質問後,便陷入了沉默的光球,突然朝他衝了過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隻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非常溫柔的懷抱之中,淡淡的櫻花香味充斥著鼻腔。


    “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


    真恢複了人形,輕輕地抱住了人偶,人偶的身體比她想象中還要嬌小,瘦弱。


    “在你的創生之初,你是承載著影的希望誕生的,那時的她,有著錯誤的追求,因而拋棄了與她理想中不合的你。”


    “你沒有做錯什麽。”


    做錯了的,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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