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鳴很是直白地給了傅朗一個羨慕的眼神,意思是:哥,你真有口福。


    傅朗瞥了他一眼,黑眸中盡是得意。


    那欠扁的模樣讓幾個傅家男性長輩頓時有些憋氣。


    身為大哥的傅潤雖然有同樣的想法,但是矜持地沒有直言,而傅若謙早就嚐過蕭悅沄的手藝,現在悶頭吃飯,不想遭池魚之殃。


    晚飯後,傅朗親自將蕭悅沄兩兄弟送回家,再回到傅家後時間已近午夜。


    宅子裏很安靜,按理大部分人都已回房休息,而傅朗卻又一次被叫進了書房。


    不提傅朗在傅家的辛苦鬥爭,蕭悅沄從初二到初五一直忙著去各家拜年,送出不少年禮,也收了不少長輩們的紅包,其中不乏數目頗大的。就像寧家老爺子一人就貢獻了個不下五位數的紅包。


    蕭悅沄本想推辭不受,奈何是長輩的一番心意,想想對方家境,這點錢確實也不算什麽,況且即便他可以藉口成年了不收,但蕭嶽洋也肯定是要收的。


    於是,過個年下來,蕭悅沄和蕭嶽洋都攢了筆不小的壓歲錢。蕭嶽洋很乖巧地上繳給哥哥幫忙收著,蕭悅沄便把錢存進了去年過年給弟弟單獨開的戶頭裏,以後等他大了再自由支配。


    寧老爺子對蕭悅沄兩兄弟依舊很關心,見他們上門拜年非常高興,連帶地,寧家上下也對蕭悅沄兩兄弟重視起來。


    聽蕭悅沄透露昨天去了傅家拜年後,相比於寧家其他人的驚訝,寧老爺子則顯得很淡定,沒有多問什麽,繼續跟他們閑話家常。


    閑聊間,蕭悅沄得知寧則戰似乎有了個讓寧家上下都很滿意的結婚對象,寧則戰的母親和姐姐一起打趣,給人一種好事將近的感覺。


    見寧則戰也沒有反駁,不見異色,蕭悅沄也湊趣地送上了祝福。


    “那我就等著喝戰哥的喜酒了。”


    聞言,寧則戰淡淡一笑,一如既往地風度翩翩,朝蕭悅沄點了點頭。


    蕭悅沄也回了一笑,氣氛愉悅又和諧。


    沒有人察覺寧則戰那微微用力握著酒杯的手。


    **


    好生忙碌一番後,沒等蕭悅沄休息幾天,農曆初八,陽曆二月初,高三又開學了。


    離高考隻有四個月的時間。


    而在異國的那片土地上奮鬥的某支秘密隊伍為迎接最終決戰的嚴密部署也開始迅速展開。


    如果圓滿完成任務,那麽,回國也將進入倒計時。


    第74章 高考倒計時


    三月二十二日, 蕭爺爺周年祭,蕭悅沄正式出孝的這天, 春雨綿綿。


    傅朗前天出差去了,又把車鑰匙留給了蕭悅沄。


    今天是周五, 雖然要上課, 但蕭悅沄還是請了半天假, 一大早就一手抱著弟弟, 一手撐著雨傘,走在了城郊公墓的小路上。


    來到蕭爺爺墓前,一大一小先替他擦拭清潔了一下墓碑,再獻上了一束鮮花, 然後躲在傘下避著風雨燒了些紙錢。


    看著照片裏那個一臉目光灼灼表情嚴肅,看起來不太好親近的精瘦老頭, 蕭悅沄感慨萬千。


    這麽快就過去一年了, 跟蕭爺爺相識相處那大半年的時間仿佛還在昨天一般。


    再過不到三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高考了,想到蕭爺爺生前因為自己沒讀過什麽書而對蕭悅沄高考、上大學充滿憧憬的模樣,蕭悅沄很是懷念。


    視線下移, 見弟弟也正盯著蕭爺爺墓碑上的照片, 小臉嚴肅地念念有詞。


    蕭悅沄微微一笑,也看向那照片, 仿佛那個慈祥的老人還在眼前般。想到那時候蕭爺爺孤身一人在療養院,每次見到他們兄弟倆過去都抑製不住地高興,而每次他們離開時他都不停關切地囑咐……


    往事一幕幕劃過腦海, 蕭悅沄在心裏暗道:放心吧,爺爺,我和弟弟會過得很好的,我們也會常來看你的。


    雨勢漸歇,又一腳步聲由遠及近。


    蕭悅沄轉頭看去,見是之前幫蕭爺爺處理過身後事的張律師,他手裏也拿著一束鮮花,正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來。


    張律師在蕭爺爺的墓碑前停下,先向他們兩兄弟點了點頭,然後也把花放在了墓碑前。


    蕭悅沄知道張律師和蕭爺爺的淵源,見他在爺爺周年還不忘來祭奠,對他便更有好感了。幾個月前蕭爺爺的八十八歲誕辰,他們也在這裏遇到了張律師。


    之後,因為是工作日都趕著回去上課和上班,兩人稍微聊了幾句就各自開車離開了。走之前,本想送倆孩子的張律師得知他們是自己開車過來便沒再多言,畢竟蕭家也算有點家底了,買輛車並不稀奇。不過,在停車場看到蕭悅沄走向那台明顯價值不菲的黑色汽車時,他還是顯得有些錯愕。


    蕭悅沄見到張律師的表情,解釋了一句:“我借的朋友的車。”


    張律師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表情,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上了自己的車,打了招呼便率先離開了。


    蕭悅沄沒有把遇到張律師的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學校後繼續埋頭書海。


    然而,十幾天後,四月五日清明節,當蕭悅沄再次帶著弟弟來到公墓時,又一次遇到了張律師,這一次,他不隻帶來了鮮花,還有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蕭悅沄先生,借一步說話。”


    **


    “蕭建軍先生的遺囑裏有一個附加條款還未告知您,現在我來宣讀一下。”


    張律師從公文包裏掏出了一份文件。


    原來,蕭建軍蕭爺爺還有一處房產,指明留給蕭悅沄。


    蕭悅沄接過文件,對陽城已經算熟悉的他一眼就看出那處房產地址在西二環邊上,離他們家不算遠,再看麵積,頓時驚訝極了。


    “為什麽?”蕭悅沄不解,為什麽蕭爺爺要把這處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房產留給自己和弟弟?而且既然要留,又為什麽是一年多後的今天才來宣讀遺囑?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實話實說道:“這份遺囑的觸發條件是你們兄弟倆在蕭建軍老先生故去後,妥善辦了葬禮,且在他當年的生日、一周年祭和次年清明節都來給他掃墓。”


    蕭悅沄聽了,久久無語。


    他忽然理解為什麽去拜訪一些人家時,很多長輩評價蕭爺爺都說他性格別扭了。


    “如果我們沒有做到呢?”半晌後,蕭悅沄問。


    “如果你們沒有做到,那麽這處房產就會捐獻給國家。”張律師回答。


    蕭悅沄點了點頭。


    今天蕭家兄弟是自行打車前來,張律師便載著他們進了城內,在二環邊,一處鬧中取靜的胡同口停下了車。


    走入胡同行了幾百米,在一個大門前停下,張律師取出鑰匙開了門。


    那是一座兩進四合院。一看就很久沒有住過人了,牆上爬滿了碧綠色的爬山虎,院中生出許多雜糙,內外院中東側分別栽了一棵桂花樹和銀杏樹,看樹幹的粗細程度就知道有些年頭了。


    在張律師的介紹下,蕭悅沄才知道,原來蕭爺爺年輕時曾以倒鬥為生,攢下了一筆財富,更是以那筆錢資助了好友寧老爺子發跡。


    不過,蕭爺爺牢記他師傅曾說的倒鬥損陰德、斷子絕孫的話,日子過得去便收了手,進了工廠幹活。


    直到蕭爺爺看上了一個姑娘想結婚成家,奈何姑娘家中看不上一窮二白的他,於是蕭爺爺憤然重操舊業,攢下一批古董,還買了這座四合院想當新房。誰知那姑娘並沒有等他歸來,早早就嫁了人。之後立刻遇上那十年浩劫,蕭爺爺受了許多苦難折磨,很多東西都被毀了,隻留下了這棟房子。


    然而,這裏對蕭爺爺來說卻是個傷心地,他隻定期請人修繕維護一下,自己並沒有過來住過。


    他跟著寧家繼續打拚,有兩次寧家有大難時都是靠他弄來的“好東西”換取的資金化險為夷。後來蕭老爺子也幹不動了,寧家也已經站穩腳跟。


    看他發達了,還無兒無女,蕭家村裏一個小輩便來投靠他,一口一個伯伯叫著,親熱極了。本來看在同族的份上,蕭爺爺認為提拔一下也無妨,不過在看清楚那族侄和那群搶著要認自己當幹爹的人是同一路貨色後,他就冷了心。


    寧可去當斷子絕孫的絕戶,去療養院孤獨終老,也不想便宜那群虛偽的白眼狼,而這棟房子的事情也一直瞞了下來。


    “為了維護這處宅子,蕭老先生前些年有托人租出去過,不過去年已經收了回來,好好修繕一番就可以住了。”張律師道。


    蕭悅沄一進這熟悉感覺的四合院就喜歡上了。雖然這跟將軍府和侯府五進的花園大宅比不了,但在現代能有這樣一處四四方方的宅子,還有一個寬敞到可以習武的庭院已經是極好的了。


    再加上這裏靠近地鐵,鬧中取靜,離陽城大學和華風都不算遠,附近成排的四合院看起來都保養得很好,不像是那種雜居的大雜院環境,況且能住得起這裏的人家應該都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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