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嶽洋聽他說完,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焦急,動了動嘴,終究情不自禁道:“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哥哥可以生娃娃呢?”


    如果?哪有這種如果?


    傅朗皺眉看著蕭嶽洋麵對著寧則戰那小小的身影,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怒意,卻不知道是對誰的。


    對蕭嶽洋?那還不至於。


    那麽,是對寧則戰?還是……他自己?


    傅朗腦中思緒萬千,忽然閃過那天在車廂中蕭嶽洋問自己的話。


    “……要是男孩也可以生寶寶,你會想和哥哥結婚嗎?”


    如果是自己……傅朗的手逐漸握成了拳頭,眼中的墨色愈發濃鬱。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隻有一瞬,傅朗就有了答案。


    如果是他傅朗,大概,不管對方能不能生孩子,法律允不允許結婚,隻要是真心喜歡的,都要牢牢扣在懷裏,一輩子不分開,不讓對方受到半分委屈。


    “如果是這樣,我可能真的會把你哥哥娶回家。”寧則戰略帶笑意的聲音忽然傳來,打碎了回憶,傅朗眼神頓時一凝,朝對方冷冷望去。


    察覺到對麵陡然而來的視線,寧則戰表麵上仍一派輕鬆,心裏不覺有絲暗慡。“好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胡思亂想,什麽生孩子,讓你哥哥知道了肯定該罰你了。”


    蕭嶽洋看著寧則戰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他對自己的應付,剛剛因為得到答案而高興的心又稍稍冷了幾分。


    還是不行嗎?大家都當自己是小孩子,總是敷衍應付。難道他想找個哥夫就這麽難嗎?


    不行,要換一種作戰方式。蕭嶽洋給自己打氣。


    寧則戰見小鬼的熱情消退了些,暗自鬆了口氣,忙把話題引到了茶幾上的那堆小物品上。


    聞言,蕭嶽洋一臉得意道:“這些都是別人送給哥哥的生日禮物,哥哥可受歡迎了。”


    說著,想到剛才自己偷偷看到的那一封“情書”,蕭嶽洋轉了轉眼珠子,道:“不隻很多小姐姐,連小哥哥也寫信說喜歡我哥哥呢!他和哥哥兩個人感情可好啦,一起學習、運動、玩遊戲、抱抱、親親……嘿嘿,我可能很快就要有哥夫了!”


    抱抱、親親在蕭嶽洋心裏就跟哥哥平日對自己的早安、晚安、鼓勵吻一樣,是很自然平常的表達喜歡的方式,他在現代也經常看到其他家長親自己的小孩,於是就在編故事的時候說出去,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傅朗和寧則戰的表情又裂了。


    “哥夫”是什麽意思?還有抱抱、親親?!和小哥哥!?


    不會是自己想的意思吧?童言無忌,卻經常代表著真相。


    幾乎是一瞬間,傅朗和寧則戰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難不成,蕭悅沄喜歡男生?


    ……


    是了,正因為如此,蕭嶽洋的那些奇怪觀念和問話便都有了由頭。


    傅朗跟蕭悅沄相處的時間更長,是見識過他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數量的,但是當時,他聽蕭悅沄明確表示過不會早戀,出於信任,他當時也就放下心來。


    平時不見蕭悅沄對哪個女生有特別的態度,傅若謙也從沒有跟自己提過。和蕭悅沄關係最好的,也就是一個鄒文濤了。


    難不成,那個小哥哥就是鄒文濤?


    客廳裏,仿佛被雷劈中的兩人腦袋裏正翻江倒海,而惹出這一切的“坑兄”男孩蕭嶽洋卻在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上的小玩具。


    一時間,滿室靜默。


    而蕭悅沄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客廳的。


    第55章 進退


    雖然覺得客廳內氣氛怪異, 但蕭悅沄還是不動聲色地招呼道:“吃飯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客廳中的三人前後腳來到了餐廳。


    蕭悅沄打發掉想幫忙的弟弟, 來回幾次廚房和客廳,才把所有菜和飯擺上桌, 又把幹淨的碗筷拿了出來。


    “客人們上座吧。”蕭悅沄笑道。


    蕭家的餐桌是長方形的, 短邊一邊沖門, 一邊對牆, 因為蕭悅沄今天生日,兩個客人細算起來都是他的同輩,因而他也不推拒,很自然地坐到了靠牆的主座上, 蕭嶽洋則敬陪末座。在蕭悅沄心中,這隻是單純跟朋友一起吃頓飯罷了, 加上在孝中, 並沒有上酒水。


    中國古代以左為尊,而現代餐桌禮儀則多是以右為尊。


    傅朗搶先坐到了蕭悅沄的右手邊,而對蕭家底細瞭然於胸的寧則戰則笑著坐到了蕭悅沄的左手邊,另一邊那麽多位子隻有蕭嶽洋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 餐桌上的位置人數明顯有些失衡。


    這也就罷了, 重要的是寧則戰和傅朗看向自己的目光灼灼,飽含深意, 有些詭異,而蕭嶽洋卻處之泰然。


    沐浴在那些目光中的蕭悅沄有些不自在,又察覺到那兩人之間暗含的火藥味, 張張嘴,卻最終沒有多說什麽,隻朝對麵的蕭嶽洋使了個問詢的眼色。


    蕭嶽洋接收到哥哥的視線,隻回了個大大的笑容,不知是不是蕭悅沄的錯覺,他總覺得那笑容裏帶著些許狡黠,猛眨眨眼,卻發現依舊是那個可愛乖巧的弟弟。


    除了尚年幼的蕭嶽洋,其他三人的餐桌儀態皆無可挑剔,這回並沒有什麽“食不言”的限製,寧則戰八麵玲瓏,主動引起話題,蕭悅沄慡快地跟他分享著近期的學校趣事,還提到之前拍戲的種種,餐桌氣氛很是熱烈。


    傅朗多次欲言又止,無奈寧則戰和蕭悅沄正聊得專注,似乎沒人注意到他,傅朗好幾次都插不進話,隻能坐在那泄憤似的不停吃著飯菜。


    今天,傅朗隻覺得寧則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讓他看不順眼。耳邊那一聲聲的“戰哥”,對比於“傅大哥”更顯親昵,也讓他更為鬱悶。


    寧則戰其實注意到了傅朗的窘態,心裏暗慡,不過他對剛剛蕭嶽洋透露出的那件事依舊掛懷,然而一對上蕭悅沄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就什麽都問不出口了,何況他也不想在傅朗麵前討論這個話題。


    同時,寧則戰也在暗自觀察著蕭悅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逐漸蒙上了一絲陰霾。


    寧則戰知道,蕭悅沄雖然年輕,但其實是一個很細心周到的人,自己故意不理傅朗也就罷了,難道蕭悅沄就真的沒有看出不對嗎?如此冷落客人,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多了個心思後,寧則戰又失望地發現,蕭悅沄在刻意逃避著傅朗的視線和接觸。如果不小心筷子或者手指碰到,蕭悅沄會很快把手縮回,雖然表麵上他的動作依舊優雅從容,但寧則戰還是能從中看出一絲異樣和緊張。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而且如果放任不管,這兩人很可能會往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下去。相比於木頭似的傅朗,寧則戰作為一個情場老手,對於這種“幼兒級” 情場狀態氛圍的信息處理和理解異常敏感、迅速和準確。


    而蕭悅沄在麵對他寧則戰時的狀態就顯得自然純粹許多,隻是與一個朋友、世交兄長交談相處,僅此而已。


    這頓飯就在看似歡愉又詭異別扭的氣氛下結束了。


    飲完飯後茶,寧則戰見時間已晚,沒有再多留,提出告辭,蕭悅沄起身把他送到門口。


    寧則戰轉身,看著眼前笑得溫柔的漂亮少年,以及身後正抱胸皺眉用冷冰冰的眼神逐客的男人,不禁在心中苦笑。


    他有預感,如果今天自己就這樣離開不管,那兩人的關係很可能近期便會有進一步的突破。


    但是,他寧則戰有這個立場去阻止嗎?隻以世兄的名義?


    況且,他,攔得住嗎?


    “傅先生不走?”寧則戰終是風度翩翩地開了口,朝傅朗問道:“還是不要打擾小沄他們休息了吧。”


    傅朗姿勢未變,他的耐心已經快耗盡,毫不客氣地冷聲道:“不勞寧總費心,慢走不送。”


    寧則戰一直看著回頭瞟了眼傅朗的蕭悅沄,此刻見他轉過頭來,朝自己歉然一笑,道:“戰哥晚安,謝謝你的禮物,也謝謝你今天特地來陪我過生日。”


    見蕭悅沄沒有送客傅朗的意思,寧則戰內心失望,麵上仍笑著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有任何問題困難都可以聯繫我,要是有人欺負你,或者死纏爛打,跟我說,我幫你撐腰。”


    聞言,蕭悅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不等他再開口,寧則戰忽然笑著伸出手在蕭悅沄的頭上揉了揉,然後又捏了下同樣擠過來送行的蕭嶽洋的小臉,然後揮了揮手,轉身瀟灑離去。


    一路下到停車場,回到自己車中,關上門,寧則戰坐進駕駛座,車卻久久沒有發動。


    直到一串鈴聲在靜謐的車廂中響起,怔愣著的寧則戰才有了動靜,他接通來電,車內隱約傳出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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