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琴棋書畫,真不如自己來教。


    樂器不著急,而書法,弟弟之前就練過,最近重拾起來,一天五篇大字,正一點一滴逐漸進步中。蕭悅沄打算等弟弟的字體練出一定火候後,再正式教他作畫。而圍棋規則蕭嶽洋早便學會了,兩兄弟閑暇時偶爾對弈,有蕭悅沄的親自調教,蕭嶽洋未來的棋藝肯定也不會太差。


    這下午,蕭悅沄的學習效率並不高。最近隻要一閑下來,他就忍不住走神,尤其是今天跟傅朗的奶奶和母親見麵後。


    越是希望自己心如止水,就越是會忍不住浮躁異動,蕭悅沄也不明確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在怕什麽,或者說在逃避什麽。


    “小沄啊,傅朗平時自己住這邊,他也大了,我們長輩不能時刻照顧他,偏偏這小子忙起來就沒日沒夜,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們有個不情之請,麻煩你能不能幫忙看著他點?你是個細心的好孩子,傅朗要是哪裏表現不好你盡管說他,有我們給你撐腰。”白蓉握著蕭悅沄的手溫柔地說道。


    一旁的陸奶奶也很自然地加了一句:“小沄你要是發現傅朗有哪裏不妥,也請及時告訴我們。”那個後遺症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應當是無事的……吧。


    沒有發現陸奶奶眉宇間那絲一閃而過的異樣,兩位女性長輩的拳拳愛子/孫之心讓蕭悅沄很是感動,仿佛從她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這讓蕭悅沄略微失神,回神後對上對方炯炯期盼的眼神,忙答應下來。


    於是,蕭悅沄手機裏便多了一個號碼,那便是白蓉教授的私人手機號。此刻,蕭悅沄並不知道,這串簡單的數字可是許多人想拿都拿不到的“通天梯”。


    至於“天”是誰,顯而易見。


    **


    周日,傅朗從老宅出發,去參加一個酒會。這次卓峰也出席了,代表朗峰高科去應酬,有他在前麵頂著,盡管許多人都想去找傅朗本人搭話,但看到他那身氣勢,很多人的腳尖不自覺就轉了個方向。


    還是去跟卓峰那個笑麵虎聊吧,至少表麵上的氣氛是不錯的。


    除了比較重要的人物和一些長輩需要交際,傅朗大部分時候都落了個清淨,明明是存在感極強的一個人,卻在這熱鬧的宴會中,自在安靜地在一旁品著酒。


    卓峰又笑著送走了一個潛在的合作對象,環顧場內一圈,見不曾落下哪個重要的人,心下滿意,回頭見傅朗冷著臉,小山一樣挺拔地立著,軍姿標準,知道他已經開始不耐,便招呼他說可以走了。


    聞言,傅朗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酒杯遞給卓峰,抬腿便往門外走去,一些人出言挽留或道別,他都簡單應付過去。


    傅朗並沒有喝醉,他對自己的酒量還是很了解的,本就喝得不算多,此刻他的狀態也隻在微醺而已,不過腦袋似乎隱隱作痛。


    是酒的問題?


    回家的一路上,傅朗閉著眼睛坐在寬敞的後座,眉頭微皺,秘書在後視鏡觀察到了,忍不住問需不需要去給他買點解酒藥。


    傅朗神色未變,幾秒後才伸出左手幹脆地一揮,比了個不用的手勢。


    秘書見狀不再多言,將傅朗送回了他1402的家中便離去了。


    **


    蕭悅沄本來已經洗漱完準備睡了,聽到門外有動靜,他下意識走到了門口,想了想沒有開門,而是透過貓眼觀察外麵的情況。


    見是傅朗和他的秘書在門口,前者自己找出鑰匙開門進去,秘書見了頓時放心,臨走前恭敬囑咐:“老闆,您早點休息,有需要隨時跟我聯繫。”


    傅朗很少被人送回來,除非是喝了酒的情況。見樓道裏重新恢復平靜,蕭悅沄微微頓了頓,還是轉身回臥室睡了。


    畢竟天色已晚,既然傅朗還可以自己開門,步伐不亂,眼神也清明,想來應該不用自己多事了。


    **


    第二天一早,蕭悅沄洗漱完。想到傅朗昨晚回來的情景,又見每天這時候出來晨跑的人此時還沒動靜,於是去敲了敲1402的門。


    誰知道,這回居然很長時間沒人來應門。


    難道已經出門了?按道理不會這麽早。


    總不會出了什麽問題吧。


    蕭悅沄不太放心,拿出手機撥打傅朗的,卻遲遲無人接聽。


    習武之人睡覺向來警覺,一點異響都足以讓他們醒來才對。


    想了想,蕭悅沄還是去取來備用鑰匙,自己開了隔壁的門。


    1402裏很安靜,沒有傳來洗漱聲,蕭悅沄隨手把門帶上,在客廳餐廳和幾個臥房掃視了一圈,都不見人影,最後隻得來到了主臥門口。


    他按了重播鍵,很快聽到了隱隱有一絲手機鈴聲從隔音效果不錯的主臥內傳出。


    敲了敲房門沒有人應門,蕭悅沄無法,隻得輕輕扭開主臥的門把,進入了這他之前從未主動踏足的房間。


    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那張黑色調的大床,被子枕頭居然一反常態地淩亂不堪,窗簾全部被拉開,清晨的陽光把整個房間照得非常明亮,落地窗也大敞著,微風不時吹來,撥弄起蕭悅沄又開始變長的髮絲。


    陽台上,一個高大的背影正雙手撐在窗台上,麵朝外,看不到表情。


    確實是傅朗沒有錯,不過……蕭悅沄上下打量著那個背影,見他衣衫似乎有些淩亂,赤著腳,就這麽頗為隨意疏懶地站在那裏,跟以前的傅朗標準如鬆的站姿和自律的衣著習慣完全不同。


    “你怎麽不接電話?”


    “你沒事吧?”


    兩個問題間隔了些時間,但卻都沒有得到陽台上那人的回應。


    察覺不對,蕭悅沄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過去想拍拍傅朗的肩膀。


    誰知手還未碰到人,傅朗卻忽然轉過身來。


    蕭悅沄的視線就這麽毫無預期地撞進了那雙幽暗的黑眸中。


    那雙眼起初極為空洞,沒有絲毫內容,更不見一絲情緒,給人一種純然的野性之感。但在印出蕭悅沄的身影後,卻逐漸有了些什麽。


    不對勁。


    蕭悅沄腦中警鈴大作,剛吐出一個“你”字,身前那人便迅速朝自己逼近。察覺對方的意圖,蕭悅沄立刻出招應對,兩人在狹小的陽台上連過幾招。


    陽台畢竟危險,蕭悅沄幾步退回房內,傅朗也跟了過去。


    兩人繼續交手數招,蕭悅沄心有顧慮,但傅朗卻沒有留力,很快便將蕭悅沄雙手鉗製高舉,整個人壓在了牆上。


    “你究竟怎麽了?開玩笑也太過頭了吧?”蕭悅沄怒道。他的功夫本就比傅朗稍弱,為了避免造成破壞他更不敢使鞭子和內力,這才讓對方輕易束縛住。好脾氣的蕭悅沄鮮少動怒,但是這回傅朗的舉動著實讓他莫名其妙。


    沒有得到回答,下一刻,唇上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讓蕭悅沄整個人僵住。


    第51章 癔症


    就在蕭悅沄驚愕失神的瞬間, 火熱的舌尖強硬地擠開了他的貝齒,肆意地在他的口中翻騰, 唇瓣也被野獸般地啃咬吸吮著。


    鼻尖鑽進了一縷沐浴後的清香和一絲微乎其微的酒香,空氣越發稀薄, 從未有過的體驗讓蕭悅沄的體溫瞬間上升, 當他回過神來, 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如刀削般的俊臉。


    此刻的傅朗正雙目緊閉, 專心急切地品嚐著那甜美的唇,雙手也不覺放鬆了對蕭悅沄的束縛,摸索著往下想摟住那纖細的腰肢。


    此刻的他隻想離懷中人近點,再近一點。


    嘭!


    蕭悅沄運氣十成功力, 瞬間將傅朗整個人震退開好幾米遠,如果換個普通人肯定會被他這股內勁狠砸上牆壁, 陷進水泥中。


    傅朗的臉上出現了一道五指印, 好在剛才他下意識地運功抵擋,因而並沒有受內傷。這回他沒有再上前,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睜著一雙懾人的黑眸, 牢牢緊盯著蕭悅沄, 眼中似乎有一絲疑惑。


    蕭悅沄一雙美目怒視著終於平靜下來的男人。他知道此刻的傅朗有些不對勁,但是, 經過剛才一番折騰,現在的他絕不想再與這人共處一室。


    蕭悅沄不再發一語,轉身離開, 嘭的一聲,重重關上了傅朗家的大門。


    仍在原地的傅朗凝視著房門的方向,久久不見動靜。


    **


    “哥哥,朗哥哥呢?”已經準備好去晨跑的蕭嶽洋剛開門就見自家娚兒哥哥從隔壁出來,還用力關上了門。


    “不要提他!”蕭悅沄下意識地大聲道。


    第一次被哥哥大聲訓斥的蕭嶽洋覺得奇怪,順從地不再問起那人,細細地觀察起哥哥的神態。


    此刻,蕭悅沄眉眼帶怒,氣息不穩,嘴唇水潤紅腫。


    當然,憑藉年幼的蕭嶽洋匱乏的想像力,自然猜不透真相。


    哥哥很少這麽生氣的,肯定是朗哥哥的錯!不明所以的蕭嶽洋立刻就決定跟哥哥同仇敵愾。


    蕭悅沄深呼吸平復心情,揉揉弟弟的腦袋,跟他道歉道:“抱歉,哥哥不該朝你吼。咱們下去吧,不耽擱了,待會還要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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