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輕輕地呀了一聲,躲了開來,然後想起什麽一樣,又支著下巴,手指沿著杯子的底邊打轉,念著他以前也喜歡捏她耳朵的事。


    她的紅唇張張合合,又是這個動作,露在燈光下的小半張臉白得像是上好的珠貝。她還喝了點兒酒,眼尾染上一抹艷色,好似掃了層腮紅。


    裴一平日裏都是高冷的模樣,驕矜且優雅,讓人覺得稍微多一點兒遐想就是對她的褻瀆。盡管孫翔見過她撒嬌、見過她生氣,也見過她哭,可他的確沒見過她喝酒後的樣子。


    他哪兒還聽得進她說了什麽,隻覺得口幹舌燥。


    孫翔垂下了眼睛,伸手抓住了她劃著名玻璃杯的指尖。


    他喉結滑動了下,想說什麽,卻又像被梗住一般,發不出聲音。


    好遜。


    孫翔去拿自己的杯子,喝一口飲料潤喉——他自認在自製力方麵還是可以的,就算出來玩也盡量不沾酒。


    可就這麽一秒的空子,還是有不長眼、或者說太自以為是的人來鑽了。


    孫翔剛放下酒杯,就見一個男人站到了裴一的身邊,西裝革履,看起來文質彬彬,聲音也很禮貌:“您好,我的老闆想要讓我來問問您,是否有興趣……”


    那人話未說完,孫翔就下了高腳凳,手臂一伸,隔開了裴一跟這西裝男人。


    他側過臉,將整張麵容暴露在燈光之下,冷言冷語地道:“她沒興趣。”


    話音剛落,不等裴一出聲,孫翔就抓著她的手腕,帶著人離開了酒吧。


    西裝男人被孫翔的臉驚住了,隻覺得眼熟,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等到他想起那是誰之後,人已經不見了。


    男人臥槽了一聲,一句“我沒看錯吧,孫翔啊”的驚嘆被淹沒進酒吧裏的搖滾樂。


    這廂孫翔拉著裴一,在麗江的大街上,一前一後地走著。


    裴一穿的靴子,有點兒跟不上,她又喝了酒,腦子不太清楚,整個人都踉踉蹌蹌,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她走到一半,覺得腳疼,不樂意了:“不走了。”


    她這一停,孫翔也隻能停下,倆人就杵在這半道上,尷尬得不行。


    孫翔轉身過去,來到她麵前,皺了皺眉:“怎麽回事,腳疼嗎?”


    裴一像沒聽見,隻是撒了孫翔拉著她的那隻手,耍賴一樣蹲了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低聲嘀咕:“不走了,我不走……”


    還真是喝迷糊了。


    孫翔又氣又笑,決定把這小公主抱回酒店。


    可他伸出手,剛碰到裴一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抓住。下一秒,女孩子的溫香軟玉狠狠撞進了他懷裏。


    裴一緊緊地揪著孫翔胸前的衣服,說出來的話居然帶著哭腔,整個人都在抖:“我不走,我不走了。我不去英國了……孫翔,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不走,我不去讀書了,我就在國內,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啊,孫翔……”


    孫翔要抱她的動作僵了一下。


    可就是他這一瞬間的停頓,似乎觸動了裴一的神經,眼淚像決堤一樣,一股腦地都湧出來了。她用力地抱著他,不敢鬆手,仿佛稍稍一不留神,孫翔就不要她了。


    這場麵真眼熟啊,孫翔想到。


    高三開學之前的晚上,他也是這樣,騎著自行車,淋著大雨跑到裴一家門口,大吼著她的名字。


    她給他遞傘,他不要,反手就扔進雨裏。


    十七歲的少年抹去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的東西,一把將小姑娘抱進懷裏。他被一路被雨淋著過來,冷得整個人都在抖,抱著裴一的手臂卻像鋼鐵一樣堅硬。


    孫翔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一遍遍地說:“為什麽要分手?你不喜歡我了嗎?你不要我了是不是?裴一,你說話,你別不理我。你是不是騙我的啊?還是上次我跟隔壁班的那誰說了句話,你不高興了?我跟你道歉,裴一,你別跟我分手,我求你。”


    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在她麵前說出了“我求你”三個字,幾乎擊潰了裴一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城牆。


    可最後她還是走了,在沒告訴他一切之前就走了。


    如果她把自己離開的原因說了,也許孫翔還不會這麽生氣,也不會記仇至今,可她就是瞞著他了。


    孫翔後來會想,如果有機會,他也要讓裴一嚐嚐這種滋味。


    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了。


    裴一在他懷裏哭得都快沒了聲兒,嘴裏還念叨著別走別走,平日裏高嶺之花的外表被完全剖開,露出她心裏最脆弱的一麵。


    孫翔的手動了動,然後搭上她的肩膀。


    裴一又把他抱得更緊:“不要……別推開我。”


    她甚至哭得打了個小小的嗝。


    ……算了。


    孫翔托住她的後頸,另一隻手捏住了裴一的下巴,低下頭,把她臉上的眼淚一點點吻去。


    最後,他銜著唇間的鹹味,咬住裴一。


    孫翔幾乎是投降一樣地說:“我真是敗給你了。”


    “我不走。”


    “也不分手。”


    “你別哭了,妝都花了,好醜啊。”


    “裴一,張嘴,我要親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草,最後好蘇啊,我被翔寶攻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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