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這賀家怕是不好對付吧!”武川秀在旁邊有些忐忑的問道。


    “看出來了,山上這麽多桀驁難馴的山匪,有哪個見了他們不繞道走的。”隋唐掃了一眼平靜的說道。


    “有啥不好對付的?誰擋咱的道兒,我就用金頂開山鉞劈了他。”任原無所謂的說道。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雷洪和敖氏兄弟他們都不由自主的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別人也許會以為任原是在吹牛,可他們不會認為,尤其是敖烈,當日劉府外,兩人的那一記對拚,至今想來都讓他心有餘悸。


    “安心安心,你看,咱們有任原大哥在呢,他可是城頭滅奴,陣前斬將的無敵猛將啊!哈哈哈。”隋唐安慰著武川秀,順便捧了捧任原。


    周圍的山匪,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不禁嗤笑著搖了搖頭,仿佛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山頂,期間雙方一直保持著一前一後,似乎是擔心因為距離過近,而再次爆發衝突。


    “大哥,你到底是咋想的?花舌子死了,咱們不想著報仇,怎麽反而對他們那般和顏悅色?”走到最後的李有義悄悄湊到李有忠身前,壓低了聲音問道。


    “噢!你覺得我做的不對?”李有忠依舊笑眯眯的,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不是不對?隻是他們如今得罪了賀家,即便是有雷將軍護著他們,恐怕也落不著好吧?”李有義稍稍猶豫了一下,輕聲回複道。


    “賀家,賀家,你就知道賀家,實話告訴你,比起賀家,我更看好雷將軍。”李有忠不笑了,他側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兄弟鄭重的說道。


    李有義愣住了。


    “兄弟啊,你要記住,咱們是山匪,誰實力強大咱們就服誰,信哥的,不會有錯。”李有忠語重心長的勸慰道。


    俗話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李有忠在這燕山地界被人稱作九頭蛇,就說明他是個有頭腦的人。


    他看的比誰都清楚,賀家雖然看起來風光,人多勢眾,也有幾個不錯的後輩,但比起雷洪這種威懾北地近十年的悍將來說,根本就不夠看。


    “這裏比起貓兒嶺來,可是大了不少啊!”言葬月舉目四望輕聲說道。


    身後黑坨寨兩兄弟的對話,隋唐等人自然不清楚,他們此刻正頗為讚歎的看著山上的建築。


    與這軍都山比起來,貓兒嶺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寨,尤其是雷洪等人出征在外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空置的狀態。


    而這裏則不同,三關四寨,布局嚴謹,隨處可見手持刀槍的山匪在來回巡視。


    看的出來,這些山匪都是經過訓練的,精不精銳的不知道,但行走之間,確是頗有幾分行伍的味道。


    隋唐心中一跳,這些人聚集在這裏,恐怕所圖非小啊!


    但願他們今後不會成為敵人!


    他與燕王府多少是有些血脈之情在的,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實不想與他們兵戎相見。


    “走吧,大家先去赤血堂,公子已經在那裏等著諸位了。”在前麵帶路的李謙回過頭來,微笑著說道。


    “好好好,李先生請。”


    “李先生先請。”


    在一眾山匪的喧嚷聲中,眾人又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終於來到了那所謂的‘赤血堂’。


    “這是精銳!”任原突然開口說道。


    隋唐知道任原的意思,因為這赤血堂與別處不同,這裏兩側分布駐守的竟都是身披鐵甲的士兵。


    從他們那肅穆的神色和冷漠的眼神裏,任原看出了殺氣。


    很顯然,這些人是上過戰場的。


    “公子有令,赤血堂內不見刀兵,請諸位兄弟解兵。”一個士兵厲聲喝道。


    隊伍裏響起了細微的喧嘩,但似乎並沒有人對這條命令產生異議,顯然,這是之前就有的規定。


    隋唐微微有些遲疑,雷洪見狀,輕聲勸道:“赤血堂內擺放的也有你們兩個父親的靈位,不用擔心,隻要有我雷洪在,這軍都山上沒人敢動你們。”


    隋唐和言葬月聞言渾身猛然一震。


    等到眾人入內,這才發現這赤血堂內極為開闊,容納上百人根本就不成問題。


    而正前方已經站了不少人。


    隋唐舉目望去,正中央是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青年,相貌不算俊俏、且帶著幾分木訥,看年齡應該與他差不多大。


    在他身後大都是一些陌生人,隻有李滾、李隼父子二人,是隋唐之前就打過交道的。


    “正中間站著的是薑泰,燕王殿下第四子,一會兒你們倆恭敬一些。”


    “站在他左邊的是討虜將軍樊江的兄長樊山,右邊的是李家的人,李莽、還有李滾和李隼父子,你都見過。”


    此時的雷洪如同一個真正的父親一般,不厭其煩的叮囑著隋唐和言葬月。


    “雷叔叔放心,小侄心中有數。”隋唐雖然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但仍不免生出幾分感動來,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


    “諸位叔伯兄弟,今日是我燕王府一脈的大祭,去年今日,狗皇帝趁燕王殿下赴京參加中秋飲宴之際,與魏、景、田三大門閥合謀,誣陷燕王殿下謀反。”


    “那一日,除了燕王殿下之外,前將軍賀齊、右將軍李良、鎮遠將軍言方、蕩寇將軍邢闊、討虜將軍樊江等盡數被殺、京都賀家、燕郡李家、北地郡言家滿門被屠,此案受到牽連著達數萬人之眾,累累白骨,煌煌血債,我等作為幸存者,一日不敢或忘。”


    “今日,大家聚集在此,一為祭奠,祭奠那些因此案而枉死的無辜者,二來薑泰也想借此立誓,我等終有一日要血染太平京都,報此血仇。此誓請九山英雄、諸寨豪傑共為見證。”


    薑泰的聲音從前方驟然響起,隻是這聲音裏少了些激昂,多了幾分木訥。


    但不得不說,對於燕王府一案幸存下來的這些人而言,這些話足以將他們拉回那個不堪回首的日子。


    從言方名字出現的那一刻,言葬月的身軀便猛然一顫,腳下也突然開始發軟了起來,一旁的武川秀有些擔心的扶住了她。


    隋唐更是已經呆愣在原地,腦海中再一次出現那已經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麵、大火、刀槍、鮮血、殺戮,還有言方最後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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