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景清敲響了郡守府的門。


    時隔近半年之久,他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誰啊?”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府內終於響起了人聲,這聲音甚是清朗,隻是哪怕隔著那扇厚實的正紅朱漆木門,也能感受到這清朗之中所隱藏的憂鬱。


    景清沒有說話,但一旁的隋唐看的出來他的神情之間多了幾分激動,很明顯說話的這個人景清認識。


    看來田開疆的手並沒有伸到這郡守府裏,這算的上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咣當。”郡守府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一個青色長衫的青年從門內走了出來, 他帶著幾分疑惑的神情看向眼前的幾人,隻是下一個瞬間,他便呆住了。


    先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緊接著便是近乎失態的驚叫:“父親。”


    “玄兒。”景清輕輕的喚了一句,眼中的笑意似要溢出來一般。


    “您,您......”


    這一刻,景玄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他張了張嘴,喉嚨中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


    “一言難盡。”景清回想著過去幾個月的經曆,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他並沒有在這樣的情緒裏待多久,僅僅幾個呼吸之後,便迅速冷靜了下來。


    “這些等安定下來之後再細說,你先說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城中的變化。”景清眼神幽深,言語之中帶著令人猜度不透的味道。


    “啊!哦!”景玄還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大喜之中,沒有緩過神來,便被景清一把拉起向著府內走去。


    與此同時,身後披甲營、姑射營也順勢跟了進去。


    “你們......”直到此時,景玄直到此時才看到這些披堅執銳的士兵,當下心中一急,便要說話,卻被景清攔住了。


    “無妨,自己人。”景清神態自若的解釋道。


    景玄心頭一跳,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目前城中各級官吏俱是田氏之人,在您失蹤半個月後,田開疆率大軍入城,以玩忽職守,致使郡守失陷為由,將孫恩、景畢、秦峰等人全部鎖拿下獄,我景氏在北地郡布置的人手被連根拔起。”


    景玄聲音清朗鎮定,言簡意賅。


    景清默默的掃了景玄一眼,眸子裏多了幾許讚賞。


    “如今的郡丞、長史、司馬為誰?”景清再次發問。


    “郡丞田海、長史周山,司馬田鍾。”景玄迅速應答道。


    “府內可有田氏之人?”景清掃了一眼沉浸在暗夜之中的郡守府。


    “沒有,伯父尚在京中,田開疆不敢太過放肆。”景玄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傲氣。


    “好,你現在立刻去獄中將孫恩、景畢、秦峰等人帶過來,我既然已經回來,那他們便已無罪。”景清斷然說道。


    “是,父親。”青玄躬身應答。


    “任原,派人隨景公子一同前去。”隋唐輕喚了一聲。


    景玄微微側過頭,看向隋唐,目光帶著幾分探究和好奇,在那銀色長發上略做停留。


    隋唐沒有說話,隻是嘴角稍稍扯出了一絲微笑。


    很快,一支上百人的披甲營士兵便跟著景玄出了郡守府,而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郡守府中震天的鼓聲開始響起。


    這是召集全城官吏議事的信號,三通鼓罷,如有不到者,輕則丟官罷爵,重則人頭落地。


    僅僅隻是片刻之間,沉悶而急促的鼓聲便響徹的全城,北地郡城動了,無數的人從睡夢中驚醒。


    而那些在職為官者,則更多是在罵罵咧咧。


    “景玄這崽子是瘋了嗎?這個時辰了,敲什麽敲?”田海被鼓聲驚擾了美夢,此刻隻覺得頭痛欲裂。


    “哎呀,老爺,怎麽說您也是這郡城裏最大的官,怎麽還有人敢在這個點兒驚擾您。”一個軟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緊接著一雙玉臂便摟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懂個屁,景清那蠢貨雖然死了,可還有一個景預在朝中杵著,那可是三公之一啊,別說是田將軍,即便是太尉大人,也要忌憚三分。”


    田海粗魯的將掛在脖子上的玉臂扯開,也不管身後女子翹起的櫻唇,一邊快速穿戴著衣服,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且不說田海,此時的田鍾尚未入睡,他正立於演武場中,手中一杆長槍如蛟龍出海,寒芒四射。


    待鼓聲響起,他手中長槍猛然一頓,那雙深沉的眸子掃過黑暗的夜空,看向了郡守府的方向。


    “去,看看發生了何事?”田鍾渾厚的聲音在演武場上響起,而後不遠處便有一個士兵越眾而出,向外奔去。


    “咚咚咚、咚咚咚......”半個時辰之內,三通鼓罷,除了田鍾之外,整個北地郡城裏所有的官員都已經齊聚郡守府。


    “景玄,你給老子說清楚,這大半夜的,你是不是瘋了?”


    還沒有進入大堂,田海那怒氣衝衝的聲音便已經響起。


    要說這田海也是一朵奇葩,作為一郡郡丞,文官出身,但言談舉止之間卻極為粗鄙。


    “田海,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看著邁著四方步踏入大堂的田海,已經從獄中趕回的景玄冷哼一聲,眸子裏閃過一道冷光。


    方才他在監獄之中解救孫恩等人時,見識到了披甲營的軍威。


    雖然並不知道這些士兵是父親從哪裏找來的,但他已經意識到,恐怕要不了片刻,這北地郡城便要重回他景氏之手了。


    “景玄,你竟敢私放人犯,這是聖上欽點的要犯。”以田海、周山為首的北地郡官員洋洋灑灑十幾號人剛剛踏入正堂,便看到了身著囚服的孫恩、田畢、秦峰幾人。


    “田海,你不過是田氏的一條狗而已,整日裏狺狺狂吠,竟也配質問起我來。”景玄可不慣著他。


    自去歲父親出事,這些田氏之人便開始耀武揚威。


    要不是自己的伯父景預是朝中的禦史大夫,恐怕,自己早已被他們吃的渣都不剩了。


    “景玄,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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