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誤會,鐵勒族長息怒。”武川宏連忙道歉,別看他方才與鐵勒乙力,明裏暗裏交鋒,但此時是他理虧,便也不得不放下身段。


    哪知一旁的武川秀卻絲毫不懼,滿腹的委屈也在這一刻化作了犀利的言語,從他的口中噴薄而出:“一個小小的千夫長,在自家大門外,攔住他們的少族長,揚言隻要給他磕三十個響頭才準進門,不但如此,還調戲他們少族長的夫人,甚至因為我的幾句仗義執言,便策馬持刀,想要殺了我,你們說,這樣的人,我為何殺不得?”


    武川秀的話頓時讓整個高台都靜了下來。


    “你說什麽?他想殺你?”武川宏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前一刻他還在道歉賠笑,下一刻,他的臉上便已經陰雲密布。


    “是的,父親,咱們武川部應邀前來參加玉聖節,卻在他鐵勒部的大門外,差點被他們的千夫長殺死,我為何不能還擊?”武川秀手指著跪在地上的莫多婁陳,厲聲說道。


    這一刻,他眉宇之間英氣升騰,竟多了幾分凜然之色。


    “鐵勒乙力,現在是你該給我一個交代了。”武川宏盯著鐵勒乙力冷聲質問道。


    畢竟,一個小小的千夫長,怎麽能和他最心愛的孩子相提並論。


    此時整個高台上劍拔弩張,誰也不知道明明是鐵勒部的內部事務,怎麽三言兩語,便就成了兩個部族之間的衝突。


    跪在地上的莫多婁陳很不甘心,他帶著仇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武川秀,但卻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巴圖巴魯也難得正經了起來,他狡黠的目光在場中來回掃視著。


    高台外,牧民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熱情幾乎可以融化這寒冷的冬天,但高台之上卻是一片冰冷,仿佛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化霧成冰的冷意。


    鐵勒阿不思陷入了極度的混亂,眼前的發生的一切正是他最期盼的,鐵勒部如果能和武川部開戰,那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機會呢?


    可是,他猶豫了。


    他看著站在那裏坦然無畏的武川秀,竟從心底升起一絲愧疚,說實話,他著實沒想到武川秀能如此仗義,問都不問便替他攬下了殺莫多婁楊的事情。


    隻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一直保持看戲狀態的巴圖巴魯卻突然開口了:“這是怎麽回事?今兒個玉虛顯聖,大家正開心呢?何必為了這麽點小事傷了和氣呢?鐵勒乙力、武川宏我這倒有個主意,你們要不要聽聽?”


    巴圖巴魯的話一出口,便打破了高台上的劍拔弩張,武川宏明顯鬆了口氣,畢竟是在鐵勒部的地板上,要是鬧到不可收拾,他帶來的這些人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於是,他借機下坡,順勢將頭轉向了巴圖巴魯:“巴圖兄弟有話請說。”


    一旁的鐵勒乙力也看了過來。


    巴圖巴魯哈哈一笑,指了指台下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搏擊比賽,對跪在地上的莫多婁陳說道:“既然這位兄弟要討公道,那就去下麵的賽場,和殺你弟弟的人來一場決鬥,生死有命,你可願意?”


    “莫多婁陳願意。”巴圖巴魯話音剛落,還沒等鐵勒乙力反應過來,莫多婁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巴圖巴魯所言,正合他的心意,隻要能為莫多婁楊報仇,怎麽著都行。


    但對於一旁的鐵勒乙力和武川宏來說,巴圖巴魯的這個主意,卻委實陰損,因為決鬥一旦開始,那就意味著必有一死。


    屆時無論是莫多婁陳死,還是武川秀的人死,那鐵勒部和武川部的仇便算是結定了。


    隻是此時想要阻止已經晚了,莫多婁陳答應了,鐵勒乙力自然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


    而武川宏則是為難的看向了武川秀,如果可能他並不想節外生枝,但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要是退縮,那豈不是意味著是自己怕了他鐵勒乙力。


    “好,我答應了。”


    此時武川秀秀眉一挑,他看也不看一旁武川宏眼裏那為難的目光,直截了當,自信滿滿的將巴圖巴魯的提議應承了下來。


    在他看來,這個叫莫多婁陳的家夥根本不可能贏得了任原。


    “好,那就這麽定了。莫多婁陳,記住,你是我鐵勒部的萬夫長。”鐵勒乙力重重的說道。


    “是,族長。”莫多婁陳站起身來,向著台下走去。


    “父親,我下去安排人。”武川秀也站起身來,他輕蔑的掃了一眼莫多婁陳的背影,對著武川宏輕聲說道。


    “嗯,去吧,我這次帶的幾個千夫長都很不錯。”武川宏不忘叮囑道。


    武川秀點了點頭,轉身走下了高台,他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高台上複又恢複了平靜,鐵勒阿不思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坐了下來,隻是他的臉上仍舊帶著幾分愧意。


    而高台下的賽場裏,卻因為莫多婁陳的到來,不多時便開始沸騰起來,顯然,莫多婁楊的死,整個鐵勒部的參賽者們都已經知道了。


    往日裏莫多婁楊仗著有莫多婁陳護著,為人行事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按理說他的死,鐵勒人該高興才是。


    然而,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上,莫多婁楊的死卻顯得多了幾分微妙的變化。


    幾乎所有的鐵勒人都以為這是武川部的挑釁,本來還算和諧的賽場上仿佛燃起了一把大火。


    而隨著任原的登場,這場大火燒的更旺了。


    鐵勒人和武川人的爭鬥開始趨向激烈,雙方的殺氣開始越來越盛,傷亡開始出現了。


    此時,就連觀戰的鐵勒部牧民都開始察覺到了賽場的異樣,高台上的鐵勒乙力和武川宏,更是麵色青黑。


    他們終於明白了巴圖巴魯用心的險惡。


    隨著比賽的進行,兩族之間的摩擦和怨氣也越來越大。


    “就是你殺了我弟弟?”莫多婁陳對著身前不遠處的任原惡狠狠的問道。


    任原皺了皺眉頭,他沒有回答,隻是緊了緊手裏的開山鉞。


    “呀!我要殺了你。”見任原沒有答話,莫多婁陳心中的恨意終於不可遏製的爆發了。


    手中狼牙棒如風一般舞動起來,向著任原而去。


    任原沒有大意,他一雙虎目緊緊的盯著那根越來越近的狼牙棒,手中開山鉞自下而上撩起,鉞鋒在空中閃過一道弧光,重重的磕在了狼牙棒的棒身之上。


    “當!”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後退,但轉瞬之間,複又廝殺在了一起,金鐵轟鳴聲開始在這賽場上不斷的響起。


    周遭正在比賽年輕人們紛紛停止了爭鬥,慢慢的圍攏了過來,漸漸的整個高台下隻剩下了莫多婁陳和任原仍在廝殺。


    隨著兩人的殺氣越來越盛,圍觀的牧民們助威的聲浪也越來越大。


    “哈哈哈,痛快,痛快。”任原哈哈大笑著,自禦奴城之後,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過如此酣暢的廝殺了。


    開山鉞舞動的越來越快,一道道勁氣四溢,地麵塵土飛揚。


    任原此時已經徹底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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