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軍營滿營500人已挑選完畢,其中勉強識文斷字者67人,文采出眾者僅1人。”聲音溫潤清朗,是顧誠在說話。


    “擅射擅騎者共376人,斥候營滿營500人業已挑選完畢。”聲音熱烈張揚,這是薛映的聲音。


    議事廳裏燭火搖曳,明滅之間眾人有條不紊的匯報著剛才對於新兵的分配情況。


    “其他各旅也已經滿員,如今我府衛軍一司二營五旅皆以齊額滿編,上下七千人軍容鼎盛。”顧誠言語之間帶著幾分喜悅、幾分傲然。


    他一襲漿白色的士子服,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的清晰堅定,眼睛則是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隋唐的臉上。


    此時,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都仿佛蒙上了一層光,嘴角也都向上揚起,隻是笑聲並沒有發出來。


    半個月前,仆從軍從樂浪郡一路而來,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及至今日,終於在這禦奴城站穩了腳跟。


    雖然,隻有一個月不到,可眾人卻覺得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一樣。


    看著大家臉上露出的笑容,隋唐也笑了起來,從最開始隻為活命,走到今天保衛禦奴城。


    雖然,最終能不能活下來,也還是個未知數。


    但至少此刻,大家終究是把命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另外,昨天甲胄、箭矢、盾牌已經統計完畢,黃奎成衣鋪的第二批衣服也已經送到。”顧城的平靜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呦,黃奎這老小子,還真聽話,兒子都放回去了,還真如約把第二批成衣給咱送來了。”聽到黃奎送來的衣服,郭猛忍不住咧著嘴調侃了起來。


    “那是,看咱府衛軍一天比一天強,黃奎怕是不敢得罪咱們嘍。”郭躍冷哼一聲,接過了話茬,傲然說道。


    “都閉嘴,聽顧先生繼續說。”旁邊郭振一聲厲喝,讓郭躍、郭猛靜了下來。


    顧誠看著郭氏兄弟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三個人待一塊兒,總要讓人不得安生。


    隨後,他便不再猶疑,快速且流暢的將統計的數字報了出來,中間沒有絲毫停頓,顯然,這些數字已經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厚皮甲四千八百套,兩檔鎧一千九百套,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損,經過修複,大多數都可以上身,至少能護住咱們兄弟了,筒袖鎧五百套,但破損較為嚴重,可用者隻有兩百零八套,環鎖鎧三副,可用者一副,魚鱗鎧二十三副,可用者十三副,明光鎧七副,隻有一副可用。盾牌紮了三千副,短時間夠用了,弓兩千把,但大多已經損壞,無法修複,可用者隻有九百不到,箭兩萬出頭,我已經囑咐請回來的工匠加班加點趕製了。”顧誠聲音平和,但眉宇之間難掩喜色。


    “那這麽說,目前手頭的東西基本可以將我們整個府衛軍裝備起來了?”顧誠在說,董平在聽,邊聽邊低頭默算,等到顧誠話音落下,董平已經迫不及待的抬頭問道。


    此刻他往日裏波瀾不驚的眸子裏也多了幾分激動。


    “是的,目前來說足夠了。”顧誠肯定的回答道。


    “呼!”一直在低頭思索的隋唐分明聽到下麵的眾人鬆了口氣,府衛軍大多沒有經過訓練,如果缺少了護甲和盾牌,很難擋得住昆侖人的彎刀和狼牙棒。


    現在終於能輕鬆一些了,至少兄弟們能少死一些了。


    一抬頭,隋唐嚇了一跳,隻見下邊除了顧誠,所有人都在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甚至連一貫森冷的伏刑也不例外。


    “大人,魚鱗鎧?”隋唐還沒有開口,任原已經忍不住了,不斷搓著雙手,一雙虎目熱切的望著隋唐,再一看另一邊,郭氏兄弟也是躍躍欲試。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隋唐有些頭疼的避開了眾人的目光,擺了擺手,再次低下了頭,此時,議事廳裏一片寂靜,但所有人的心卻都是熱的。


    作為武將,沒有人不喜歡鎧甲,盡管大家之前都不算是正正經經的軍人。好在現在手頭的東西都夠用,不會出現僧多粥少的情況,這也讓隋唐暗自鬆了口氣。


    良久,隋唐抬起了頭,眾人依舊滿懷期待,目光中沒有絲毫不耐。


    “我是這樣考慮的,前旅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將會成為我們府衛軍的新兵訓練營。中旅我打算打造成咱們府衛軍的殺手鐧,所以,守城的主力將會徹底壓在左、右、後三旅的身上。”隋唐平靜的說道。


    朗星一般的眸子帶著思索掃過董平、任原和郭氏兄弟。


    眾人有些詫異,隋唐並沒有如大家期待的一般進行鎧甲的分配,反而是先聊起了他對於各旅後續的一些安排。


    “撫軍營、軍法司一貫不作為咱們府衛軍的主力使用,而斥候營則要為咱們府衛軍後續建立輕騎兵做好準備。”隋唐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依舊輕聲敘述著自己的想法。


    堂下,顧誠看著隋唐沉著的姿態,聽著他深思熟慮的想法,不禁在心中暗歎了一聲,他真的成長了好多好多。從那個熱血慈悲的少年,終於有了些將軍的模樣。


    “所以,鎧甲的分配如下:撫軍營、軍法司、斥候營各領厚皮甲五百套;剩下的歸前旅所有;左、右、後三旅各領兩檔鎧五百套;剩下的歸中旅所有,另兩百零八套筒袖鎧亦歸中旅,任原你選臂力過人、體魄強勁者穿之,如今日參加擂台賽的沈闊、劉方等人,身披鐵鎧,手持大斧,我要讓昆侖人飲恨在城頭之上。”


    隋唐神色不動,但語氣極快,顯然已經胸有成竹,尤其是說到最後的一句的時候,語氣轉為狠厲,話語裏也帶上了幾分殺氣。


    隨著隋唐的話音落下,眾人紛紛起身領命。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隋唐擺了擺手,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笑著說道。


    “至於魚鱗鎧,在座的諸位一人一副。剩下的暫且封存起來,後續有功者賞之,如何?”輪到大家自己了,隋唐便也不再強製分派,而是有意的征詢眾人的意見。


    “大人,魚鱗鎧我就不要了,那一副環鎖鎧給我如何?”隋唐話音剛落,薛映明快的聲音便跟著響起。


    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薛映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魚鱗鎧甲葉厚重,防護力也足夠高,但它卻不如環鎖鎧靈活。


    而對於我來說無論騎射都需要有足夠的靈活性,鐵甲雖好,卻並不是實用!”


    “好,環鎖鎧給你。”隋唐笑著說道,眼見隋唐答應了,薛映嘿嘿笑著坐了下來。


    對於他來說,適合的才是最好的,無論是陷阱、還是獵物,這是作為一個獵戶最基本的心理,如果什麽都要最好的,那麽,自己恐怕早已死在了叢林之中。


    所以,於眾人來說豔羨的魚鱗甲對他來說反而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大人,那馬匹呢?”剛剛坐下的薛映再次說道,顯然,他想起了剛才隋唐說的要把斥候營作為府衛軍的輕騎兵來培養。


    鐵甲可以不要,但馬匹可不能沒有。


    “馬匹就別想了,現在沒有,城裏肯定湊不出來,隻能有機會去昆侖人那兒搶了。”還沒等隋唐答話,那邊董平已經輕笑著打斷了薛映的妄想。


    “唉!”薛映歎了口氣,腦袋也耷拉了下來。


    “對,搶他丫的,昆侖奴這幫孫子殺了咱那麽多兄弟,兵器沒了搶他的、馬匹沒了也搶他的。”


    眼見薛映有些無精打采,坐在他旁邊的郭猛狠狠的一拍桌子惡聲惡氣的說道,全然不顧旁邊郭振瞪著他的目光。


    眾人都被郭猛這故作凶狠的樣子逗笑了,隋唐也笑了起來。


    “好了,諸事已定,明日卯時校場集合,發放衣甲,辰時鼓響,登城禦敵,諸位兄弟,休息了三天,明日恐怕又將是一場惡戰,昆侖攻城日緊,戰事凶險萬分,望你我都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場劫難。”


    隋唐語氣有些沉重,顯然,想起了明日的即將到來的戰鬥,他的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憂愁。


    “遵大人令!”眾人彼此對視了幾眼,俱是暗歎了口氣,隨後紛紛起身,抱拳領命。


    夜色深深,府衛軍的營地靜了下來。


    逝者長矣!


    活著的人也都陸續進入了夢鄉,秋夜的風聲吹過校場,大旗獵獵作響,彰顯著府衛軍不屈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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