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不敢和莫桃說太多,因此莫桃沒和獄卒說兩句話就離開天牢門口。當然,莫桃沒走遠。聽見天牢裏麵傳來聲音,莫桃急忙趕過去,正好看見嶗山道士企圖抓捕梅翩然,忙去製止。兩個道士隻好放過梅翩然。


    離開天牢,莫桃就問:“為何沒帶羅天一起出來?”


    梅翩然嗤笑道:“連我都差點就出不來,如何帶羅天出來?你有本事,自己進去帶他出來!”


    氣得莫桃夠嗆,回去以後緊緊關上房間門,按照穀正中說的方法逼毒。


    他的功力比穀正中高很多,又不需要摸索如何逼毒,但莫天悚給他下的卻也是後來林冰雁改造過的大衍散,當初莫天悚用了八個月的時間才把毒完全逼出體外。當然,莫天悚用如此長的時間,也是因為他在逼毒的同時,還在不斷服毒。莫桃比他好多了,練的又是擅長解毒的天一功不說,可以專心致誌逼毒,但也別想短時間就把毒逼出體外。其他人守著他也沒用處,各自回房去休息。


    等下人都離開以後,孟道元才輕聲問:“翩然,你真的不救羅天嗎?”


    梅翩然依然冷笑道:“我為何要救他?我又如何能救他?”


    孟道元很生氣,沉默片刻道:“你好好歇息,我去找阿曼喝酒。”出去敲響隔壁的房門。薛牧野實際也不太睡得著,聽了孟道元的提議就讓人拿來一大壇子酒。下酒菜也不要,坐下來對飲寡酒加悶酒。兩人都不知道能說什麽,該說什麽,可就是覺得心裏難受。莫府藏的都是天下好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天亮的時候都醉趴下了。


    梅翩然倒是什麽事也沒有一樣,睡得還算香甜。起床梳洗以後,幫著丫頭將孟道元抬到床上去睡。忍不住要撇嘴,總覺得孟道元太沒用。剛出外間就看見玉姑和丫鬟一起送來早點。梅翩然受寵若驚,急忙去接過來放在桌子上:“怎麽好勞煩仙子?”


    玉姑嫣然笑道:“是我有事情想求你。我也還沒吃呢,一起吃吧!”


    梅翩然皺眉道:“羅天?他把你師傅搶了,至今仍未救出來,你不恨他嗎?”


    玉姑拉著梅翩然坐下,淡淡道:“俗話說得好,愛屋及烏,我在三爺家裏做客,錦衣玉食,總希望能幫三爺一點。自從羅天入獄,霜飛就很不開心,而三爺最是疼愛他的這個女兒。”


    梅翩然冷然道:“這又如何?倪可是霜飛的親娘,不疼霜飛嗎?她和穀正中一起給桃子下毒,難道不是天悚的意思嗎?再說,是皇上要殺羅天,誰也救不了他!”


    玉姑並不多勸,一邊吃早點一邊輕聲歎息道:“你說如果我師傅不是貓妖怨魂,我救她還有這樣困難嗎?”


    梅翩然不禁也幽幽歎息,挑眉冷冷道:“人類又有多好?我看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玉姑道:“可不就是!妖也有善良的好妖,如尊夫和薛公子。人也有不好的,比如說那些見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的!”


    梅翩然啞然失笑,咕噥道:“像你這樣的說客倒是真少見!我可不人類。”


    玉姑笑著輕聲道:“可姐姐是讓三爺魂牽夢縈,救死扶傷的蝴蝶精靈吐拉罕啊!我知道你昨夜去天牢就是去了解情況的,對不對?”


    梅翩然微微蹙眉:“倪可告訴你的?她也想救羅天嗎?”


    玉姑道:“確切的說,倪夫人是不願意看著羅天死,更不願意今後八風先生、映梅禪師和二爺都埋怨三爺,那三爺絕對不會開心的。”


    梅翩然苦澀地道:“她可真是賢良淑德。我確實沒辦法救羅天出來,但幫他拖上一段時間,等天悚回來再想辦法倒是可以。羅天是道士,最開始是因為道術高超受到皇上賞識,這次入獄,羅天毒藥不死,不吃東西不死,刺殺也不死,就連挨板子都是他沒受傷板子斷。諸多異象,相信朝廷不少人都對他心存畏忌。隻要欽天監的人去對皇上說,他們觀測天象,發現天上又出現某某異象,今天殺羅天將有很大凶險,再讓無涯子做法乞雨,真弄一點異象出來,皇上即便是不放羅天出來,也多半會重新選擇一個行刑的日子。”


    玉姑大喜道:“我這就去和二爺說。”


    早上起床以後,寒風和曆風已經取回五行月精璧。不知道是中乙不是很會煉製法器的緣故,還是三玄島目前太窮,買不起好的玉胚,五行月精璧被那孩子扔下鸞舞井後碎成兩半,將兩隻水青鳳尾浮雕一分為二。


    映梅看過以後說,本來五隻水青鳳尾分別具有金木水火土五種力量,現在壞掉的兩隻,很可能已經失去土和木兩重力量。


    一來映梅和蕭瑟都很著急想知道羅天的情況,二來他們也想問問無涯子有沒有辦法補救,一起對莫天悚說,要快馬趕回京城。


    莫天悚不想如此快回去,可無力反對,便又想起海州府病危的潘英翔來。告訴映梅和蕭瑟他要親自跑一趟海州府替潘英翔治病,也看看能不能解除海州府的疫情。


    這理由是如此的光明正大,映梅和蕭瑟同樣無法反對。可海州府距青城山千裏萬裏,這一來一回得多少時間?蕭瑟將老師的威風拿出來,對莫天悚道:“你別帶淩辰和八風,用鵠嘯金輪去,把解除疫情的方法告訴莫離,讓她找當地的郎中去實施,你等潘英翔一脫險就回來。”


    莫天悚不很樂意,可一看見袁叔永尚未完全消下去的臉頰,又無法推脫,一個人施展鵠嘯金輪走了。


    看著莫天悚的身影消失在雲彩之上,元亨還是很不相信,喃喃道:“你這一巴掌還真值!”


    袁叔永輕聲道:“你不懂他。三爺其實是一個很熱心腸的人。”


    莫天悚到海州府的時候是深夜,比中乙晚了一整天的時間。他沒著急去找莫離,而是先去了一趟上次淩辰和成花被困的下砂島。原本以為他大搖大擺利用鵠嘯金輪來到下砂島,蕊須夫人會立刻出來找他,要不也能看見顧毗鵲養的剪嘴鴴,不想一直等到曙色漸露,也沒個人來下砂島招呼他。莫天悚怕天完全亮了以後再施展鵠嘯金輪驚世駭俗,隻得趁天還沒完全亮離開下砂島。


    流行於海州府的瘟疫比莫天悚想象中要嚴重很多,已經死了幾十個人。得了瘟疫的人上吐下瀉,搞得海州府臭氣衝天。


    自從在太子雪山轉經以後,賑災就成為莫天悚的一種主動行為。莫桃在九龍鎮隱居的時候曾經不得不被迫中斷,但在泰峰有起色以後,莫天悚沒等莫桃說他,隻要知道有災荒,都主動賑災。用莫天悚自己的話說,天之道,盈滿則泄,我不待天泄,先自泄也!不過與他的其他行為很不同,賑災這一項莫天悚素來是不假手官府,都是自己來做,規模也不是很大。因此莫離沒請示莫天悚,就在泰峰藥鋪的門口設立了一口大鍋煎藥,免費發放。城裏的情況比鄉下實際上要好很多。莫天悚到了之後看看藥的配方,僅僅是治療尋常痢疾的,並不是很對症,忙讓人換過藥方。


    潘英翔住在城外的溪崗村。當莫離領著莫天悚找到他的時候,莫天悚發現他簡直比沒解開九幽之毒的時候還淒慘,隻剩下半口氣還吊著命,早已經是人事不知。不過他住的溪崗村倒是海州府附近所有村子疫情最輕的地方,發病的不過三十多人,沒有一人死亡。卻是潘英翔將他身上帶著的那一點點紫金肉芫分給村子裏所有的人吃了。別人都沒事,潘英翔自己卻在駕舟出海後被剪嘴鴴啄去一隻眼珠,且也染上瘟疫。若不是他的小船被捕魚的漁民看見,能不能活著回到村子裏都成問題。


    中乙不精醫術,早到一步也隻有幹著急的,見到莫天悚就等於是見到救星,比從前哪次都更熱情地將莫天悚迎進房間。


    莫天悚先看潘英翔的外傷,除日後不可避免變成獨眼龍以外,倒是沒什麽大礙。把脈後察覺潘英翔脈洪大而數,一派壯熱之象,乃是火逆侵體,絕不僅僅是瘟疫造成的,還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還是那種很純粹的火毒造成的,很像是他們三玄極真天自己的絕學三昧真火。若不是潘英翔本人也精通此道,此刻多半已經去找老子或者莊子聊天去了。莫天悚很是不滿意地瞪莫離一眼:“你為何不拿些成之丹給潘公子。”


    莫離撇嘴道:“那也得人家潘公子肯接我的成之丹才是。我不知道是哪裏就把他得罪了,正眼也不看我一眼。三爺,這會兒他是沒清醒,等他醒了,還肯讓你治病,今後我的名字就倒著寫!”一邊說一邊拿出一顆成之丹遞給中乙。


    中乙忙去找碗將丹藥搗碎,再加一點水調成糊狀,灌給潘英翔。過片刻再看潘英翔的情況,卻並沒有多少好轉。


    莫天悚這時候才問:“你們自己就是練的雷火功,潘公子何以還會被火逆侵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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