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從炕裏麵朝外挪挪,坐在莫桃側麵,端起酒杯先喝一口,放下杯子苦笑道:“這可得問你的好兄弟。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我真的非常佩服天悚!從我預感到他要出手一直到現在真的被他弄進天牢,我都想好幾天了,愣是沒想明白他這次的機關在哪裏!”


    莫桃無比驚訝地道:“你說是天悚害你的?”


    羅天黯然長歎:“也不完全是他,最主要的根子還是在上麵。就像宋朝的嶽飛,其實並不是秦檜殺的。我早料到我有這樣一天,所以才著急想把能辦的事情盡量都辦了,隻可惜我還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我竟然什麽都沒辦成呢!對了,有一點麻煩你給天悚解釋解釋,我是真的喜歡霜飛,不完全是利用她。”


    莫桃皺眉道:“這樣說,你還是有利用霜飛的意思?”


    羅天好笑地道:“你想一想你那個兄弟,整個一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軟硬不吃。他手裏捏著沁色玉片和玉石板,我上次自己去陝西就是想繞開他,然而他連麵都沒露,僅僅是一個淩辰就把我弄得一敗塗地。你聽說沒有?甘赤峰後來可是得到不少鹽引。我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天悚,不打霜飛的主意能行嗎?我可是一絲一毫也沒傷害霜飛,還幫著天悚讓他和霜飛的關係變得和睦很多,就至於天悚就把我弄天牢裏來嗎?”


    莫桃也是好笑:“若真是天悚讓你蒙難的,我回去就找他。你放心,這次肯定也是有驚無險。”


    羅天搖頭道:“恐怕難得很,他們一共給我定了十條罪呢,就連你們當初在海州府抓馮興淳也算是我的一條罪名。師祖說我這一劫隻有翩然能解,已經去聽命穀了。你知道翩然最近兩年也和我有些隔閡。你若是真想幫我,等翩然進京後,看機會合適的時候伸伸手就可以了!”他這次的待遇和上次天差地別,剛過堂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不過羅天的武功非常高,運氣護住自身,板子打斷兩根,他自己卻一點事也沒有,主審官很害怕,又給他戴上沉重的鐐銬。


    莫桃稍微猶豫,還是直接問:“你是不是給翩然寫過一封信,信裏都說些什麽?”


    羅天詫異地道:“原來你前段時間忽然去西域是為了這個!我還真沒想到,我的一封平平常常的信,竟然就將葉爾羌的大汗給葬送了!惹著你們兄弟倆真真不得了!”


    莫桃失笑啐道:“你怎麽也學天悚冷嘲熱諷的?不可以告訴我嗎?”


    羅天道:“你想想,翩然是天悚的心肝肉兒,我敢傷害她分毫嗎?不過就是把紅玉扳指的來曆告訴她而已。”


    莫桃輕聲道:“你不是告訴玉姑,當年蕊須夫人做的大葫蘆也可以當成紅玉扳指用,何苦一定要把翩然牽扯進來?”


    羅天幽幽輕歎道:“你看見了,有天悚在一邊阻礙,隻靠我們自己肯定不行。我其實沒有想牽扯上翩然,隻是想避開天悚而已。張天師說,我若能集齊紅玉扳指、六片沁色玉片、玉石板,他就讓我陪著宇源一起下鎮妖井。若你是我,去不去找翩然?”


    莫桃沉吟道:“天師還這樣對你說過?我們在上清鎮的時候,天師非要天悚下鎮妖井不可,連我陪宇源下去,天師都不同意。”


    羅天哈哈大笑道:“也隻有你的心眼兒如此實在!天師哪裏是一定要天悚下井,他是怕隻有你和宇源下去,萬一有個好歹,他對天悚交代不了。天悚的破壞力相信你比我還清楚。再說了,即便是你武功比天悚高一點,可實戰中計謀也很重要,天師放著天悚那樣一個高手浪費不用多可惜?天師不過是想最強的人陪宇源下井。比如說你和天悚,天悚下井,你肯定得跟著;可你下井,天悚則不一定能跟著,若你是天師,選誰下井?天師可是一點也沒糊塗啊!”


    莫桃想起淩辰在上清鎮的表現,不禁要莞爾:“我就說嘛,就算不為杜晦真人他們報仇,放著刑天和誇父都在鎮妖井下麵,便像埋著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霹靂彈在正一道一樣,張天師豈有不著急的!”


    羅天輕聲道:“實際上,你們所有人都可以不著急,就我最著急。打倭寇的時候那麽好的機會,我都沒能回去三玄島。盡管師祖和師傅都沒說過我一句,可是我自己沒臉見人啊!”


    莫桃沉聲道:“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去鎮妖井,好不好?”


    羅天皺眉問:“這話天悚知道嗎?”


    莫桃自嘲地笑一笑:“上次天悚失陷飛翼宮,我幾乎毀掉泰峰,所以南無等人全部不看好我,就怕天悚再有個意外,沒人讚成他再去冒險。我就把這意思和我爹說過。爹和先生也都同意撇下天悚。爹說天悚和蕊須夫人的感情很深,不很願意他一起去三玄島,上次才背著他和八風先生一起去的海州府。”


    羅天莞爾,淡淡道:“說實話,我是很怕你那個兄弟的,若能撇下他,我是沒意見的,就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撇下他。別的不說,元亨要做什麽,肯定撇不下袁叔永,而袁叔永可是天悚最忠實的走狗。從前元亨還肯聽我幾句,袁叔永表麵答應得痛快,背地裏就設置障礙,簡直和天悚一個德性!”


    莫桃失笑,起身道:“這你可是看錯小永,他這次去海州府就是背著天悚的。不過回來就被天悚罰了幾千兩銀子,嚇得夠嗆,以後是不是還敢背著天悚做什麽我就不清楚了!我已經關照過獄卒,他們會照應你的。你先暫時在這裏委屈幾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來。”拱手告辭離開。


    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中乙也提著一個食盒來給羅天送飯,卻被獄卒攔住,忙過去招呼,又遞銀子要獄卒放中乙進去。獄卒不肯接他的銀子,苦著臉道:“剛剛上麵才來人打過招呼,不許任何人探望羅大人。剛才讓二爺進去,小的們也是擔著好大的風險。兩位大爺盡管放心,小的們絕對不會委屈羅大人。”任憑莫桃怎麽說,就是不肯放中乙進去。


    莫桃無奈,隻好又給中乙說好話。中乙冷著臉走了。莫桃甚是憋火,直接去泰峰找莫天悚算賬。在門口看見八風,先大聲吩咐不準人打擾。


    進去就見袁叔永和淩辰都在,正要趕兩人出去,不想沒等他開口,莫天悚就先發製人:“從天牢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羅天什麽罪名,還非得去看他?”


    看見莫桃氣勢洶洶進來,袁叔永立刻溜出房間。淩辰是幫莫天悚辦事最多的人,這次的事情也是他幫著莫天悚布置下的,卻是一點也沒明白其中的關鍵,也是不敢多聽,跟著袁叔永也溜出房間,還帶上房門。


    莫桃幾步來到桌子前,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身怒視莫天悚:“什麽罪名?他什麽罪名還不就是你一句話嗎?天悚,羅天又怎麽得罪你了?你非要把他往死裏整?”


    莫天悚靠在椅子背上,環抱雙臂,冷冷道:“羅天說什麽,你他還就信什麽?我把他往死裏整?你倒是說一說,我如何整他了?我他就看見他把我往死裏整!這次若不是倪可命大,說不定就是一屍兩命!再說你吧,從前被他的解藥害得差點沒命,雙目失明不算,他又跑來告訴你阿蘭可以幫你,結果呢?他就會捅刀子!你居然還幫他說話!我可告訴你,不許你再去天牢看他!萬一被皇上知道,我們都得跟著你吃不了兜著走!”


    莫桃恍然道:“一定是你派人去給獄卒說了什麽,獄卒才說什麽也不許中乙道長去看羅天!”


    莫天悚昂首挑眉道:“是我說的又如何?盡管中乙對我不仁,但我卻還不想對他不義,我不想看著他們三玄極真天死得一個人不剩!”


    莫桃一愣,皺眉問:“究竟羅天什麽罪名?”


    莫天悚淡淡道:“欺君罔上,擅捕大帥,越權行事”


    莫桃拍著桌子大怒道:“我問的不是這些明麵上的東西,我問你他到底什麽地方冒犯了皇上?”


    莫天悚好整以暇,得意洋洋微笑道:“這我怎麽知道?你去問皇上啊!”


    莫桃冷然道:“你以為我不敢去問?”轉身朝外走去。他也算是了解莫天悚,這招對莫天悚見效得很。莫天悚一蹦就躍過桌子,攔在莫桃麵前,張開雙臂道:“你還真去皇宮,找死嗎?”莫桃緩緩道:“那你就告訴我,羅天什麽罪。”


    莫天悚不出聲。


    莫桃淡淡道:“你別以為我查不出來。告訴你,我一定要救羅天。”


    莫天悚還真怕莫桃沒深沒淺地又捅一個大窟窿出來,忙拉著莫桃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出去嚷嚷。還記得當年的蜀王妃嗎?”


    莫桃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你是說羅天知道了皇上的身世?他怎麽知道的?早都過去許久的事情,怎麽又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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