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離家,莫天悚最擔心的乃是文龍飛和莫鷹飛,不管是荷露、林冰雁還是上官真真,都把這兩個孩子當成寶,寵溺得不成樣子。就像莫天悚曾經告訴尉雅芝的那樣,平庸的人沒可能駕馭龐大的泰峰和暗礁。由狄遠山和莫素秋兩個例子,莫天悚更是認定溺愛不是愛!想了又想,把淩辰找了來,讓文龍飛和莫鷹飛都去雲翔書苑跟其他孩子一起學,囑咐了又囑咐小妖一定要一視同仁,一直等到小妖鄭重其事地答應才放心。


    安排好家裏的事情,第二天他們就出發了。莫桃還是帶著四個親隨,莫天悚帶著淩辰和八風,本來想留下袁叔永,但袁叔永一定要跟著,莫天悚也隻好將他也帶上,再加上沈榮貴,一共十七匹馬飛馳出巴相。


    當夜抵達昆明。南無居然選好十名好手,也提出和他們一起去。莫天悚啼笑皆非,怒道:“你也去,泰峰不要了!老實地給我在家好好地待著!別我回來的時候,一切又要重新開始!”


    南無聽後,竟感萬分不祥,不敢硬要跟著,但將莫桃拉到一邊:“二爺,我知道從映梅禪師那裏算下來,羅天也是你的親兄弟。但你千萬別忘了,你的根在九龍鎮,你是姓莫的!素秋是你妹妹,三爺是你兄弟!”


    莫桃著實一愣,這話和文玉卿臨終時說的何等相似?猶豫著問:“你們都覺得我會去幫羅天,是不是?”


    南無搖搖頭:“不完全!二爺再糊塗,我想親疏還是分得清的吧?我是怕二爺又不顧後果,如同二爺當初在西域救龍躍那樣,那麽三爺必定會被二爺拖下水二爺,答應我,一定要量力而行,和三爺一起都平安回來。素秋希望她兩個哥哥都平平安安。”


    莫桃笑笑:“沒那樣可怕吧?”心裏卻不可避免地更加不安了,亂糟糟的,如一團亂麻一般不知該何去何從!離開南無以後看見莫天悚和袁叔永在花園裏說著什麽,便走過去,不想袁叔永立刻就離開了,莫桃多少有些納悶,栗栗而驚,遲疑著問:“你讓小永做什麽怕我知道?”


    莫天悚道:“我真要瞞你,豈能讓你看見?我是想讓小永去找你爹。從前我總以為你爹是顧忌阿媽,一直不肯來榴園,但現在阿媽已經仙遊,我怎麽覺得你爹該來榴園看看呢!今天我越想越覺得羅天介紹元亨給你爹有問題,所以讓小永去找你爹。”


    莫桃低頭道:“羅天告訴我,爹比親爹知道得更多,所以才留下元亨。”


    莫天悚沉吟道:“這麽說羅天介紹元亨去找你爹,還真的是居心不良?”


    莫桃搖頭道:“我看不至於,否則羅天也不敢主動提此事了。不知道怎麽的,我有個預感,這和元亨也會天一功有關。不過我的感覺很模糊,想不太明白。”


    莫天悚笑著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別去都還沒去上清鎮,便弄得風聲鶴唳,人人緊張。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還有我們兄弟聯手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剛才南無找你什麽事情?若他是警告你的。你別放在心上,也別理會他。”


    莫桃失笑,竟然一下子輕鬆下來。


    翌日,眾人繼續趕路,隻有袁叔永單騎朝福建走。莫天悚很著急,一路之上都在催促,但他卻不直接去上清鎮,而是要沈榮貴帶大家先去的武夷山。不管張天師為何要羈押玉姑,又或這僅僅是羅天和潘英翔的花招,有張宇源居中調停,事情總歸要容易一些。


    張宇源住的地方並不算非常偏僻,乃是在一個小村落裏麵,沒穿道袍,和當地人一樣的打扮,靠砍柴去賣維生。若不是沈榮貴當年陪著玉姑一起找到的他,莫天悚根本就不會想到堂堂鬼穀洞傳人,居然是住在當地一家屠夫家裏。


    沈榮貴敲開門,莫天悚看見一個挽著褲腿的樵夫來開門,竟沒認出他就是張宇源。反而是張宇源看見門口十多匹馬就忍不住叫起來:“二爺、三爺,你們為何非要來找我不可?”


    莫桃道:“上清鎮出大事了,你真不回去?”


    張宇源冷哼道:“別哄我!上清鎮真出事,該是天師派人過來才是!肯定是三玄島出問題,你們才始終不肯放過我!”


    莫天悚莞爾,上前一步,非常親熱得摟住張宇源:“剛才差點沒認出來你!老弟,在什麽地方不能練功,你要一個人跑這裏來?你不見我沒關係,你也不回鬼穀洞去見見你老婆?羅天跑去上清鎮給張天師進讒言,害得你爺爺將玉姑當成欽犯關起來。我和桃子準備去揭穿羅天的謊言,順便宰了他,免得他日後再騙人!想起羅天是你師兄,更是三玄島新任島主,特意來知會你一聲,你真不回上清鎮?”


    張宇源一下子蒙了:“你們是去殺羅天的?”說完才看見莫天悚笑嘻嘻的,明白上當了,用力推開莫天悚,很是不滿意地道,“三爺,你還是那樣喜歡捉弄人!”


    莫天悚正色道:“這次我可沒捉弄你,你問問沈小哥,玉姑真的被你爺爺抓起來了。若證實事情和羅天有關係,我絕對饒不了羅天。再說無涯子已經將雷霆玄化印傳給羅天,你也沒必要再躲著了!和我們一起回上清鎮吧!最少去看看你夫人,免得她耐不住寂寞!‘悔叫夫婿覓封侯’,說不定要出大問題的!”


    張宇源聽得又氣又堵,啐道:“去,你以為不管是誰都跟你一個德行?”掉頭回去。


    莫天悚忙拉著莫桃跟進去,下令大家都留下等,什麽時候張宇源願意回去了,什麽時候大家在一起啟程。沈榮貴著急得很,莫天悚卻壓根就不肯聽他的,一夥人全部要住在屠戶家裏。


    張宇源忙去告訴屠戶不可留宿。其實就算是那屠戶肯留宿,他家裏不過幾間尋常瓦房,哪裏能住得下莫天悚他們這一大夥子人?


    莫天悚卻也有辦法,一揮手,淩辰捧出兩百兩白花花的銀子遞在屠戶手裏。屠戶活了幾十年,還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銀子放在一起,便不肯再聽張宇源的,收下銀子就將房子賣給莫天悚。一家老小慌慌張張連夜搬出去。


    張宇源氣得要命,也收拾了一個包裹離開屠戶家,連夜趕路。莫天悚倒也不再勸,不過領著八風一起跟著。


    天已經黑了,張宇源也走不遠,來到一個小鎮上投宿。莫天悚再揮一次手,淩辰便又拿出一張銀票去找老板交涉,功夫不大,這間客棧便屬於莫天悚了!八風一起行動,將客棧裏除張宇源以外的所有客人都趕出門,弄得雞飛狗跳以後,才恭恭敬敬請莫天悚和莫桃去住張宇源的隔壁。


    張宇源忍無可忍,衝到隔壁。莫天悚和莫桃正在吃晚飯,旁邊還放著一副空碗筷。張宇源眼見莫天悚如此篤定,氣得什麽也顧不得了,大聲大吼道:“你有銀子就將全天下都買下來!”


    莫天悚放下筷子,慢悠悠道:“也無不可。你知不知道,我走遍天下,隻住自己的房子,住別人的地方不舒服,看見有陌生人在我眼前晃悠也不舒服。別說是一家客棧,就是這個鎮子,我若願意,也可以買下來。其實我即便是一兩銀子不花,就這樣讓他們走,他們也別想能留下來。我又沒說你什麽,也沒不讓你住,你急什麽?”


    張宇源氣結,泄氣地道:“好吧,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不過我們可得先說好,你們不能強迫我做什麽。”


    一直沒出聲的莫桃正色道:“就是這句話。我們也不願意被別人強迫,所以邀請你一起做個伴兒!宇源,藍燦和藍熒的故事你是不是知道?能不能說說?”


    張宇源一愣,遲疑道:“你們從什麽地方聽來這兩個名字?”


    莫天悚大聲叫道:“重新拿些酒菜來,今天我們和光範真人秉燭暢飲!”


    門口的飂風和巨風大聲答應。莫天悚指著桌子道:“坐下來邊吃邊聊如何?”又討好的笑一笑,“那屠戶家的房子我拿著一點用處也沒有,一會兒派人去告訴他們可以回去住,兩百兩銀子就算你這些年的房錢如何?”


    張宇源說不出話來,在桌子旁邊坐下。他下午被莫天悚找到就沒吃過東西,投宿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叫吃的,淩辰已經拿著銀票進來,這時候肚子還真餓了,拿起筷子就吃,非常不服氣地問:“你碗都準備好了,怎麽就如此肯定我會來找你?”


    莫桃討好地笑著道:“那不過是給淩辰準備的。飯菜剛剛好,這個鎮子就有一個什麽洪員外不服氣找來,淩辰是去應付他了。”


    張宇源在本地住了不短的時間,知道洪員外乃是鎮子上德高望重的人,明白他是來打抱不平的,氣憤地丟了筷子:“就算是皇上來了,也不會像你們這樣,將所有人都趕出客棧!你們不會叫淩爺又去對洪員外動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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