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井龜次郎多次聽到紅箭的示警,及時破掉成花的反擊,實在太信任這種美麗的小魚兒。上行下效,哨兵監視海麵的情況時一點也不用心。莫天悚上次來就發現倭寇值夜的哨兵心思根本就不在海麵上,遂定下計策,詐降破除紅箭威脅,大部隊借助夜色的掩護,偷偷在摩碣島埋伏。


    破曉時分,土井龜次郎的船剛剛起錨,莫天悚也命令所有埋伏在摩碣島的小船立刻出擊。土井龜次郎給喬琰的任務是負責在後麵戒備,可喬琰沒聽他的,一看見莫天悚的小船出現,他就行動起來。前麵的總攻有土井龜次郎駕駛自己的旗艦巨輝號指揮,海帆幫的旗艦利安號就留在了後麵。小妖和莫離就關押在利安號上。喬琰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威德號和利安號緊緊靠在一起的,於是就近將跳板搭在利安號的甲板上,帶著一百多莫桃精心訓練出來的親衛軍便衝過去。


    留在利安號上的人本來就不多,親衛軍幾乎沒費事就完全將利安號占領,打開牢門,放出莫離和小妖以及關在她們隔壁的阿榮。經過檢查,卡馬魯丁沒把阿榮打上眼,沒費力給他落降頭,眾人都鬆一口氣。


    小妖這次的氣大了去了,又聽莫離說淩辰也受傷了,得到自由以後哪裏還按捺得住?帶頭又朝旁邊的船殺去。


    莫天悚到的時候,土井龜次郎留在後麵的五艘船已經全部被喬琰占領。眾人扯起風帆,一起朝下砂島衝去。樊浪硯看見莫天悚,沒時間多想別的,急忙忙和海大泰一起下令海帆幫回去護船。海帆幫的幫眾匆匆撤退,朝自己的船上跑,還企圖上船揚帆遠遁,可惜剛剛離開下砂島的海岸,就被莫天悚攔住。少不得一番大戰。海州府水師的戰鬥力遠遠不如狼兵,項重所率領的步兵也比不上海帆幫的幫眾熟悉海戰,遇見全力反撲的海帆幫,不過是鬥了個旗鼓相當,殺得難分難解。但在下砂島上,海帆幫撤退後,狼兵的壓力頓減,立刻扭轉劣勢開始反擊。


    淩辰興奮地大吼道:“是三爺到了!”推開看著他的兩個人,站起來也想衝上去。可惜那兩個人就是死死拉住他不放手。淩辰這輩子還從來沒如此窩囊過,氣得直罵娘!三天不打架,淩辰的手就發癢,可不耐煩規規矩矩地養傷,一直鬧著要參戰。莫天悚實在太了解他,臨走時特意囑咐成花要保護好他,因此成花專門派兩個人看著淩辰。這一戰,淩辰隻有旁觀的份了!


    一直在帶頭朝前衝的土井龜次郎看見海帆幫的人都撤退,也驚慌起來,顧不得再戰成花,也急忙下令撤退。


    成花可不願意輕易放過他,在後麵死死咬住不放。倭寇越發驚慌,潰不成軍,見海岸上到處都是莫天悚的人,紛紛朝另外一邊潰逃。莫桃打仗素來都講究留其一線,以免敵人背水一戰,拚死抵抗,因此另外那個可以下海的地方他沒派人去。這些倭寇很容易就跑掉了。不過僥幸逃生的倭寇並不知道,他們其實逃不遠,福建還有羅天在等著他們呢!


    見到主力部隊倭寇也在潰敗,海帆幫的人同樣慌了,無心再戰,人人奪路而逃,扭頭衝進海水裏企圖搶奪船隻,在水中和項重率領的步兵以及秦浩率領的水兵激戰。下砂島上隻剩下不多的人還在頑抗,形勢再發生根本逆轉,勝利隻是早晚的事情。


    莫離在人群中左衝右殺,隻是尋找卡馬魯丁的蹤跡。她畢竟和卡馬魯丁一起在海州府多年,隻想能在混亂中放卡馬魯丁逃生,剛才她已經仔細搜查過整艘利安號,都沒找到卡馬魯丁的蹤跡。不過她知道卡馬魯丁素來不喜歡待在人群中,此刻多半是躲在哪個角落裏。於是朝戰場後麵的樹林中殺過去。


    小妖不顧一切衝上岸後,就到處尋找淩辰的影子。聽狼兵說淩辰在後麵的樹林裏,也離開沙灘上的主戰場,朝樹林裏殺去。


    莫桃聽說土井龜次郎就是他當年在黿頭渚放走的人以後,一直有些後悔。上岸後就在找尋土井龜次郎的下落。也是他運氣不錯,沒多久便看見隻有一條手臂的土井龜次郎,展開威力無匹的刀法,隻管朝土井龜次郎殺過去。這家夥太可惡,當年跟著他的主子浪人想搶幽煌劍,此刻竟然變本加厲成為強盜,實在是留他不得!


    土井龜次郎看見莫桃殺來嚇壞了,哪裏敢戀戰?“哇啦哇啦”大叫手下來幫他擋著,自己沒有絲毫義氣隻朝一邊逃去。海岸上人太多,他也隻能是朝樹林裏跑。


    自從離開西域回到中原,莫天悚再不願意自己的手上粘血,因此帶著一部分人一直留在後麵的甲板上,一來是掌控整個戰局,二來是留一部分生力軍,萬一出現變故才能應急。


    袁叔永和元亨一左一右陪他站在後麵觀戰,都很不理解莫天悚的行為,認為他是在裝模作樣。元亨的性格率直,但比較沉默;袁叔永卻有些像莫天悚,落拓不羈,油嘴滑舌,眼看戰鬥已經快結束,莫天悚還沒有去前麵的意思,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側身抱拳道:“三爺,你沒必要親自監視我和元亨吧?”


    莫天悚失笑:“想上岸去殺敵是不是?想去就去,這裏有八風陪著我!注意別讓人宰了,日後沒辦法報仇!”喬琰和莫天悚會合後,八風都沒繼續參加戰鬥,而是留在莫天悚身邊護衛。


    元亨道:“三爺,這可是你說的!”連袁叔永也沒顧得上招呼一聲,奮力朝前一衝,越過甲板跳下去,落在大船下麵的小船上。片刻也沒耽擱,又是朝前一跳,落進齊腰深的海水中。袁叔永又不同,先衝莫天悚討好地笑一笑,才追在元亨的後麵跳下去。


    元亨跳進海水中,正好旁邊就有一個倭寇,一點也沒客氣,掄起兵器狠命砸去。他的兵器很怪,是一個鐵鑄的,說琵琶不是琵琶,說獨都塔爾不像都塔爾的怪樂器。元亨自己叫此做畏弦。畏弦下麵有一個大肚共鳴腔,連著一個長柄,隻有兩根鋼絲做的琴弦,彈出的聲音高亢激越,但琴弦最主要的功能卻是和弓一樣用來發射暗器的。自創四十九式“弦外有音”畏弦琴法,舞動起來的招式類似鐵錘。猛地砸下去,隻聽一聲裂帛之音,那倭寇的脊柱便斷了,倒進水裏,再也掙紮不起來。


    莫天悚微微搖頭,元亨滿腹怨氣,動起手來看不見一點慈悲之氣。


    袁叔永用的是來自西域的彎刀,刀身不長,用的是謝慕謝兒的“狂沙刀法”,舞動極為迅速,隻見刀光不見人影,很有一點莫桃當年出招的意思。


    莫天悚看得莞爾,覺得袁叔永是有意在學習莫桃的刀法,可惜沒學像。要知道莫桃最開始學花雨刀法走的是花巧的路子,但並不適合莫桃,其後他自己改進,目前的刀法快是快,但幹淨利落,沒有絲毫花巧,招招式式靠的都是力量取勝。不過天下間比莫桃還有力氣的人卻也不多,袁叔永即便想學也學不來。


    袁叔永早有目的一樣,上岸後也朝樹林裏殺過去。沒多久就從莫天悚的視線中消失了。莫天悚又把目光投向元亨。他倒是沒朝樹林裏跑,而是哪裏人多朝哪裏去,出手狠辣異常,每一畏弦下去,必定有人筋斷骨折。


    倭寇為保護土井龜次郎,一大群將莫桃攔截在樹林外麵。是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元亨沒多久就被吸引過去,和莫桃說了一句什麽,一起並肩作戰,反而是莫桃的親隨武功都比較尋常,根本湊不上去,被莫桃遠遠拋在身後。莫天悚看得搖頭,莫桃還是那樣,不明白為帥者最主要的是指揮才能,有些事情是用不著自己去做的。像他這樣,打仗總是衝在最前麵,萬一有意外,會動搖整個軍心。


    樹林裏的人少多了,戰鬥也沒外麵激烈。土井龜次郎身邊隻剩下兩個人。這兩個人不僅忠心,武功也高,進樹林以後很快就護著土井龜次郎擺脫別人的糾纏,朝下砂島另一邊可以下海的小懸崖跑去。沒跑多遠,他們就看見莫離在前麵邊走邊搜索,嚇一大跳,急忙改變方向,朝下砂島的中心跑去。


    下砂島的中心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崗,山上全是亂石和各種各樣的雜草灌木。坡很陡,又沒有淡水,路還很不好走。因此山上明明更適合防守和進攻,當初成花也沒選擇上山,而去去了山腳下的樹林裏。即便能躲在這裏不被找出來,沒船離開也隻能是做野人,所有官兵都在防備去懸崖的方向。


    這個方向沒有人攔截,土井龜次郎和手下很順利地擺脫追兵。走一陣子以後,三個人都感覺很疲憊,選一個稍微平整一點的草地,背靠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口幹舌燥,又累又餓,卻沒有絲毫能進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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