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也皺眉,甚是頭疼地沉吟道:“羅天一定會抓住這一點做文章,讓海邊的局勢更加複雜,也會讓皇上非常生氣的!不過事情已經發生,著急也沒用。莫離,你為何會突然決定嫁給秦浩?”


    莫離迅速朝莫桃瞥一眼,低頭道:“成花將軍來後,後勤給養受馮興淳掣肘,補充不足,難以遠征”


    莫天悚甚惱,沒等莫離說完就回頭道:“桃子,你是不是想出海?想去東星島還是三玄島?”


    莫桃也甚是惱怒,恨恨地瞪莫離一眼,怒道:“誰讓你多嘴的?天悚問什麽,你答什麽不就完了?”


    莫離一下子不出聲了。莫天悚氣道:“桃子,你可夠威風的!”


    莫桃嘿嘿傻笑,輕聲問:“皇上知道我在這裏了,你是不是需要進京一趟找他聊聊?”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你和我一起去!有馮興淳擋著,海邊的事情無法順利,先把他弄下來,至少廣東能清靜一點。莫離,不用怕,說說你為何要嫁給秦浩。”


    莫離先衝莫桃討好地笑一笑,低頭輕聲道:“屬下的意思也是要弄跨馮興淳。三爺,你看讓秦浩升任守備有沒有可能?”


    莫天悚一愣,又朝莫桃看去:“你的意思呢?”


    莫桃沉吟道:“當年秦浩駐守鬆潘多年,是個真正能打仗的人。來海邊十多年,早熟悉海戰。我覺得可以。隻是這樣好像太委屈莫離了。”


    莫離急忙笑道:“屬下委屈什麽?一個人盡可夫的下賤女人能當上官家太太,是屬下莫大的造化,若非托庇三爺,屬下還沒這麽大的福分呢!三爺放心,當年的事情秦浩早就不計較了,再說他也不可能和萬歲計較,日後必能和二爺緊密配合。二爺若是願意,屬下可以安排他來見你。”


    莫天悚一陣心酸,輕聲問:“你下嫁秦浩,馮興淳沒說什麽吧?”


    莫離淡然道:“馮興淳喜歡金錢美女。屬下年紀雖然有點大了,糊弄一個老男人還不算難事。三爺,屬下想”


    莫天悚忙道:“回來吧!回家吧!”


    莫離大喜,路上就跪下叩謝。莫天悚忙把她攙扶起來:“該是我謝謝你才是!”莫離低頭不好意思地道:“當年三爺讓屬下來海州府是想對付羅天的,但莫離無能,日久無功”


    莫天悚道:“別說那些了!卡馬魯丁在哪裏,怎走了這許久還沒看見他?”


    莫離加快腳步,不久領著莫天悚一行來到村子裏一戶孤零零的小院前。院子裏忽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莫天悚和莫桃都是一愣。站在門口秦浩急忙出來,道:“沒關係,是卡馬魯丁養的紅箭魚在示警。我已經告訴卡馬魯丁今夜有朋友要過來。”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莫天悚和莫桃。他從前一直沒見過莫桃,莫天悚的容貌又大變樣,卻分不出眼前的兩人誰是誰。


    號角聲果然隻響了一下就停下來。莫天悚甚是詫異,還從來沒聽說過可以養魚來示警的,朝莫離看一眼。莫離襝衽施禮,低聲哀求道:“三爺先聽聽秦浩說什麽好不好?”莫天悚點點頭:“那就進去說吧!秦將軍,請!”


    秦浩抱拳道:“三爺、二爺,請!”讓開路。


    莫天悚淡淡一笑,和莫桃一起無所畏懼地走進去。院子裏站著八名秦浩的親兵,看見他們進來,一起恭敬地施禮,不像是下馬威的樣子。莫桃也很是糊塗,但他認得這裏的確是卡馬魯丁的住處,更知道卡馬魯丁這麽些年都深居簡出。聽莫離剛才的意思,他應該是還在研究降頭術。這畢竟是一種他們了解不多的邪術,心裏終是擔心,搶在莫天悚的前麵推開正房的門。


    卡馬魯丁正在屋子裏的一個巨大的魚缸前忙活著喂食。魚缸裏很多隻有拇指大小的紅色小魚。顏色很漂亮,背鰭非常發達,像一把利劍,絕對不是觀賞的金魚。卡馬魯丁比從前胖了很多,看起來也正常很多,不再像個骷髏。


    卡馬魯丁回頭看一眼,認出莫桃,怒氣衝衝大吼道:“你們約的人是莫桃?”非常生硬,但是漢語。


    莫天悚一下子笑了,捅莫桃一下:“幹嘛努力還算努力,十年時間沒浪費,終於學會說我們的話!”莫桃不由得也樂了。


    跟進來的秦浩也笑起來:“大師放心,三爺和二爺不過是來看朋友的!我們說好借你的地方給我們用用的。大師的紅箭喂好沒有?”


    卡馬魯丁哆嗦一下,看看手背上兀自未痊愈的癰疽,猶有餘悸地低聲問:“他是莫天悚?樣子和從前一點不一樣?大人,你沒告訴我你請的是三爺莫天悚!”怪腔怪調的,可說得很流利。莫天悚又覺得詫異。


    秦浩看來和卡馬魯丁也很熟,笑著道:“內子就在門口,大師有問題可以去找她。”


    卡馬魯丁又朝莫天悚看一眼,幾乎是逃跑一樣飛快地跑出去。莫桃莞爾,不等秦浩再招呼就在桌子旁邊坐下來。莫天悚卻饒有興趣地去魚缸邊看魚。


    秦浩也在桌子邊坐下來,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本該給兩位爺沏茶的,但卡馬魯丁家裏的東西我也不太敢隨便動,隻好委屈兩位爺了。”


    莫桃道:“莫某來海邊兩月,非常佩服將軍沒有同流合汙。將軍有話直說無妨。”


    秦浩扭頭朝莫天悚看一眼,沒見他有任何反應,心裏直打鼓,猶豫片刻才道:“二爺知道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守土衛國”莫天悚愕然回頭,眼光隻在秦浩身上亂轉。秦浩一下子不好意思再說下去,訕訕地低下頭。


    莫桃失笑,淡淡道:“將軍不用管天悚,他一身銅臭,便以為天下人都是一身銅臭!”


    莫天悚詫異地發現莫桃還真的有點欣賞秦浩的樣子,也來桌子邊坐下,微笑道:“將軍也不用理會桃子,有我在的時候,他說話是不算數的!”


    秦浩愕然,不知道說什麽好!莫桃瞪眼道:“天悚,你攪局來的是怎麽的?”莫天悚淡淡道:“攪局的恐怕是你。你從前的信上是怎麽說的?”


    莫桃道:“我的信沒說錯。你把人家弄海邊這麽些年,換我也得恨你”


    秦浩急道:“二爺一定是誤會了,秦某從來沒有恨過三爺”


    莫天悚哈哈大笑,笑得秦浩又是訕訕的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當年秦浩剛剛回到鬆潘就被皇上貶到海邊。海州府氣候酷熱濕潤,而鬆潘幹燥寒冷,生活上不習慣就不說了,還一直受到馮興淳的排斥。認識莫離以後不久就知道當年“白章虎”的內幕,對莫天悚充滿恐懼,多方活動,也沒能離開海州府,早不複當年豪氣,變得畏首畏尾,謹小慎微。可他畢竟曾經稱雄一方,不甘心這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為下去,發牢騷是有的,可真讓他去找莫天悚報複,他還真沒這個膽量。


    莫離挑簾子進來,瞪秦浩一眼,嗔道:“真沒用!”緊挨著莫天悚坐下,笑著道:“三爺,秦浩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兩位爺能將他收為步卒,早晚執鞭隨蹬,在二爺帳下聽令。成將軍兵力不足,真要犁庭掃穴,非把馮興淳的屯兵都接管過來不成。”


    莫天悚收起嬉皮笑臉的神態,沉吟問:“秦將軍有多大的把握能讓馮興淳的人聽你的命令?”


    秦浩懸著的心放下不少,豪氣和精明便也恢複一些:“三爺,那批人是沒有用處的。馮興淳吃空額,名譽上海州府有屯兵五千,然實際人數隻有兩千多一點。上梁不正下梁歪,就這兩千人心裏也還隻想著賺錢,時不時就得去幫馮興淳運貨。真要抗倭,最好是能招募新兵。”


    莫天悚淡淡道:“這就是說將軍沒有絲毫把握能統領海州府的官兵了?”


    秦浩尷尬地笑一笑:“要讓他們全部都聽命很困難,但要其中一半聽命還是可以的。”


    莫離推莫天悚一把,嗔道:“天悚,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莫天悚莞爾,拉著莫離的手問:“那你有多少把握能讓馮興淳能暫時聽話?”眼角餘光去瞟秦浩,驚訝地發現秦浩沒有絲毫反應。


    莫離絲毫也不掙紮,很享受一樣任由莫天悚握著手,輕聲道:“我是沒把握,但三爺若是答應治好卡馬魯丁手上的癰疽,倒是可以讓卡馬魯丁試一試。章柘已經死了,卡馬魯丁這麽些年就想回家,不過是為手上的癰疽耽擱下來。上次馮興淳找他,他是不敢不聽命。”


    秦浩還是沒點反應,莫桃卻有點看不下去,皺眉問:“卡馬魯丁就想回家,怎麽可能學得如此一口流利的漢語?”


    莫離苦笑道:“漢語是我為對付羅天,逼他學的。當年他其實不過是受王妃指使,自己知道什麽!天悚,十年的折磨,你饒了他吧!”


    莫天悚很過分地在莫離的手上輕輕摩挲,另一隻手也摸上莫離的大腿,詫異地問:“你不也曾經中他的降頭,何以會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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