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正中更是緊張,翻個白眼指著莫天悚:“我以前存的不行嗎?告訴你,你再這樣總惦記然我去幫你偷東西,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莫天悚起身朝外走去,淡淡道:“如此我也不勉強。日後穀大哥若有損失可別怪我。穀大哥是知道的,隻要是我盯上的東西,還沒有弄不到手的。”


    穀正中重見老友的喜悅已經被對未來的關心所取代,並不挽留。送走莫天悚回來就翻檢他在匯泰的銀票。並不很多,隻有三萬多兩,按照莫天悚剛才提的標準,連給他知道的資格都沒有,然卻是穀正中大部分的存款。莫天悚的手段穀正中是很熟悉的,不敢冒險,想了又想,還是在幾天後分批將銀子都提出來存入別家銀號。


    匯泰是一家大銀號,銀子放在裏麵比放在其他小號裏保險得多。有朋友覺得奇怪,詢問穀正中。穀正中並不想出賣莫天悚,支支吾吾不肯細說。不過其他人還是覺得蹊蹺,事關重大,沒人願意拿銀子隨便冒險,也都開始陸陸續續將自己的銀子提出來。


    莫天悚沒管穀正中的緊張,離開穀家後又去他畫記號的地方看了看,還是沒有動靜。


    回莫府在妻子女兒的陪伴下一起吃過午飯,讓倪可陪著繼續和莫霜飛聯絡感情。可惜他又遇見對手,莫霜飛少有母風,一言一行都循規蹈矩,是個非常標準的大家閨秀,喜歡女紅刺繡和漂亮的鮮花,不喜歡讀書,也對武功不感興趣,更對母親與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叔叔”過於親密非常反感。


    莫天悚找不著能討好莫霜飛的東西,一下午的時間過去,莫霜飛依然對他很不感冒。


    翌日一早,莫天悚攛掇倪可和莫霜飛都換上尋常百姓的粗布衣服,加上貓兒眼一起去逛大街。


    莫霜飛是“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大小姐,出門就坐驕,即便是郊遊踏青也有家丁先去驅散閑雜人等,一大串丫頭陪著,任何事情都不用自己動手,還從來沒靠自己的腳走路逛過街。


    外麵的田地是如此寬廣!畢竟是小女孩,看什麽都希奇,玩得興高采烈,和貓兒眼手牽手走在前麵,有用的沒用的東西買了一大堆。全部都讓莫天悚拿著。莫天悚苦笑,在闊羅嶺寺他是馬,在這裏又變成挑夫。若問天底下誰最大,所有為人父母者都知道,小祖宗是也!不過看見莫霜飛終於肯對著他笑了,他還是很有滿足。


    中午,大家都累了,莫霜飛的興致還很高,不願意回家。莫天悚趁機建議去秋水軒。倪可多少有些奇怪,但也沒反對。一行人於是來到秋水軒坐下。點菜的時候莫天悚才發現,秋水軒壓根就不是川菜館,大廚師最拿手的是豫菜,甚覺古怪,於是也要一份甜燒白,其他隨便點了一些。


    正是正午的高峰時間,等半天菜才上來。莫天悚迫不及待地先嚐甜燒白。膩得很,比之前天的味道簡直有天壤之別,不禁搖頭。放下筷子抿一口酒,才發現酒的味道很熟悉,似乎是在關曉冰的扶醉歸喝過的。笑著問:“聽說扶醉歸的生意很好,是不是真的?”


    貓兒眼道:“是真的。關姑姑的酒整個京城都有名。這個秋水軒的老板原來是扶醉歸的二廚,這裏的酒也是關姑姑釀的。關姑姑每個月還要給我們送一些酒來。夫人不善飲,酒拿來以後也沒留,又送到前院去了。”


    莫天悚深知前天的燒白很有問題,但他覺得貓兒眼不夠機靈,並不繼續問,笑著岔開說起別的閑話。見莫霜飛已經不敵視他,對外麵的世界也很好奇,便把這些年走南闖北看見的奇風異俗添油加醋拿出來說。藏區倪可不清楚,西域倪可當年可也是去了的,不時打斷莫天悚的話道,哪有這樣誇張。


    終於,莫霜飛奇怪地問:“娘,你也去過西域嗎?”


    貓兒眼衝口而出道:“你母親當然去過,她就是在西域和你父親成親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莫天悚瞪眼,急忙住口。


    莫霜飛撇嘴不屑地道:“我沒有爹!他從來沒有來看過我一眼!”


    莫天悚不覺黯然。倪可忙道:“霜飛,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莫霜飛噘起嘴巴冷哼一聲。莫天悚急忙岔開話題。


    吃完飯,莫霜飛逛街的興致小很多,不過走一會兒就說累了。回去以後莫天悚還是傷感,原本惦記再去槐樹胡同看看的,這時候卻隻想多陪陪倪可母女,連續兩天都沒出門一步。可惜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他不可能在京城再耽擱下去,終於決定晚上離開,和倪可依依惜別。


    走之前不放心,又跑去槐樹胡同。剛到胡同口便看見梅翩然從裏麵出來。莫天悚驚疑不定,忙閃在一邊避開,掉頭朝後走去。梅翩然加快腳步跑過來擋住莫天悚的去路,淡淡道:“中乙和無涯子都已經恢複功力,你就這樣去必會被他們發現。”


    莫天悚隻好停下來,笑著問:“你剛從他們那裏出來?當年在青城山,無涯子就曾經為你解符,這些年也甚是照顧你們吧?天底下還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思。謝謝你沒把我進京的消息告訴龍王。”


    梅翩然搖頭道:“用不著謝。我不是為你,僅僅是希望我爹和道元都多過幾天安寧日子。”


    莫天悚略微沉吟,微笑道:“你可以放心,我不去看望無涯子和中乙道長,這就離開。”拋出靈犀劍,施展出被潘英翔稱為鵠嘯金輪的禦劍術,踏劍飛走,轉瞬不見。


    梅翩然咬著嘴唇看著莫天悚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動不動!


    中乙從陰影裏走出來,皺眉問:“孟夫人,你沒騙貧道吧?剛才那人真的是天悚?他是如何學會鵠嘯金輪的?”


    梅翩然無力地道:“他的確是莫天悚。是林冰雁給他易的容。至於他是怎麽會鵠嘯金輪,我真的不知道!他說過他已經破解《天書》,也許鵠嘯金輪是從《天書》裏學會的。他前不久去過一趟上清鎮,道長何不遣人去問問張天師?比威脅我更有用!你們的聯絡符號就是宇源告訴天悚的!”


    中乙微惱,冷冷地道:“天兒從上清鎮回來告訴我,我還不敢相信,誰知道天兒說的竟是真的!林冰雁怎麽知道給他易容成他現在的樣貌?這怕是你的主意吧?看在天兒的麵子上,我們一直沒去打擾你們,你們也要知道自重!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目送梅翩然走遠以後,中乙才也掉頭朝回走。隻走幾步,聽見張宇源的聲音叫道:“中乙師伯。”愕然回頭一看,居然真是是張宇源,皺眉問,“你什麽時候進京的?天師知不知道你來?”


    張宇源低頭恭敬地道:“是玉姑姑娘給天師寫一封信回去,天師特意讓我過來的。我不想羅大人知道我進京,沒和玉姑聯係。原本是找不著師伯的,幸好看見師伯留下的記號。”


    中乙悻悻地道:“那個記號是莫天悚留下的。是不是你把我們的聯絡方法告訴他的?即便你不認天兒是你師兄,你和天兒好歹還算是姻親呢,什麽時候開始躲著他了?說吧,天師讓你進京有什麽事情。”


    張宇源的涵養盡管好,此刻也不禁著惱,沉聲道:“是天師從玉姑的信裏得知你們的九幽之毒還有很多人沒有解開,囑咐我來告訴你們解毒發方法。隻要是中過此毒又解開,其人之血就能解毒。當初三爺給羅師兄的所謂血黎丸,不過是他吐出來的鮮血混合麵粉而已。師伯若是吃過解藥,必定吃出裏麵的血腥味。”


    中乙一愣,還不很相信地問:“你們既然知道,為何不在上清鎮告訴天兒!如此秘密的事情,你如何得知?”


    張宇源氣道:“師伯怎麽知道晚輩沒告訴羅大人?三爺還沒師伯想象的那樣壞,是他主動告訴二爺,二爺又告訴我,我又告訴羅大人的。至於羅大人告沒告訴你們我就不知道了!晚輩還有事情,告辭!”實在是不願意與三玄島多接觸,抱拳一禮,掉頭就走,聽見中乙大聲挽留也沒回頭。


    中乙留不住張宇源,回去就將此事匯報無涯子,然後問:“師傅,你說張宇源的話可不可信?天悚詭計多端,真要透露解毒之法,盡可以直接告訴天兒,何必轉如此大一個圈子?再說中九幽之毒的人最毒的地方就是鮮血,再要用血,會不會毒上加毒?”


    潘英翔早忍耐不住:“管他那麽多,就讓我先試一試吧!與其這樣半死不活的,還不如毒發身亡!”


    無涯子怒道:“住口!你去一趟上清鎮,什麽也沒拿回來,為何羅天一去就能拿回解藥!你不說反省反省,還敢私自去求倪夫人,此刻又來多嘴,是不是非常想喝我的血?”


    潘英翔惶恐地跪下來,不敢再出聲。


    中乙囁嚅道:“天悚真是越來越工心計!師傅,你若允許,我們可以找一隻貓來試一試解毒的法子!”


    見到莫天悚突然上山,莫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句話便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莫天悚並不知道此刻槐樹胡同的無涯子更加不滿意羅天了,但心情依然很好,笑嗬嗬道:“別擔心,是好事!朝廷二月初開始在廣西畋州征兵,估計三月底可完成征兵事宜。我最近才與畋州知州大人的祖母建立好聯係。沒人知道我們認識廣西僮人,你可以隨軍出征。”解釋一番。


    莫桃皺眉道:“倭寇活動最猖獗的是每年的三、四、五月。今天已經是三月初六,我得立刻回去才行。天悚,你怎麽不早點來通知我?”


    莫天悚瞪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丟下多少事情來找你的,還埋怨?你若是想成花在閩浙站住腳,不又被夏錦韶一腳題踢開,這場仗開始必須得輸。你再晚一段時間回去也不會誤事。羅天和夏錦韶狗咬狗在福建和浙江鬧得很凶,你知不知道?我一來你就丟下冰妹跑掉,讓我今後有什麽臉去見冰妹?”


    莫桃苦笑道:“可是我等了多少年才等來這個機會!你還要我先去打敗仗?冰冰肯定能體諒我,絕對不會說你什麽。”


    莫天悚淡然道:“機會隨時都有,隻看我們如何把握而已。夏錦韶已經囂張得太久,這次我們一定要把他拿下。勢如破竹,捷報頻傳當然好,但皇上那裏不好下台,也扳不倒夏錦韶,更不可能真正肅清海邊倭寇。我知道你打仗沒問題的,不過說到權術,你還得讓我三分。這次開始的時候絕對不能贏。我想你也不會願意打敗仗,晚點回去完全沒問題。”


    莫桃歎氣,問:“成花能征集多少人?”


    莫天悚道:“人不在多而在精。朝廷下的征兵令是三千人,等成花打得剩下兩千人的時候,你就可以出場了。喂,我幾乎快被倭寇煩死了,我們別再說倭寇好不好?霍師兄在不在?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嗎?”


    莫桃皺眉道:“你還對當年的事情沒死心嗎?其實過都過去了,何必再尋根究底,弄得人心惶惶的!”


    莫天悚詫異地沉吟道:“莫非你知道?”


    莫桃略微猶豫,點頭道:“不是很清楚,隻是聽嶽丈隱約提了提。當年霍郴和方子華原本都是受一方景仰的大俠。霍郴離開飛翼宮後在家裏生活過幾個月可惜連他兒子都看不起他他最後是自殺的,一句遺言也沒留下來。嶽丈說,當年霍郴要是從來沒離開過飛翼宮,對他自己和他家人其實都更好一些,所以霍郴出來以後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也情有可原。你就不要再責怪霍師兄了!”


    莫天悚愕然,喃喃道:“原來霍師兄以為我打聽往事是想給爹洗刷。怪不得他不願意說。好,我不去找他就是了。”


    莫天悚隻在昆侖山住一天便告辭離開,果然沒有去找霍達昌。霍達昌顯然有有意躲著他。昆侖派很多人都跑來看莫天悚的容貌變化究竟有多大,包括霍達昌的兒子和侄子也來看希奇,盡管他們其實沒見過從前的莫天悚。隻有霍達昌關在房間裏不肯見人。


    莫桃的性子還是很急,留下和戎和格茸照顧林冰雁,完成林家未完的工程,自己非要和莫天悚一起離開。林冰雁不僅不阻止他,還大力支持。


    莫天悚十分驚奇,始終不相信林冰雁如此好說話,背著莫桃自己又跑去問林冰雁。


    林冰雁快當娘了,諸事順遂,春風滿麵,顯得比從前調皮,笑而不答,隻遞給莫天悚一味草藥,卻是七葉一枝花。此藥又名王不留行。莫天悚失笑,好奇地問:“這味藥究竟有何典故?”


    莫桃追過來,一把將莫天悚拉開,氣勢洶洶問:“你問這個幹嘛?”莫天悚隻好不問。


    莫天悚原本以為需要勸勸林冰雁的,沒想到如此順利,真的一點也不著急,拐彎又去京城一趟,不過沒有驚動任何人。早上到達後,隻和莫桃隨便找一家客棧投宿。上午睡足了,下午兩人一起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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