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例報製度是田慧和北冥一路視察一路恢複的,接到通知的掌櫃既少也不甚習慣,都寫得很簡單,也沒什麽大事。不過二公子的信真的到了,淩辰拿給莫桃看過。


    京城的莫府好好地住著一個“莫天悚”,二公子的言語自然是很晦澀的,隻說是在雲南發現有人冒充莫天悚,問及京城莫府的情況。皇上顯然還是看明白了,把倪可傳進宮裏。說了些什麽沒人知道,隻很多宮女看見倪可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很久。皇上雖然沒有對二公子再提過莫天悚,然他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對所有人的奏報都不滿意,惡狠狠發一通脾氣,搞得滿朝文武都膽戰心驚的。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兆頭。莫桃特意囑咐淩辰不可讓莫天悚知道。


    淩辰聽莫天悚問起來不免有些心虛,幸好莫天悚睡著了沒再追究。


    荷露回來後,淩辰不敢在房間裏久留,端著血碗和麵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按照莫天悚的吩咐用血調和,一共團了二十個龍眼大的丸子,放在一個錦盒裏收好。才重新打開房門,抬頭一看,已經天亮了。


    何戌同端著一銅盆洗臉水進來輕輕放下:“師傅說讓你別太累著。白天三爺那裏很多人照應,師傅讓你睡一會兒。”


    陰氣子時最盛,所以莫桃這幾天一直在尼沙罕房裏過夜。而何戌同素來沒有一句多餘的語言,淩辰著實一愣,才問:“你師傅回來了嗎?”


    何戌同低頭道:“他昨晚吩咐的。”便又退出去。


    昨夜莫天悚醒過一次,大家都在莫天悚的房間裏,莫桃有事情肯定是自己說。淩辰不覺好笑,知道何戌同是在假傳聖旨,一時諸多感慨。冷漠如何戌同也知道關心人。現在的生活和當初在孤雲莊實在太不同了,而這一切都得益於莫天悚和莫桃,但願老天爺保佑莫天悚能早點好起來。


    洗完臉吃完早點,照例把八風的任務安排一下,再去莫天悚的房間看看。荷露已經把沾滿血跡的被子換了,莫天悚睡得還是很香。蕭瑟和石蘭守在房裏,也勸淩辰去睡一會兒。淩辰放心不少,加上有點怕莫天悚醒了又問二公子的信,終於回房去睡覺。


    快中午的時候莫天悚醒過來,精神基本上完全恢複了,就是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內力也一點也提不起來,就像當初剛剛吃下大衍散失去功力的感覺。


    石蘭服侍他穿衣洗漱,荷露則親自下廚做出一頓豐盛的午餐。


    荷露從前燒菜不怎麽好吃,但莫天悚驚奇地發現滿桌子菜肴色香味俱佳,且是川菜,知道是荷露用心學的,滿心溫馨。荷露最是慣於從這些細微處下功夫。莫天悚這些日子全靠冷香丸維持體力,好長時間沒有好好吃一頓了,不覺食指大動,直吃得實在塞不下去才滿足地放下筷子。飯後小憩片刻,試著練了練功,真氣還是一點也提不起來。


    映梅和蕭瑟都很著急,莫天悚又有一種很奇怪的舒服感覺,覺得這樣的情況很美好,一點也不著急。但這隻是他一個人的感覺,其他人都很著急。正好尼沙罕今天也醒過來,莫桃留在那邊沒過來,映梅也趕過去。莫天悚提出去想看看尼沙罕也沒人同意。蕭瑟留下看著莫天悚,令炎風去請嗤海雅過來。


    莫天悚強不過眾人,隻好留在房裏等。他真是閑不住的人,一邊等嗤海雅一邊叫何戌同去把例報都拿過來讀給他聽。自己半閉著眼睛靠在椅子背上讓荷露做按摩。


    回來以後,荷露曾經給他按摩過兩次,但手太輕,莫天悚覺得沒意思,已經很難得讓荷露按摩。今天剛吃完飯,石蘭就丟下他跑出去看她養的蠱蟲,莫天悚怕荷露也跟著跑掉,用這辦法拴著荷露。


    何戌同的朗讀聲不快不慢,平穩和緩,聽來很是舒服。例報原本不過隻有六份,全是四川的,一會兒就讀完了,何戌同將例報放下,起身道:“三爺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莫天悚道:“你別走。你說說看,成都馮掌櫃提出的問題該怎麽解決。”這幾份例報大多沒有說什麽實際的問題,隻有馮掌櫃中說藥鋪生意被惠仁堂槍走很多,希望莫天悚能想辦法打垮惠仁堂。


    何戌同遲疑一下,又坐下道:“我覺得這不是馮掌櫃的意思,到很像是北爺伉儷的意思。他們一定是還惦記著從前暗礁的威風,想盡快恢複暗礁。”


    莫天悚微微一笑,感興趣地問:“哦?你為何會這樣說?若這真是北冥和田慧的意思,你覺得怎麽處理才穩妥?”


    何戌同道:“我們泰峰藥鋪在城西的浣花溪邊上,而惠仁堂在城東的鴻欣巷。惠仁堂影響不到我們。惠仁堂的東家是雙橋幫的幫主。雙橋幫目前是成都最有影響力的幫會,做的是繅絲蜀錦生意。這幾年暗礁不行了,惠仁堂是雙橋幫幫主開來向我們示威用的,並不懂得藥鋪經營,生意其實並不怎麽好。我師傅的意思是,今後專心發展我們自己的生意。”


    莫天悚失笑:“我沒問你師傅的意思,我是問你自己的意思。”


    何戌同垂首道:“我是他徒弟,自然是聽師傅的。”


    莫天悚更好笑:“你把這幾份例報都拿回去再仔細看看,擬好回信拿來給我過目。”


    何戌同老早就聽說莫天悚管理生意不喜歡假手他人,愣一下卻沒有問,默默地收拾東西走出去。荷露擔心地道:“三哥,你也聽聽二哥的話,別總想著要和人打架。”


    莫天悚莞爾,伸手將荷露的手握住,輕聲道:“荷露,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你為何不敢用力,是不是怕把我弄疼了。放心,我臉上的皮肉早長好了。”


    荷露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手上的力氣大多了,岔開道:“阿炎過去很久了,為何二哥和達達還沒過來。”


    莫天悚也有一點擔心,又和荷露說一陣子閑話,莫桃才陪著嗤海雅一起進來。剛才荷露隨便插言莫天悚不喜歡,先找個借口將荷露支出房間,才問:“達達,是不是阿喀的情況不很好?”


    嗤海雅道:“不,他醒了,很不錯,你別擔心他。”見莫天悚的氣色精神都很好,嗤海雅很高興,可對於莫天悚為何會渾身無力也看不出所以然,猜測和元神受損有關。看不出原因,自然也沒有治療的好辦法。陪著莫天悚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莫桃也要跟著走。


    莫天悚不悅地皺眉道:“桃子,你留下陪我一會兒不行嗎?”


    嗤海雅忙道:“桃子,你的精神還沒天悚好呢!今夜別過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多陪陪天悚。”自己卻急急忙忙地走了。


    莫桃略微猶豫,還是又坐下來。他的樣子的確看起來比莫天悚還憔悴,雙眼無神,麵黃肌瘦。頭發白了一大片不說,還胡子拉碴的。其實不僅僅是他,嗤海雅看起來也很憔悴。


    莫天悚滿好笑地問:“你怎麽弄成這樣了?別瞞著我,阿喀還是很不好,是不是?拙火定對他真的有用嗎?”


    莫桃遲疑片刻,苦笑道:“冷香丸早已經吃完了。阿喀醒是醒了,但還沒有恢複知覺,問他問題也不知道回答。達達說他是失神之症。除拙火定以外,我們找不出更有效的辦法。張天師這幾天一直關在書房裏翻看典籍,但沒找出多少關於元神的記載。天師說,大多數有元神出殼能力的人功力都很高,幾乎不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因此關於這方麵的記載也就少。”又看莫天悚一眼,遲疑道,“天師還說,無涯子在這方麵經驗比較豐富,就算是中乙經驗也比他豐富。天悚,你”


    莫天悚微微一笑:“我去找潘英翔是不是?今天一直沒見羅天,他幹嘛去了?”


    莫桃道:“他看你和阿喀的情況都穩定下來,去鬼穀洞看宇源和他師兄。天悚,你讓人請羅天過來是什麽意思?”


    莫天悚道:“宇源還是難得來天師府露麵嗎?白拿他當兄弟了,居然不來看看我。對了,刑天和誇父後來怎麽處理的?張天師是不是還抓著不肯放手?”


    莫桃搖搖頭:“沒有。他們都還在鎮妖井下麵。刑天依然用玄冰印封住的,誇父也還是在翡翠葫蘆裏。杜晦真人領著人下去,又把石室裏的符籙都恢複了。即便是刑天和誇父有異動,也無法離開鎮妖井。八風先生讓我把你的幽煌劍鞘也送下鎮妖井了。在下麵我又遇見道路鬼,求我找人超度他和刑天。他非常害怕又被關在鎮妖井下成千上萬年。天悚,我本來答應過幫助刑天的,可卻好幾次攻擊他,真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莫天悚長歎道:“桃子,你覺得什麽地方才是刑天和誇父最好的歸宿?”


    莫桃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想送刑天和誇父去峚山?你肯解決貘君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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