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大喜道:“就是嗤海雅大師的大兒子?這我可得去見見。”急匆匆地跑了。莫天悚同樣非常惦記尼沙罕,就要跟去,淩辰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尼沙罕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孟夫人。”


    莫天悚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反應不過來,半天才喃喃問:“翩然肯來九龍鎮?”


    淩辰點點頭道:“她帶著很厚的麵紗。想邀請你一起去巴相。孟道元被老夫人下了九幽之毒,危在旦夕。孟夫人是找你去救人的。”


    怪不得梅翩然肯來九龍鎮!莫天悚的心裏又痛得很,皺眉問:“阿媽哪裏來的九幽之毒?”


    淩辰低聲道:“蕊須夫人給的。小妖的信是蕊須夫人讓她送來的。你最好是先看夫人的信。”


    莫天悚也著急想知道蕊須夫人的意圖,先去找石蘭。


    蕊須夫人的信在裝在小妖的信封裏的。小妖也有一封信來,請安兼問候。大部分內容是述說桑波寨的情況的。莫天悚這時才知道,石蘭和小妖比,小妖要霸道厲害很多,學識見聞也都比石蘭廣博。名義上是兩人共同主事,其實在小妖早就喧賓奪主,桑波寨的事情大多是她說了算。小妖在信的末尾才提到石蘭走後不久,蕊須夫人就到了桑波寨,托她帶來一個瓷瓶和一封信。


    石蘭遞上瓷瓶。莫天悚打開一看,裏麵是二十四顆神效的冷香丸。再看蕊須夫人的信,不過是一封家書,先是問候,然後說了說文玉卿和榴園的情況,問莫天悚不回榴園是不是因為孟道元。提到文玉卿非常惦記莫天悚,輕微責備莫天悚,不該回中原也不回榴園看看。讓莫天悚不用再顧忌孟道元,盡快回榴園看看。蕊須夫人的意圖再明白不過,是在提醒他,別忘記一家人之間濃濃的親情。


    看完信,莫天悚來到客廳。


    可能是看見蕭瑟來了,莫天悚也沒露麵,梅翩然先離開去找林冰雁了。她這次出來,在棱格勒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隻白色的掃雪,帶來送給林冰雁作禮物。


    莫天悚又是輕鬆又是失望,隻想梅翩然到還是和從前一樣會討好人。飛翼宮燒毀後,林冰雁的確很惦記白癡,可惜白癡在戰亂中跑得無影無蹤,找來找去都找不著,見到掃雪肯定喜歡。莫天悚按下感慨,去尼沙罕身邊坐下,互道別情。


    拜克日回去以後,說起得救的經過,嗤海雅一下子猜出莫天悚去情況不很好,責備拜克日至少應該看看莫天悚的近況再回去。拜克日一衝動,當天夜裏就收拾行囊,說要去找莫天悚。可他最近幾年連續闖禍,嗤海雅再不放心他一個人,心裏也是好生記掛莫天悚,決定讓尼沙罕和拜克日一起先走,他和瑪依萊特安排一下,先去棱格勒找薛牧野問問情況,然後再去中原。


    嗤海雅和瑪依萊特在棱格勒意外地見到梅翩然和阿依古麗不僅僅是和平共處,還情同姐妹,大喜。因聽薛牧野說莫天悚一直躲避所有人,嗤海雅也怕莫天悚避而不見,力勸梅翩然和他們一起去找莫天悚。


    梅翩然始終有點怕瑪依萊特,半欣喜半無奈地答應了。


    莫天悚有意躲藏行蹤,尼沙罕和拜克日也找不著他。記得各大門派中,莫天悚和正一道最熟,且幽煌劍和正一道也著很密切的關係,入關後就去找張天師想辦法。張天師派了不少人出去,到各地去打探莫天悚的消息。打探消息的人尚未回來,穀正中先到了。


    原本尼沙罕是立刻想跟著穀正中一起去九龍鎮的,但穀正中說莫天悚不願多見故人,尼沙罕和拜克日留在上清鎮,上清鎮的分量也重一些,說不定還能說服莫天悚來上清鎮。於是隻有穀正中一人去了九龍鎮。不想莫天悚還是不肯離開。


    穀正中走後不久,嗤海雅、瑪依萊特和梅翩然一起也到了上清鎮。剛安頓下來,張天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孟道元中了九幽之毒。梅翩然就想去巴相。尼沙罕卻主張先去找莫天悚,又看穀正中沒消息,說他自己可算是和莫天悚同病相憐,去一趟九龍鎮說不定能勸服莫天悚。


    在小廳裏等許久,莫天悚才露麵。尼沙罕仔細打量。盡管他不止一次地聽說莫天悚的容貌聲音都已經完全變了,他還是無法把眼前的人和當初的莫天悚聯係在一起,極是悲哀,久久無語。倒是莫天悚顯得很輕鬆,一直在說笑,自己主動說,等莫桃回來,莫素秋病情穩定後就去上清鎮。


    尼沙罕終是傷感,自己也感覺不大好。說一陣子也就散了。莫天悚一直將他送去客房。正要離開,尼沙罕拿出一塊絲巾裹著的東西道:“這是依麗送給你的。希望你能將它配成一對。”


    莫天悚接過打開一看,卻是一隻鷹笛,他知道鷹笛要兩支配合奏的樂曲才好聽,甚是疑惑地問:“依麗怎麽會送我這個?她好不好?九郎可汗還好不好?”


    尼沙罕莞爾道:“你別想岔了,依麗與荷露結拜成姐妹,也送了一支同樣的鷹笛給荷露。魯侖迪尼找到玳瑁片《古蘭經》,回到葉爾羌城就放出九郎一家。依麗說,盡管現在九郎不在是可汗,但還是塔吉克人的‘設’,也還是相當於塔吉克人的王。你別因為荷露曾經是丫頭就看不起荷露,現在荷露是她的姐妹,也就是塔吉克公主,足可以配得上你。”


    莫天悚失笑,情緒好多了,好想去看看這位聰明善良的塔吉克妹妹,更想去看看荷露。又坐下來,絮絮叨叨問起依麗和撒裏庫兒的情況,聽說徐晶睫嫁給歐溪崖之子歐祥禺又驚奇又高興,放下總縈繞在心頭的一件心事。


    尼沙罕也比在廳裏的時候顯得開心,告訴莫天悚,若不是熱浦喀提搗亂,僿依德其實一點也不想為難九郎。得到魯侖迪尼拿回來的玳瑁片《古蘭經》後,僿依德專門讓依麗帶話,希望能見見嗤海雅。


    嗤海雅也覺得躲避不是上策,於是去了葉爾羌城。長談後僿依德終於了解到關於玳瑁片《古蘭經》的來龍去脈,將此經書還給九郎,同時也請嗤海雅回撒裏庫兒去,並保證日後不會再無緣無故去騷擾撒裏庫兒的安寧。現在嗤海雅已經搬回撒裏庫兒。不過僿依德也沒有處罰熱浦喀提,熱浦喀提依然是葉爾羌汗國的大和卓。


    莫天悚放心不少,僿依德的確是雄才大略,提得起放得下,恩威並重,無怪能橫掃大半西域。這些都算是喜事,他越說越高興,可惜尼沙罕不耐勞累,莫天悚隻得告辭。


    出來差不多快三更了。莫天悚畢竟是按捺不住,問明梅翩然住的客房,找過去。到門口又覺得孟浪,猶豫起來。不想門卻“咿呀”一聲開了,梅翩然帶著厚厚的黑紗,隻露出一雙茶色的眸子。那眸子依然會說話,清澈坦然得象條小溪,可仔細望去,分明是一泓深潭,不知蘊含了多少冷暖滄桑。隨隨便便一個眼神,便溢出千言萬語。


    一時間莫天悚又有些癡了!梅翩然垂首輕聲道:“燒殘銀燭兩行淚,隻為風流。我的確是答應過道元,在吐魯番的時候實在不敢越矩,請你諒解!”


    莫天悚苦澀地笑笑,緩緩道:“搖破彩舟一片帆,皆因浪蕩。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欠道元表哥很多,該是我請你們諒解才是。桃子回來後我還要去上清鎮走一趟。趁現在還有幾天時間,我們一起去一趟巴相如何?”


    梅翩然後退一步,睜大雙眼失聲道:“你是說隻有我和你?”


    莫天悚點點頭:“你可以帶我飛過去。我想我們兩人之間不需要多餘的語言。除非你覺得我沒資格再陪你出門。”


    梅翩然低頭道:“你不是已經會了禦劍飛行嗎?為何自己不飛?”


    莫天悚皺眉歎息道:“我的禦劍飛行還不大靠得住。飛是能飛,但速度方向都還控製不好。你該不是怕和我在一起吧?”


    梅翩然輕聲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


    莫天悚立刻翻臉,冷冷地問:“那你還來九龍鎮做甚?”轉身就走。


    梅翩然極為不安,又改口道:“那好吧,我們一起去巴相。但要飛的話,白天出發不好。且我看八風先生的意思也很不歡迎我。明天白天你安頓一下,晚上我們再走。”


    莫天悚回身點點頭,然後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其實真要救孟道元,他自己去巴相問題還好解決一些,但他希望和梅翩然在一起,梅翩然也了解。他再一次得到梅翩然相伴,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失魂落魄的,也沒注意路,居然一下子撞在映梅的身上,慌忙道歉。


    映梅微微搖頭道:“太虛說你會單獨去找孟夫人,我還不大相信,原本是來勸孟夫人去找你的。她原諒你了?”


    莫天悚遲疑片刻道:“我想還沒有。我沒問她。我是約她一起去巴相給道元解毒的。九幽之毒耽誤不得。翩然會飛,路上能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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