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失笑,看來南無對莫桃的意見還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南無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就背著二爺才發發牢騷,麵對他的時候,絕對恭恭敬敬的,比見你還恭敬呢!”


    莫天悚更好笑:“我相信。可也沒一句肺腑之言,沒任何意見,對不對?”


    南無莞爾,又嘟囔:“我真去給二爺出主意提意見,不是自討沒趣嗎?三爺,你都想象不出來我有多麽想你。”


    何戌同拿來一疊藥方交給莫天悚,卻並不跟莫天悚和南無一起去百忍莊。莫天悚很奇怪,離開祠堂就問南無。


    南無道:“小同在各方麵都是一點就通,最難得是少年老成,正直穩重,日後可成你的得力臂助。他老爹就很迂腐,再讓他跟著二爺,早晚也會變得很迂腐。”


    莫天悚大笑:“桃子也不和你搶?師傅大婚,你都不讓小同去觀禮,太霸道了吧!”


    南無也是好笑:“素秋不能沒人照顧。晚上我回來,換小同去喝酒。其實小同原本也是住在百忍莊的,來跟著我是因為二爺逼著田慧嫁給北冥,田慧氣不過,就是不想讓二爺一個人享受清靜,說動和戎讓蝶飛跟二爺姓了莫,連名字都是跟著大少爺一起排的。等林姑娘回來不正好誤會?可二爺也有辦法,去請了一個乳母回來帶,自己基本上不管蝶飛。格茸心疼,隻好要回去自己帶。田慧又氣不過,便說要讓二爺徹底清靜,硬要小同來祠堂陪伴素秋。二爺竟也不反對。要說這一點我滿佩服二爺的,他的氣量的確比我大。”


    莫天悚失笑,厲害女人的花樣就是多,還是荷露那樣的好。想到荷露卻是心中一痛,笑容也沒了。


    盡管莫桃早有準備,婚禮決定得還是太倉促,一應東西都很簡單。但是聽說莫桃要成親,九龍鎮的鄉鄰幾乎都來了,竟也熱鬧得很。


    莫桃任何外人都沒打算請,鬧了個措手不及,準備的酒菜乃至桌椅板凳都不夠。鄉親們居然也有預料,自攜酒菜桌凳權當賀禮,從四麵八方絡繹不絕地趕來,將偌大一個百忍莊擠得水泄不通,差點連花轎都沒能進門。饒是莫桃酒量驚人,但灌酒的人實在太多,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還是醉得人事不醒。


    莫天悚莞爾,莫桃的人緣倒是比從前還好很多!這個婚禮雖然談不上華麗,但不管是新郎新娘還是賀喜的鄉親,都是真心實意高興,比他兩次華麗的婚禮好得太多。


    翌日,直到快中午,莫桃才打開新房的門,林冰雁還沒跟出來,惹得眾人一陣取笑。莫桃並不在意,隻問莫天悚在哪裏。大家告訴他在書房。莫桃急忙找過去。


    莫天悚正在翻閱戰報。本來這種文書是到不了莫桃手裏的,這是項重特意給莫桃錄的副本。莫天悚見到莫桃過來就大笑問:“終於起床了?”


    莫桃道:“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我喝得太多了。你看了半天,有好辦法沒有?”


    莫天悚丟下戰報,淡淡道:“目前海邊大的倭寇一共四股,分別是廣東的土井龜次郎,福建、浙江的許海、陳冬和汪誌。好像許海、陳冬、汪誌三股倭寇都是以中國人為主,隻有廣東的土井龜次郎雖然也聯合海帆幫,但以人為主,最是凶殘,殺人無數。擒賊先擒王,我們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土井龜次郎,殺雞給猴看,一舉威懾群寇。但項重好像管不著廣東,也無力對付許海、陳冬、汪誌,一直在福建、浙江和一些小嘍羅糾纏。他不熟悉海戰,將倭寇引到岸上再來消滅的策略很好,隻是這樣一來,倭寇受創後很容易逃回海裏,修養生息以後再卷土重來,始終是禍根難除。項重抗倭顯然是不利的。這麽多年過去,皇上居然沒有改變這種狀況。些須海盜如何與朝廷抗衡?我想倭寇其實不足懼,怕的是有人拖後腿。”


    莫桃點頭道:“你說的的確是關鍵。不弄跨漳州海道夏錦韶,倭寇清不了!”


    莫天悚搖搖頭道:“我倒覺得夏錦韶並不是關鍵,他盡管總搗亂,畢竟還是在打倭寇,要命的是海州府的守備馮興淳,與土井龜次郎顯然是合作愉快,發財大大的,一直在給土井龜次郎提供便利,所以土井龜次郎才能肆無忌憚上岸劫掠,發展到目前的規模。你注意到沒有?土井龜次郎在東星島有一個據點,去漳州去海州府都很方便。他很難得在廣東搶劫,每次都湊熱鬧去福建,大約皇上還覺得馮興淳是好人呢!不過要想徹底消滅土井龜次郎,必得從海州府入手,拿下東星島。”光看戰報,情況並沒有如此清楚,不過莫天悚從前就很清楚海州府的情況,又聽南無說過當初的一些事情,再結合戰報,分析起來句句中的。


    莫桃苦笑道:“認真算起來,馮興淳也不是關鍵,關鍵乃是皇上能讓我們去項將軍軍中效力。天悚,對付皇上你最有辦法,我們一起進京吧!”


    莫天悚莞爾:“怪不得南無說你一天都等不得了!”


    莫桃道:“昨天南無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東星島離三玄島隻有六裏水程。水性好的人,遊泳都能到。”


    莫天悚一愣,難怪南無說不想去打倭寇,沉吟道:“南無沒提過三玄島的事情。羅天成功拿回烏曇跋羅花,無涯子該痊愈了吧?是不是出於感激讓羅天當上島主了?羅天怎麽可能允許土井龜次郎在如此近的地方為非作歹?”


    莫桃歎氣道:“事情真這樣順利就好了!羅天在西域身敗名裂,盡管有烏曇跋羅花,無涯子也還是不接受他。羅天傷心之下去上清鎮和張惜霎成了親,當時三玄極真天隻有中乙一個人到場道賀。此刻羅天和張惜霎都住在京城,壓根也不在三玄島。羅天來找過我一次,我才知道他為何會那樣在意烏曇跋羅花。”


    莫天悚接口淡淡道:“他當然會很在意。他才去三玄島幾天?有多少人服他?假如無涯子死得太快,島主的位子一定是潘英翔的,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頭上。”


    莫桃泄氣地道:“天悚,為何你從來也不把人朝好處想一想?三玄島有個叫做顧毗鵲的人,身世甚是奇特。翦嘴鴴是三玄島上一種很凶殘的海鳥。一日,無涯子的一個老仆顧安穀發現海灘上有許多喜鵲在和翦嘴鴴鬥,好奇地過去一看,喜鵲居然是在保護一個裝在木盆裏的小男孩不被翦嘴鴴傷害。顧安穀更奇,將小孩帶回去,取名顧毗鵲自己撫養。後來顧安穀去世,就由顧毗鵲服侍無涯子起居。他極為聰明,隻因為不是出生在三玄島,所以一直沒得傳神霄雷法,但跟無涯子的時間長了,光是看也學會不少。無涯子的三個徒弟,包括中乙道長也都對他很客氣”


    莫天悚愕然插嘴道:“不會現在三玄島的島主是這個叫顧毗鵲的人吧?”


    莫桃苦笑道:“怎麽不是他?且他能當上島主,還多虧蕊須夫人。蕊須夫人從你那裏將九九功學全以後,功力突飛猛進。趁著潘英翔成親辦喜事,三玄極真天防備鬆懈的時候,在喜酒裏麵下毒,等無涯子和中乙道長等人一起中九幽之毒後,貘君率領峚山妖邪一起殺上西玄山。三玄極真天所有的重要人物都中毒,無力抵擋”


    莫天悚又忍不住插嘴問:“九幽之毒?蕊須夫人哪裏來的九幽之毒?”


    莫桃搖搖頭道:“天悚,你的性子變急了!蕊須夫人算是文家老祖,更培養過文家數代傳人,自己又曾經中過九幽之毒,保存有這種毒藥有何希奇?下毒的你也能猜出是顧毗鵲,下在喜酒裏麵,絕大部分人都中毒。所幸中乙道長在巴相知道蕊須夫人弄幹黑龍潭的水以後,就隱約覺得不妙,早有防備,九幽之毒又發作緩慢,總算是護著無涯子和潘英翔等十幾個人逃出來找到羅天。現在他們都住在京城羅天的府邸裏。可惜的是三玄極真天絕大部分弟子都沒能出來,西玄山易主,顧毗鵲成了三玄極真天之主。”


    這回莫天悚沒著急,沉默片刻,見莫桃沒再出聲才道:“我還記得當年你在西域的時候,曾經說羅天當年雖討得中乙的歡心,但始終沒能正式列入三玄極真天的門牆,這下他該因禍得福,終於得到無涯子的承認,正式成為三玄極真天的人了吧?無涯子就沒想要回去?”


    莫桃微微皺眉,幽幽歎息道:“無涯子雖然住在羅天府邸,但依然沒有準許羅天正式入門三玄極真天。不過無涯子他們的確是非常想回去,但他們此刻隻有十幾個,如何才能回去?羅天一直想去打倭寇,才好借助朝廷的力量奪回三玄島。”瞥見莫天悚皺眉,忍不住問,“你始終還是對羅天有意見?那次是中乙道長讓他出來給我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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