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也笑一笑,悲哀地想,不管待遇有多麽好,俘虜就是俘虜!用力將牛毛火毽拋上半空,人也跟著飛躍而起,惡狠狠一腳將毽子踢到蓮池對麵的紫竹林裏。聽見對岸“喵嗚”一聲,竄出一個白色的影子,竟然是白癡。


    翡羽驚呼道:“白癡應該和林姑娘在一起啊,怎麽會自己跑到這裏來?”


    莫天悚驀然想起昨天上午見林冰雁的時候是沒看見白癡,飛快地繞過蓮池去呼喚白癡。好在白癡最近兩年和莫天悚很熟悉,聽見呼喚雖然沒有過來,但也沒有逃跑。莫天悚就怕嚇跑白癡,遠遠地放慢腳步,柔聲呼喚,緩緩靠過去,終於抓住白癡。才發覺白癡肚子空空的,身上的毛也很髒,可見最近兩天都沒人照顧。


    自從莫天悚傷好以後,林冰雁除了一些出診任務外,大多數時間都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之際照顧白癡變成是她生活的全部內容,走到任何地方都帶著白癡。而白癡美麗的白色皮毛是一種病態,在同類中原本就比較瘦弱,習慣有人照顧後,捕食能力大大下降,早無法在野外生存。看來是餓了兩天,沒辦法才找來琲瓃小築。林冰雁連白癡都無法照顧了嗎?昨天她的笑容是不是裝出來的?莫天悚不禁很是擔心。


    匆匆寫好要娜孜拉帶出去的信,莫天悚抱著白癡急忙趕到飛翼宮。走進右翼宮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而已。雪笠和程榮武都還沒有出門。莫天悚停在雪笠麵前,寒聲道:“林姑娘呢?我要見她!”


    雪笠皺眉看看白癡,不高興地道:“你去哪裏又把這個髒兮兮的畜生找了來!林姑娘就在裏麵,你要見她也沒有人攔著你,臉色做給誰看呢!”


    莫天悚冷冷地道:“去告訴曹橫,要是林姑娘少了一根頭發,我就鏟平整個飛翼宮。”


    雪笠大怒道:“嘿!你忘記你是誰了,敢在飛翼宮裏對我大呼小叫的!”


    程榮武急忙拉雪笠一把,賠笑道:“師妹在院子裏喂魚呢。三爺進去就能看見。”又拉雪笠一把,兩人一起走了。


    莫天悚走進院子,果然看見兩個丫頭陪著林冰雁在假山前的水池邊。林冰雁手裏拿著一支桂花,百無聊賴地掐下花蕊丟進水池中,引金魚上來搶食。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叫道:“林姑娘!”


    林冰雁回頭看見白癡,大喜!飛快地跑過來接過白癡抱在自己懷裏,一邊捋毛一邊輕聲問:“這兩天你都到哪裏去了?下次可不許自己隨便亂跑了!”


    莫天悚笑道:“幸好白癡肚子餓了,還知道去找我。你下次得把它看牢一點。它是怎麽跑丟的?”


    林冰雁遲疑片刻,苦笑道:“那天我抱著白癡剛剛進飛翼宮。白癡看見從前梅姑娘的住所,一竄就跑進去。”


    莫天悚默然無語,原來白癡盡管已經不喜歡梅翩然,可還記得它住了許久的地方,是自己跑丟的,林冰雁出不去,才無法找到它。


    林冰雁笑一笑,忽然道:“天悚,你能不能去幫我去孟宮主那裏說個情。我想回盈香廬舍住。昨夜師兄為我和雪笠姑娘大吵一架。我怕我再住下去,會讓他們不合的。”


    怪不得剛才雪笠的脾氣大得很。看來程榮武並非一點也不顧念舊情。隻是林冰雁實在太天真太善良了。莫天悚輕聲歎息道:“你繼續喂魚。我去看曹蒙。”


    林冰雁很想和莫天悚一起去,但看看後麵兩個丫頭,也隻有罷了,直愣愣地盯著莫天悚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後麵。


    等莫天悚離開曹蒙的房間時,林冰雁已經不在院子裏。莫天悚走出右翼宮,朝對麵的左翼宮看一眼,忽然之間非常想進去看看。猶豫良久,他還是朝對門走去。


    門是虛掩著的。莫天悚推門進去,穿過門廳,不期然看見院子中站著一個頭發花白蕭瑟背影,一愣,正要離開,曹橫已經聽見動靜,轉身隨便而親切地道:“天悚,你來了!”


    莫天悚笑一笑:“我不知道我不可以來這裏。”轉身朝外走去。


    曹橫大聲道:“既然來了,你何不到處看看!”莫天悚略微猶豫,又轉過身來。曹橫指著正房道:“翩然就住那間屋子。來,我領你進去!”不等莫天悚答應,就帶頭朝正房走去。


    莫天悚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進房間後一眼看見地板上一堆醒目的稻草,再看四周,很多從前幽煌山莊他房間裏的擺設,其中不少還殘留著火燒的痕跡。莫天悚更是沒有聲音了。


    曹橫幽幽道:“翩然回飛翼宮後,以為再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就布置了這個房間,自己把自己嫁給你。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直要等到翩然離開,你才踏進這個房間。天悚,看在翩然的麵子上,罷手好不好?”


    莫天悚迅速回到現實中,皺眉道:“什麽罷手?我幹什麽了?”


    曹橫輕聲道:“昨夜任江峯死了!我知道是你幹的!你承不承認都沒關係!我本來想離開這裏就去找你,既然在這裏遇上,在這裏說也一樣。我老了,沒精力再和你鬥下去,也不想傷害翩然最心愛的人。你若是肯罷手離開,我立刻就送你出聽命穀,但你要答應後永遠也不來飛翼宮。你看如何?”


    莫天悚愕然,曹橫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冷冷道:“任江峯死和我有什麽關係?你硬要賴在我身上我也是沒辦法!不過你說送我離開,小姨媽能同意嗎?”


    曹橫勃然大怒,一把扣住莫天悚的脈門,咆哮道:“你很聰明,難道沒看出孟綠蘿想我們鷸蚌相爭。你就乖乖地聽她擺布?天悚,我好好地和你說,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已經將孟綠蘿捏在手心裏了嗎?當整個飛翼宮受到威脅的時候,孟宮主知道該她怎麽做!而且我還可以先斬後奏!”


    莫天悚淡然道:“那好,你殺了我吧!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的一會兒冤枉我去歐溪崖家裏偷東西,一會兒又冤枉我殺了任江峯!我手裏劍都沒有一把,難道拿菜刀去殺任江峯嗎?”


    曹橫死死盯著莫天悚,良久還是放開他,咬牙切齒道:“你做事說話還是如此縝密!好,小兔崽子,我就這樣殺了你,你肯定不服氣。就讓我們公平地較量較量!”掉頭走出屋子。


    莫天悚看著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暗忖曹橫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相與?再聯想道早上翡羽古怪的語言。莫天悚得出一個大膽的推論,阿依古麗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隨從中說不定包括瑪依萊特和嗤海雅!曹橫害怕了!然而哈實哈兒真的可能出大問題了!唉,怎麽再見薛牧野一麵才好!


    離開左翼宮後,婢女將莫天悚帶去書房門口,卻沒讓他立刻進去,而是自己進去通報。稍微等了一會兒,雪笠和曹泓岩從書房裏出來,一起朝莫天悚看一眼,急匆匆一起走了。莫天悚知道她們是在忙活任江峯的事情,多少有些奇怪她們兩個居然都沒像曹橫一樣,又把事情認在他身上。老實說,彼此換個位置,他也會和曹橫一樣想,用不著任何證據。


    婢女來傳他進門。莫天悚進去在孟綠蘿對麵坐下,笑嘻嘻道:“難得小姨媽肯在這種正式的地方接見甥兒,更難得今天雪笠和曹泓岩居然沒罵我,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孟綠蘿微微蹙眉,淡淡問:“你為何會覺得雪笠和溪岩要罵你?是不是你知道什麽?”


    莫天悚照例拉過孟綠蘿的手切脈,聳聳肩,笑著道:“任江峯死了!我以為雪笠和曹泓岩又會把賬算在我頭上。真難得她們還沒有被悲傷掩蓋理智。”


    孟綠蘿冷冷問:“你怎麽知道任江峯遇害了?”


    莫天悚放開孟綠蘿的手腕,大嚷道:“你可別因為這個就硬賴事情是我做的。來你這裏之前,我遇見龍王,是聽他說的。嘖嘖,夠慘的!昨晚我還看見任江峯,千嬌百媚惹人愛憐。誰知道不過一夜過去,就變成一隻沒人肯看一眼的死蛾子!”


    孟綠蘿死盯著莫天悚,緩緩道:“事情真的和你無關?”


    莫天悚笑著淡淡道:“你要是一定認為和我有關,那事情就和我有關係。順便問一句,小姨媽,你為何想讓翡羽去見阿依古麗?”


    孟綠蘿神色大變,杏眼含煞,寒聲道:“翡羽把這個都告訴你了?吃裏扒外的東西!看來我得給你換個丫頭了!她還告訴你什麽了?”


    莫天悚疑雲大起,他原本以為僅僅是曹橫想翡羽見阿依古麗,現在看來孟綠蘿也想翡羽見阿依古麗,那就絕對不是私人的原因,保不準外麵的形勢對飛翼宮很不利。不好好利用一下就是大大的傻瓜!起身微笑道:“那也得翡羽能順利地回來才行。當初你為何要讓龍王回飛翼宮?亂世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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