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斬斷央宗和倪可的思念,幹脆提筆又給莫桃和狄遠山再寫了一封信。拿著三封信外加珍貴的甘露丸,出來找到娜孜拉,請她把信和甘露丸帶去給莫桃和狄遠山。等她回來後,大家再一起去聽命穀。


    娜孜拉很不樂意,也不肯接信,噘嘴道:“我留下沒有走不是接你去飛翼宮的,而是勸說你追上桃子一起回中原的。信你自己送!放心,骨灰我會帶回去好好安置的!”


    莫天悚一點也摸不著頭腦:“骨灰?誰的骨灰?”


    淩辰黯然道:“是韻兒和闇沒。二爺答應把他們帶回飛翼宮安葬,一直帶在身邊。要不是這次看見二爺囑咐娜孜拉姑娘,我們誰也不知道,二爺還答應過此事。”


    莫天悚更是詫異,闇沒和韻兒都可說是莫桃的敵人。從中原一直到西域,多少次出生入死,莫桃居然一直保存著骨灰。心中湧起一種感動,盡管莫桃沒有解釋過一個字,但莫天悚知道莫桃是打算永遠放棄來飛翼宮的機會了,隻為能讓他和梅翩然無憂無慮地長相斯守。咧嘴燦爛地笑一笑:“娜孜拉,你不願意我今後永遠和翩然在一起嗎?”


    娜孜拉失聲道:“你是說你永遠也不打算回去了?”


    莫天悚頷首。娜孜拉狐疑地打量莫天悚一陣子,接過信離開房間。


    娜孜拉去送信後就再也沒有消息。莫天悚練習淵息功一類的小技巧的確是不用花太多功夫,在客棧中等了兩天,早把淵息功練成功,決定不等娜孜拉,自己去飛翼宮。


    不久他們又到達布絲瓦村。村子裏的人還記得他們,都很熱情,可一聽說他們是想去棱格勒魔鬼穀,居然沒一個人肯給他們做向導。莫天悚和淩辰麵麵相覷,多少有些沮喪,隻好自己進山。出村子後抬頭眺望,阿爾金山高高的冰峰銀光閃閃,像美麗的寶石一樣遠遠像他們招手,又令他們興奮不已。


    再朝前走一截後周圍的景色就變了,冰山環抱中是大片的高山草甸。開闊的視野讓人的襟懷也變得開闊。看不見人類的影子,但有很多野毛驢和野犛牛。最好笑的是,這裏的野毛驢天性好勝,看見莫天悚和淩辰,居然來和他們賽跑。強健有力的肌肉被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淩辰瞪眼道:“咦,還真有不怕死的家夥!”拿出一支袖箭就想射。


    莫天悚急忙攔住淩辰:“放過它們吧!就當是在積善,菩薩也會因此保佑我們此行順利。”


    淩辰收起袖箭,嘟囔道:“也對,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就放過它們!”


    傍晚,一個巨大的湖泊出現在眼前。藍色的湖水碧波蕩漾,周圍是金色的沙子,背後是祁漫塔格山黑色的岩石,看起來就像是夢境一般美麗。莫天悚和淩辰正走得疲累,興奮地衝過去想要休息休息,卻被湖岸的景色驚呆了。岸邊到處是鳥兒的羽毛和屍體,竟像地獄一般恐怖。淩辰忍不住問:“三爺,這湖水是不是有毒?”


    莫天悚也很奇怪,走到近處,雪白細浪拍打著暗紅色的湖岸,湖水在陽光下耀發出奇異的翠藍波光,美麗而又寧靜,看不出一點危險。下馬走過去蹲下伸手蘸了一點湖水放進嘴裏嚐一嚐,又苦又鹹,為他在西域嚐過的所有苦鹹水之最。


    梅翩然突然從天而降,落在莫天悚身邊,輕聲道:“這個湖叫做阿牙克庫木湖,是一個用美麗吞噬生命的苦鹹湖。每年有許多遷徙的候鳥要飛過阿牙克庫木湖,翠藍的湖水誘惑鳥兒停下,鳥兒以為可以在這裏找到飲水和食物,結果一無所獲。不少鳥兒精疲力竭再也展翅不得,生命被湖水消耗殆盡,隻留下湖岸上的羽毛。天悚,懸靈洞天已經被徹底毀了,永遠也不可能再東山再起!阿曼整天躲著不見人,大約認定是我毀滅的懸靈洞天,你去聽命穀也找不著他。你大哥和桃子都已經平安無事,你也回去吧。”


    莫天悚淡淡道:“娜孜拉告訴你沒有,我讓大哥和桃子帶了兩封休書回去。翩然,我既然來了,就不打算再離開!”


    梅翩然放聲狂笑:“文家出一個文玉卿不夠,又出一個上官真真還不夠!你們到底想傷害多少女人的心?天悚,前麵是不歸路。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你就聽我一次話,回去吧!”


    莫天悚翻身上馬,沉聲道:“淩辰,我們走。等天黑再搭帳篷。”


    淩辰答應一聲,也跨上馬背,走出去老遠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就見梅翩然愣愣地站在湖岸上,茶色的眸子,綠色的紗裙,綠色的飄帶,翠色的湖泊,金色的沙子,黑色的岩石,白色的冰山,還有天邊玫瑰色的晚霞總覺得是夢,輕輕拉拉莫天悚。


    莫天悚又一次下馬,拎起馬背上的行囊背在背上,卸下鞍轡隨手丟掉,摸著挾翼的耳朵,柔聲道:“挾翼,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你去找野毛驢真‘瑪達’做伴,或者就自己回中原去找格茸,以後別再跟著我了。”挾翼不很明白地看著莫天悚,不肯離開。


    淩辰也取下馬背起行囊,卸下鞍轡,用力一拍馬股,大笑道:“我也放你自由!去找漂亮的小公馬吧!”


    挾翼扭頭看看淩辰,再轉身看看梅翩然,忽然長嘶一聲,像是明白了一般,帶著淩辰的坐騎一起跑遠了。莫天悚高聲叫道:“翩然,你真不管我嗎?”


    梅翩然緊緊咬咬嘴唇,緩緩走過來,緊咬嘴唇道:“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別後悔!真去了飛翼宮,你將再也不是莫天悚!會變成一隻被剪去羽毛的蒼鷹,一隻被拔去牙齒的老虎”


    莫天悚笑著道:“別說了,我知道。翩然,你知不知道當年在梅莊,你身上的情人淚何以會突然解開?”


    梅翩然寒著臉道:“你也不用多說,我也知道!是龍王的傑作。不過你也不必費心去研究那個,即便是你此刻能給我解開,龍王還是可以再下一個。我不能給你們帶路。我們飛翼宮再見。”說完又飛起來,片刻就消失在天邊。


    淩辰愕然道:“真不管我們了!早知道就不把馬放掉!”


    莫天悚輕聲歎息道:“她沒法管我們,龍王很可能也在附近呢!走吧!”剛剛才舉步。雪笠又從天而降,又像從前那樣紅唇似火,眉如彎月!先嬌滴滴半蹲下福一福,然後親親熱熱地挽住莫天悚的手臂,笑道:“三爺這次可猜錯了,翩然妹子是發現我來了才走的。她不帶路沒關係,我給你們帶路。這裏離棱格勒還遠著呢!”


    莫天悚苦笑,不知道這次他是不是送上門去被雪笠挖心剖腹?懶得理會雪笠,抽出手臂朝前走去。雪笠追上來,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將一張羊皮地圖硬塞在莫天悚手裏,笑嘻嘻道:“既然三爺不願意奴婢帶路,就讓這張地圖給你帶路吧!”也飛起來走了。莫天悚搖搖頭,展開地圖看看,畫得非常詳細,便將地圖收好。


    戈壁沙漠的路很難走,走一天後,莫天悚和淩辰才進入棱格勒魔鬼穀的範圍。這裏的路更加難走,到處是橫生的荊叢、紅柳和露著尖牙利齒的亂石,不時能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卻看不到水。然一不小心踏上去,卻會“咕咚”一聲掉進水裏,全身覆沒。原來這裏到處暗河密布。


    寒冬時節,盡管棱格勒地氣比外麵溫暖許多,河水還是冰涼透骨。饒是莫天悚和淩辰輕功都不錯,也不敢大意,第一天磕磕碰碰地隻走十六七裏,兩人都摔了好幾跤,身上也濕淋淋的。嫌棄帳篷拿著太重,又不知道裏麵這樣難走,進魔鬼穀之前就被他們扔了,這時候也隻好露宿山野。升起一堆篝火,脫下衣服烘烤,發現兩人身上都有不少瘀青。


    淩辰嘟囔道:“怪不得叫魔鬼穀,還真是名不虛傳呢!路比當初去找修羅青蓮的時候還難走,隻適合那些長著翅膀的東西進來。”莫天悚好笑。


    一股腥臭隨風刮來。淩辰拔出短劍起身道:“剛才我就看見狗熊的腳印,可能是狗熊!三爺,你歇著,我過去看看!也可以弄兩個熊掌來吃。”


    莫天悚道:“當心一點,看見狗熊就用霹靂彈,別和它硬拚。”


    淩辰點頭,片刻後卻空手而歸:“那家夥冬眠了!睡得好香,就是味道不好,臭飄十裏!不是你囑咐我要修德積善,我真想給它一顆霹靂彈。現在隻好我們換個地方了!”


    莫天悚莞爾,難得淩辰這麽快就變得善良。兩人收拾起東西,又朝前走一裏,重新點燃篝火。這裏如此多的野獸,兩人隻好輪番守夜。


    “魔鬼穀”裏到處是紅色花崗岩,河道縱橫,遠遠望去,白水紅石,十分別致,景色優美。隻可惜這裏到處都是凶猛的野獸,不時還能看見地上有燒焦的骸骨,同樣是個用美麗吞噬生命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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