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安排好一小隊人送倪可先離開去葉爾羌河的下遊暫避,又趕著去見夏珍一麵最後確定戰鬥方案,才急忙趕回去。一看桌子上的錦盒居然不見了,嚇一大跳,連莫桃說的話也沒有聽進去,莫桃不悅地道:“天悚,我在問你禦林軍由我和祁雲昊負責行不行,你倒是答應我一聲啊!”


    田慧微笑道:“三爺肯定是在找桌子上的錦盒吧。放心,我們知道那是倪可小姐送給你的,沒有看,讓格茸替你收著呢!”


    莫天悚大大鬆一口氣,又感激又疲憊地笑一笑,終於把精神集中到晚上的行動上,看看地圖,沉吟道:“胡人長於野戰,作戰驍勇。我們畢竟是人少,一旦讓他們回過神來,吃虧的肯定是我們,因此這次一定要速戰速決。埋伏在沙丘背後的主意不錯,隻是我們分開兩處後,他們的人還是十倍於我。即便是我們在這裏能解決掉一半,他們仍然比你率領的禦林軍多很多。上次我們就在山裏伏擊過他們一次,這次又在葉爾羌河給他們一下,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再想引誘他們上當可能很困難。


    “如果我是聯軍統率的話,一定先穩住陣腳,絕對不會貿然追進沙漠裏,隻覓舊路回去,和哈實哈兒城外的大部隊匯合以後,堵住我們回哈實哈兒的所有路,逼迫我們和他們硬拚。因此我們不妨把埋伏的地點直接設在這裏,撒汗村。


    “你們看,撒汗村在哈實哈兒和牙兒幹的中間,從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過去,正好是一天的路程。聯軍殘部再怎麽吃敗仗,人數還是比我們多,應該認為我們不會追擊,多半會選擇這裏作為宿營地。撒汗村屬於哈實哈兒管轄,村民早被阿布拉江弄進哈實哈兒城,目前基本上就是一個空村子。


    “夏珍是禦林軍統率,我們也不能老是把他撇在一邊,你和夏珍、祁雲昊一起領著禦林軍去撒汗村。撒汗村緊鄰沙漠,你們由達烏提帶路,從沙漠裏的無人區悄悄潛入,埋伏在屋子裏,沒有人能知道。然後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多派探子留意,趁聯軍進村陣腳未穩的時候出擊,絕對讓他們大吃一驚。另外你們還必須注意一點就是,我們是以弱抗強,士氣高低直接影響戰鬥結果,這次你們一定要想辦法保證讓夏珍身先士卒,以激勵士氣。”


    莫桃低頭悶悶不樂地道:“怪不得我們回來的時候聽說禦林軍中午過後就從河邊都撤回來,休息了半個時辰,此刻已經吃過晚飯做好準備。原來你早就把什麽都計劃好,還說讓我去探路。天悚,你不願意我再與人動武過招,可也別這樣玩弄我!”


    莫天悚急忙賠笑道:“桃子,看你說到哪裏去了!我不願意你動手怎麽可能讓你帶兵設伏?我也是剛剛看地圖才決定的。不管在哪裏設伏,禦林軍都必須在傍晚就出門,我才讓他們先休息養精神的。”


    田慧也在一邊說好話,然莫桃還是高興不起來。軍隊中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莫天悚去處理,可莫桃無疑在莫天悚心裏的份量更重,就想讓莫桃能高興,鼓起三寸不爛之舌一個勁勸說。


    莫桃反更重視軍中事物,一把抓住莫天悚的手,昂首緩緩道:“天悚,不知道你注意過沒有,我當年從榴園去疊絲峒探路,穿的就是一身白衣,此後再也沒有換過其他顏色的衣服穿。白為喪色,又喻純潔”


    莫天悚大驚,急忙打斷莫桃的話:“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一句話沒有說完,娜孜拉衝進帳篷,氣急敗壞叫道:“三爺,不好了!聯軍全體出動,一萬五千人兵分兩路朝我們撲過來,看樣子是來偷襲的!”


    胡人的確是長於野戰,不喜歡偷營劫寨。然也像莫天悚說的那樣,吃一塹長一智,他們被莫天悚偷襲過好幾次,現學也學會了。派出很多探子到處打探。盡管莫天悚特意繞一大圈遠路,但終究是在別人的地頭上,如此多人的行軍還是不可能一點風聲也不露。


    聯軍聽探子報告說“援軍”在葉爾羌河邊的樹林裏紮營,甚覺古怪。樹林可是藏兵設伏的好地方,沒弄清楚之前倒是不敢過來。但派出更多探子在周圍活動,又發現“援軍”在林子外麵小心戒備一整天,不準任何人進林子,似乎真的在林子裏搗鬼。


    白天程榮武、雪笠、浦泓岩突然一起失蹤,聯軍不免惶惶。雪笠是打著吐拉罕的旗號去的聯軍。吐拉罕多在塔裏木活動,無疑與哈實哈兒的關係比俺的幹和撒馬兒罕要近得多。聯軍是不可能完全信任雪笠三人的,見他們失蹤,隻道他們果然是奸細,已經把自己內部的情況都了解清楚,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帶人來偷襲。


    聯軍並不知道莫桃已經把禦林軍帶出撒裏庫兒,暗忖對方畢竟隻有一千五百人,雖然林子裏也可以布置埋伏,但己方多出這麽多人,與其讓對方布置好以後過來,還不如主動出擊,也打“援軍”一個措手不及。於是匆匆布置,兵分兩路,趕在吃晚飯的時候殺過來。


    娜孜拉無法忘記她在莫天悚帳篷裏看見的那一幕血腥,物傷其類,唇亡齒寒。她離開就想救雪笠出去。不過素知莫天悚心細,也多了一個心眼,吃晚飯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露出來,莫天悚果然沒有太留意娜孜拉。飯後,娜孜拉也老老實實的在莫天悚安排下跟著倪可一起先離開,隻不過沒走多遠就丟下倪可一個人悄悄潛回來。


    若雪笠是在莫天悚那裏,娜孜拉依然無法可想,但在格茸身上,娜孜拉沒費多大的力氣就用一個空錦盒換下格茸身上的錦盒,格茸還一點沒察覺。


    錦盒上貼著一張符籙,娜孜拉揭不開。暗忖一不做二不休,外麵到處是巴赫西,沒有程榮武陪著,雪笠一個人也無法回到飛翼宮。於是又跑找夏珍。夏珍很不願意親身去設伏,卻又不得不去,正極為彷徨,娜孜拉一點力氣也沒費,又偷到一支令箭。


    急忙跑去假傳軍令說夏珍也要提審程榮武。莫天悚想賣人情給霍達昌,看守程榮武的乃是羽林衛。個個從前都與程榮武有交情,看見令箭後還以為是霍達昌去夏珍那裏求情想放了程榮武,也沒細細核查,就讓娜孜拉帶走程榮武。娜孜拉再用令箭賺開守衛,順利地把程榮武和雪笠都帶出營外。程榮武不怕符籙,從錦盒中放出雪笠。兩人都嚇破膽,一起哀求娜孜拉送他們走遠一點。


    娜孜拉也怕程榮武和雪笠又去幫聯軍,真的送了他們很長一截路。好在他們是用飛的,也沒花多少時間。回來的路上,娜孜拉又想這樣畢竟是很對不起莫天悚,便拐彎去牙兒幹一看,駭然發現聯軍動向,急忙飛回來報告。


    其實莫天悚也派出不少探子。然而聯軍騎馬,探子也騎馬,等探子回來報告就遲了。莫天悚原本是計劃在寅時人們睡覺最香的發動偷襲,早準備好一切,侍衛也不過就是在休息恢複體力而已,難得聯軍肯自投羅網,倒是省卻一番引誘的功夫。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娜孜拉犯一個大錯誤,卻也立一個大功,莫天悚也沒空責備她,讓她跟在自己身邊,急匆匆出去布置。莫桃也顧不得再慪氣,和田慧一起,半強迫地令夏珍下令,率領禦林軍悄悄離開樹林,去撒汗村設伏。


    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人人都是好騎手。聯軍一路急趕,戌時已能看見那片樹林了。盡管聯軍統率不知道莫天悚和莫桃都在軍中,但從莫天悚抵達哈實哈兒的那一刻開始,原本隻會挨打的哈實哈兒突然就變得厲害起來。他們實在是被漢人打怕了,還是非常重視朝廷的“援軍”


    葉爾羌河的兩岸都有林子。聯軍早探得“援軍”駐紮在北岸。兩路人馬一路是撒馬兒罕的一萬人,作為主力從南岸靠近;另一路是俺的幹的五千人,作為奇兵先過河到北岸,繞遠路林子外麵靠近,與撒馬兒罕前後夾擊。


    林子是莫天悚特意選出的茂密地方,夜色中望著黑漆漆的神秘而恐怖。南路的路途近一些,先抵達預定位置。統率不敢貿進,還未進入林子就停下來,暗忖“援軍”肯定是個硬骨頭,自己先攻擊傷亡一定很大,下令隊伍停下都集中到河岸上,等得片刻,估計北路人馬已經到了,才下令進林,來到河邊又停下,一字排開。打的如意算盤是先隔著葉爾羌河射一陣子箭,把“援軍”逼出樹林,正好可以撞在北路的槍口上,讓俺的幹的人啃啃骨頭,他們一會兒好喝湯吃肉。


    冬季的確是天幹物燥適用火攻。聯軍將士將一支支箭都在火把上點燃,拉開弓弦,就等著一聲號令就萬箭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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