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茸是直來直去的急性子,這次一點錯誤都沒有,卻當著幾千人的麵去給夏珍磕頭認錯,真的氣壞了。見到莫天悚就像見到親人,一刻也等不及,當著莫桃的麵就氣哼哼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他一說,和戎也委曲壞了,也叫著讓莫天悚報仇,必得夏珍也當著全軍的麵給他們磕頭賠禮才是。


    莫天悚確是護短,更何況此事明擺著就是夏珍故意找茬,早聽得一團怒火,半眯著眼睛森然道:“湘王蜀王又如何?一個爵爺也敢如此!我讓著他,他居然還騎到我頭上來了!放心,我”


    莫桃不悅地叫道:“天悚,已經過去的事情,你又想做什麽?”


    莫天悚大怒,瞪眼正要發火,卻見田慧給他使個眼色,才沒發作出來。周洪和曆瑾一邊一個硬將莫天悚拉開去見夏珍,一路都在勸解。莫天悚的火氣依然沒下去,見到夏珍後一言不發。夏珍見莫天悚自然也沒好臉色。周洪忙和曆瑾使個眼色,打著哈哈又將莫天悚拉走,讓曆瑾獨自留下和夏珍寒暄。


    過得片刻,田慧避開莫桃找到莫天悚,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一遍。莫天悚才知道嗤海雅也在軍中,忙去見他。行軍途中周圍都是人,嗤海雅也無法細說,但莫天悚擔憂之極,不敢再惹莫桃生氣,一路上天南海北地和莫桃有說有笑,肚子裏滿腔怒火自然都在夏珍身上。


    急行軍向東走渡過結冰的葉爾羌河,沒出牙兒幹的轄區,折而向北,繞了一個大圈子,亥時末莫天悚終於下令紮營,停在牙兒幹東北,葉爾羌河東岸的一片無人的樹林裏。


    莫天悚早有打算安排,還是按照禮數派人請來夏珍、曆瑾和周洪商議下一步的行動。周洪道:“三爺,在這裏紮營不好吧?根本看不見外麵的動靜。我雖然沒讀過多少兵書,可也知道沒人在樹林裏紮營。冬季天幹物燥,萬一對方用火攻,我們該如何抵擋?”


    莫桃有任務,回營帳休息去了。莫天悚沒了顧忌,眼睛隻管盯著夏珍,嬉皮笑臉道:“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我們,你怕什麽?他們又不是諸葛亮,還想得到用火?多派探子出去盯著,他們敢來放火,我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他,任何人敢在我麵前放火,我都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曆瑾基本上隻要是莫天悚說的就沒意見。夏珍還在生氣禦林軍等於莫家軍了,莫桃說離開,沒有他的命令禦林軍也離開撒裏庫兒;莫天悚派淩辰來說要改變行軍路線,以祁雲昊為首的眾人問都沒問過他,就改變路線;周洪和曆瑾出使撒馬兒罕,卻隻知道拍莫天悚馬屁;哈實哈兒被人圍得鐵桶一般,他們恐怕還未進城就會全軍覆沒,又擔憂又氣憤又著急,並沒有太注意到莫天悚的語氣,賭氣悶頭不出聲。隻有周洪極為負責,摸不著頭腦地問:“諸葛亮用火?”


    莫天悚依然看著夏珍,點頭道:“想當初諸葛孔明被隻會哭鼻子的劉備請出山,和我們一樣手下沒有兵,隻好火燒新野,火燒赤壁。難道撒馬兒罕和俺的幹一群胡人也能和諸葛孔明比?還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放火?他,阿布拉江好歹也是朝廷的駙馬爺,豈容宵小隨便撒野!諸葛亮用火,老子就用用水。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任誰都以為我莫某人可以隨便欺負!”


    這下幾個人都聽出他的語氣不善。若說夏珍先前還有幾分憑持,此刻看了祁雲昊和周洪、曆瑾的態度,可就絲毫不敢托大了,心裏一哆嗦,遲疑道:“三爺,一切都是二爺的決定!”


    周洪皺眉道:“三爺,打仗可不是兒戲,對方的兵力還比我們多這麽多!”


    曆瑾也道:“三爺,算了!”


    莫天悚笑嘻嘻道:“什麽算了?就算是我們肯算了,撒馬兒罕和俺的幹也肯算了?不管是在泰峰還是在暗礁,桃子都隻能是聽我的,他的決定算什麽?再說他說過不打撒馬兒罕和俺的幹了嗎?誰又說打仗是兒戲了?區區一萬五千人有什麽了不起的?今夜讓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天恢複精神以後好好幹一票!讓他們重新認識認識莫某人!”


    他是借著撒馬兒罕和俺的幹說的,夏珍心裏直打鼓,又後悔又害怕,竟不知道如何辯解。莫天悚冷哼一聲,掉頭而去。夏珍看看曆瑾和周洪,遲疑道:“曆大人、周大人,你們和三爺關係近,幫我說說情。”


    周洪還在想著用兵的事情,困惑地喃喃道:“大冬天的,河水都結冰了,怎麽用水攻?再說我們在下遊,撒馬兒罕在上遊,難道水還能朝高處流不成?”


    隻有曆瑾皺眉道:“夏將軍,這下麻煩了!三爺為人最講義氣,可也護短。二爺大量,可淩爺的脾氣素來暴躁。你沒事去惹淩爺幹嘛?我看你還是找個機會去向淩爺好好陪個禮。隻要淩爺不氣了,三爺也就不氣了。”


    夏珍暈了,淩辰是什麽人,也配稱“爺”!堂堂將軍去給一個奴才賠禮,真虧曆瑾能說出口!心知指望不上眼前的這兩個人,莫天悚話說得狠,然自己好歹也是世襲的武驤伯,在這裏爵位最高,莫天悚還真敢胡來不成?明天去找婁澤楓幫忙好好說說情也就是了,又把心放下大半,也回去了。


    莫天悚安排完後回到自己的帳篷,看見嗤海雅等在帳篷外麵,側耳聽見帳篷裏麵傳來莫桃均勻的呼吸聲,莫天悚笑笑道:“達達,陪我到河邊看看夜色如何?”


    田慧從陰影裏跑過來:“我也要去!”


    嗤海雅卻道:“姑娘就在這裏陪陪桃子。他其實沒有睡著。”田慧知道嗤海雅的意思是讓她看住莫桃,臉色不禁非常難看,頹然停下。


    莫天悚知道莫桃的聽聲辨位越來越厲害,得躲遠一些他才聽不見,領頭朝樹林外的河邊走去。淩辰同樣關心莫桃,盡管累一天,傷沒好也沒去休息,帶著十八衛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


    一直來到河邊,莫天悚才在地上隨便坐下來,擔憂地道:“達達,真這麽糟糕,你都等不及明天再說?”


    嗤海雅道:“本來是可以明天再說的,但我聽說你想讓他去找雪笠,很擔心他。”


    莫天悚心裏一緊,皺眉問:“我就看見他的翅膀是紅色的,氣血都有些虛弱,其他就沒看出什麽。他真的性命之憂?什麽叫做斷翅之禍?烏曇跋羅花花粉不能幫他嗎?”


    嗤海雅搖搖頭,把花粉還給莫天悚,歎息道:“桃子的體質已不同於常人,你還是隻用尋常醫術,自然沒有發現。日後你多練練騰格力耶爾神功,便能看出桃子有何不妥了!烏曇跋羅花的性質極燥,的確是有可能幫他複明,但修羅青蓮之毒已經糾結在桃子的髒腑之中,再用烏曇跋羅花粉,隻能是像圍在城外麵的聯軍那樣強攻硬打。桃子的身體本就虛弱,最後的結果多半是玉石俱焚。因此梅姑娘告訴你花粉要外敷用。但此刻桃子的毒性質幾基本已經穩定,現在僅僅是在慢慢侵蝕,外敷就像是驚醒冬眠的蛇,毒素會在他體內亂竄,若沒有好辦法抵擋宣泄,說不定會被蛇咬一口。幸好你沒有用花粉。


    “修羅青蓮我從來沒有見過,隻知道修羅青蓮的毒性是任何一個水青鳳尾都禁受不住的,天一功再高明也沒有用處。此毒人類中了還無所謂,但水青鳳尾生性喜寒,與此毒脾性相和,中毒後不僅難以驅除,毒性還一日盛於一日,最後渾身血液僵冷凝固,肌膚寸裂,如同到了裂如青蓮地獄一般。因此最要緊的是不能拖延,問題是桃子已經拖延很長時間。


    “這幾天我仔細觀察,變化雖然輕微,但桃子身上的毒性真是一日比一日強,可見傳說不假,的確是不能拖延。倒是他的拙火定非常有效,不然毒早就發作了!最讓我奇怪的是聽說他是先服食烏曇跋羅花再吃的修羅青蓮。按照道理說,他有拙火護體,又有烏曇跋羅花相抵,修羅青蓮該沒法肆虐才是。”


    莫天悚實在沒力氣再提羅天,收好花粉,幽幽問:“那現在我們如何做才可以救他?”


    嗤海雅難過地道:“這就是我說的斷翅之禍了。水青鳳尾對血敏感,實際此毒也是對血液的影響最大。肝藏血,開竅於目。他失明是因為肝腎不足,精血虧損,不能上達於目所致。發為血之於。蛾類的翅膀就像人類的頭發一樣,其中雖無血液運行,卻最能體現精血情況。你看見的他翅膀為紅色,就是他的血液發生改變的緣故。現今之計,隻有想辦法勸服他把毒都逼入翅膀裏,然後斷去雙翅”


    莫天悚稍微鬆一口氣,沉聲道:“蝮蛇螫手,壯士解腕。沒翅膀就沒翅膀。我去和他說。這樣是不是就能把毒解開?逼毒的方法達達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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