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正在給莫桃讀資料,和戎跑過來,進門就驚呼:“二爺,你的臉色好難看!”


    莫桃苦笑,隻想也難怪莫天悚的臉色始終有些發白不好看,隨口問道:“你爹的法事做完了?”


    和戎搖頭道:“沒有,我也要像三爺在上清鎮打醮那樣給我爹做足七七日。我本來想叫你今天一起去妙應寺,不過看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沒空。我還是自己去吧!對了,昨天那個袁叔永滿好玩的,居然說三爺是他師父,白鶴和黑雨燕都是他姑姑。我帶他一起去妙應寺行不行?”


    莫桃不很在意:“你願意,當然行!”


    向山低聲道:“二爺,三爺這兩天心情正不好。袁叔永不過是個喜歡胡亂吹牛皮的小混混,三爺不會喜歡他的!隨便給他一點銀子,打發他走得了!”


    莫桃甚是不悅:“他一個半大孩子,讓他一個人回揚州,萬一路上出事怎麽辦?總得給安排好才能叫他離開。”


    向山歎氣,朝和戎搖搖頭。和戎倒是很喜歡:“那我就帶袁叔永一起去妙應寺了!”


    莫桃點點頭,吩咐向山接著讀資料。向山又嘀咕道:“二爺,你也該找一個正式辦公的地方。在房間裏一會兒來一個人打岔,別今天又弄得子夜才睡覺。”


    莫桃一想也對,吃完早飯以後就叫人把倒廳收拾出來。剛把東西都搬過去,淩辰就跑過來問沙全的屍體怎麽處理。莫桃道:“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吧!”


    淩辰愣一下,遲疑道:“現在大理寺正查得緊。這是一個好機會。昨夜我和北冥商量著又把萬時的管家萬洪給綁了。你看要不要也殺了,一起丟在野外?”


    莫桃大怒,猛地站起來:“誰讓你們又去綁萬洪的?”


    淩辰囁嚅道:“夏天天氣炎熱,屍體不能放久了!時機稍縱即逝。昨天下午我問你,你……”見莫桃臉冷得嚇人,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沒聲音了。


    莫桃冷冷道:“也是我事先沒給你們打招呼,這次就這樣算了。但以後你和北冥都要記住,這次的事情由我做主,沒問過我你們再自作主張,我饒不了你們!”


    淩辰急忙答應,心裏可不大服氣。


    莫桃也不再多說,回頭道:“阿山,備馬!一起去看看萬洪。”


    淩辰道:“二爺,我已經連著兩個晚上沒睡覺了,下午再去泰峰行不行?”


    莫桃心知淩辰想去找莫天悚,再一次在心中發誓要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辦得漂漂亮亮的,淡淡道:“當然可以。你幹什麽都可以!”由向山領著走了。


    淩辰聽出莫桃語氣不對,心裏更是不服氣,等莫桃剛走遠,就跑去找莫天悚。


    梅翩然也在央宗的房間裏,和莫天悚對坐在炕上,左右伴著央宗,格茸踏著一個小腳踏,坐在炕下的杌子上。四個人正在抹骨牌,大贏家卻不是央宗而是梅翩然。


    梅翩然贏了錢很興奮,一聽淩辰說完就笑起來:“你活該!沒看出三爺就是想推二爺出去,日後自己好躲躲懶。沒人能給你撐腰。二爺的個性說一不二,動作快,下手狠,你們別不當他一回事,以後真得小心一點。”


    莫天悚笑也道:“不是我不幫你,桃子的計謀不在我之下,你們不聽他的會壞事的。你們綁架萬洪打算怎麽處理?”


    淩辰道:“萬洪沒沙全骨頭硬,隻打兩下就什麽都說了。三爺的確沒有猜錯,萬時和沙鴻翊都不幹淨,兩人還一起做過不少事情,隻可惜時過境遷,最近兩年朝廷人事變動極大,萬時和沙鴻翊都老實得很,我們想找他貪汙的證據並不容易。”


    央宗道:“萬時落勢了,一是想貪也沒地方貪了,二來皇兄本來就一直想找他錯處,他還不老實早下台了。他不僅是將以前的漏洞都補上了,最近還一直都循規蹈矩。不然皇兄怎麽會想到讓天悚出馬?”


    淩辰道:“夫人說得極對。朝中老臣大多倒黴,和太後有關係的尤其倒黴,隻有沙鴻翊還紅得很,萬時很不滿意,私下裏也有發牢騷。但也不過就是發發牢騷而已,要一點破綻都沒有的將他們拉在一起同樣不太好辦。我和北冥商量幹脆把萬洪也殺了,連著沙全一起拋屍荒野,大理寺一查,就把他們拉在一起了。”


    莫天悚失笑:“你不覺得這樣太生硬了嗎?翩然真沒說錯,活該你被桃子罵!翩然,這事我覺得你該去幫幫桃子。”


    梅翩然搖頭:“別找我,我不過是看了你一封信,你就罵我一通,我又插手,你該一年不理我了!”


    莫天悚賠笑道:“別那樣小氣!淩辰的疑慮也非常有道理,桃子處理此類事情沒經驗,一會兒等他回來,你就勉為其難去看看桃子吧。”


    梅翩然突然沉下臉,把牌推到炕桌中間道:“不打了,太沒意思了!”跳下炕走了。


    央宗急道:“天悚,你快去追啊!”


    莫天悚道:“她不玩就算了。淩辰,上炕,你來。”


    淩辰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沒看見梅翩然,但聽見“砰”地一聲摔門聲,遲疑道:“三爺,梅姑娘生氣了!”回頭才看見莫天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迷惑得很,猶豫片刻,脫下鞋子,上炕坐在梅翩然的位子上。四人都沒多少心思玩牌,不過玩了一圈,央宗就說累了。


    回去以後梅翩然也沒有別的事情,一個人悶悶地坐在桌子邊上,手支著下巴出神,忽然聽見聲音,回頭正要發脾氣,才看見進來的是莫桃,大訝:“桃子,你怎麽會來找我?難道是天悚讓你來的?”連忙拖開凳子,引導莫桃坐下。


    莫桃笑笑問:“還在生天悚的氣?”


    梅翩然更是驚訝,嘟囔道:“你簡直和天悚互換位置了,以前什麽都操心的可向來是天悚。”


    莫桃又笑一笑,淡淡道:“幫我一個忙行不行?晚上去萬府吹一首笛子曲。”


    梅翩然不悅地道:“真是天悚叫你來的?不是我不幫你,屈宜勖現在就住在萬府,我去會被他發現的。”


    莫桃搖搖頭:“不是天悚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回來的時候,北冥去萬府把屈宜勖叫走了。不過萬府來吊孝的人很多,笛音被人聽見終究古怪,用傳音入密演繹天魅音你行不行?”


    梅翩然冷冷地瞪著莫桃:“還是天悚叫你來的!你們什麽意思?懷疑我就明說,何必呢!”


    莫桃正色道:“真不是天悚叫我來的。是我想幫幫你。翩然,前天夜裏在房頂上用傳音入密吹奏天魅音的果然是你?”


    梅翩然昂頭道:“是我又怎樣?天悚還不是變本加厲整天和央宗粘在一起?噢,有事情你們就想到我了,沒事情就把我撇到一邊?一會兒說暗礁不姓梅,一會兒又說家書我不能看!”


    莫桃搖搖頭,緩緩道:“翩然,你無論如何不該去給央宗下藥,你把天悚惹火了!踢火毽僅僅是一種遊戲,對我們去飛翼宮並沒有多大幫助,天悚正在想方設法氣你,好堅定他自己趕你走的決心,你若是還上當就是大傻瓜!”


    梅翩然尖聲道:“你們根本沒去過飛翼宮,怎麽就肯定踢火毽沒有用?沒有我幫忙,你們絕對無法戰勝飛翼宮。”


    莫桃淡然道:“我們真要去了聽命穀,阿曼會不幫忙?再說天悚先後把龍王、我娘、孟綠蘿、卓瑪還有雪笠都擊敗了,他也不認為我們需要靠別人的幫忙。”


    梅翩然冷哼道:“自欺欺人!龍王嚴格說是中乙擊敗的!當初龍王追蹤天悚一到巴相就被中乙發現重傷,此後才會先後敗在蕊須夫人和重陽道長手裏。想必你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們小時候,天悚被抓,龍王逼供,蕭瑟失禁的事情吧?你真以為蕭瑟是嚇得尿褲子?其實那夜在你出來之前蕭瑟和文壽一起去找過龍王,可惜蕭瑟失去內力,隻剩下文壽一個人打不過龍王,還被龍王扣押。當時蕭瑟也受傷了,他抓住你的椅子背顫抖和失禁都是他的傷勢造成的。就是那次毒打天悚以後,龍王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對天悚好得不得了,難道你們一直沒有想過其中有蹊蹺?那次固然是天悚的硬氣讓龍王沒辦法,更大的原因卻是蕭瑟看隻靠他和文壽救不了天悚,找龍王攤牌,龍王是怕中乙才不敢動天悚的。”


    莫桃幾乎忘記當年舊事,被梅翩然一提就想起來,愣一下沒出聲。


    梅翩然接著道:“至於說你娘親我師父,的確是被你害死的,但這並不表示你們比她高明!孟綠蘿是我設計一直用懸靈洞天牽製住,不然早出來找你們了。她表麵上是被天悚打敗了,可是你好好想想,孟綠蘿被修羅青蓮纏上還能脫身,天悚不過是沾著幾滴甘露就差點沒命;你呢,到現在還無法擺脫修羅青蓮的影響,你們真能和孟綠蘿比嗎?卓瑪會死是她自己太傻。天悚的確是刺雪笠一刀,可他自己也成了雪笠的俘虜。沒有薛牧野抓住孟綠蘿,天知道雪笠會不會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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