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宜勖點頭:“那人和我同族。曉冰很潑辣,大鬧婚禮。我就是那時候第一次見到曉冰的。爺爺為人寬厚仁慈,向來不硬要別人一定要聽他的,不喜歡曉冰拋頭露麵也是覺得她母親就水性楊花,怕她也水性楊花。”


    莫天悚沉吟問:“那關姑娘對你究竟是個什麽態度?”


    屈宜勖沒精打采道:“我開始就知道她討厭看風水的,沒敢告訴她我的身份。她對我還挺好的,自從爺爺去下聘,一定要她關掉酒肆,她知道我是屈家人,態度就變了;最近俞力又來鬧,她對我就更差勁;今天再這樣一鬧,我看她是不會原諒我了!三爺,可我真的不能沒有她啊!你幫我想個好辦法吧!”


    莫天悚嘿嘿一笑,低聲道:“好辦法不是沒有,但你可得都聽我的。”


    屈宜勖頓時來了精神,急道:“你說,我都聽你的!”


    莫天悚道:“要是我真幫你辦成這件大事,你可得也幫我一個忙,出門去陪俞堂主走一趟。”


    屈宜勖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


    莫天悚又在心裏輕輕歎息,別人的事情都好辦,就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好辦。龍城聽都沒聽說過,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裏貓著呢!怎樣才能既不讓莫桃察覺又找到烏曇跋羅花呢?暗礁中對莫桃最好的是田慧,看來要暫時把海州府放一放才是,也免得田慧總惦記著想給莫離說情。


    和屈宜勖一起選好幾件特別的禮物後回到屈莊,一問,林冰雁還沒有回來,但龍騰陪同譚誌瑞一起來了,在前麵的客廳裏和莫桃、屈士逸敘話。莫天悚暗忖莫桃剛給自己找一個不知道怎麽才能解決的大麻煩,也該他出出力操操心略做補償,並不去前麵,溜到後麵梅翩然的房間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梅翩然已經聽說了扶醉歸發生的事情,見莫天悚進來就忙著烹水沏茶。茶沏好了莫天悚還是愁眉不展的。梅翩然怎麽逗他都不開心。梅翩然緊緊咬咬嘴唇,嫣然一笑道:“在為龍城頭疼是不是?你怎麽連王昌齡的詩也忘了!”


    莫天悚果然一下子就精神起來,詫異地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花蝴蝶說的龍城就是詩裏麵的龍城?飛將軍是指李廣。‘廣居右北平’,你知道漢代右北平郡的所在?”


    梅翩然含笑點頭。


    莫天悚急忙忙去把門大大打開,左右看看,沒發現莫桃的影子還是吩咐一個十八衛守在院子門口,然後才回來坐下後,兩隻眼睛還緊張地盯著門外:“你說小聲一點。”


    梅翩然大笑:“難不成桃子還來把我也殺了?”


    莫天悚氣惱地道:“那家夥簡直不可理喻!從前又不是沒做過,還真說不定。反正這事不能走漏一點風聲。你快說龍城在哪裏。”


    梅翩然好笑得很,在莫天悚身邊坐下,伸手在桌子上畫起地圖來,果然壓低聲音道:“和你開玩笑的,花蝴蝶說的龍城我不知道和飛將軍李廣有沒有關係,不過我真知道花蝴蝶說的龍城在哪裏。你看,從阿爾金山出來,向北走不遠就是死亡之海羅卜淖爾。羅卜淖爾的荒漠裏有一個漢代著名的古城叫做樓蘭,你絕對聽說過。龍城就在樓蘭的北麵。因《水經注》中記載這裏,‘龍城故薑賴之墟,胡之大國也……晨發西門,暮達東門。’而得名。其實這裏不是一個城池,當地人稱這裏叫‘雅爾當’,意思是‘陡壁的險峻小丘’。(.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這是一大片風蝕形成的土丘,地廣千裏,鹽而剛堅。裏麵地形複雜,其間的土丘像是亭台閣榭,街巷通衢,深邃幽僻。闖進去極易迷路,出不來就隻有死在裏麵。站在那裏四顧蒼穹,人鳥俱絕。”


    莫天悚沉吟道:“你怎麽能肯定花蝴蝶說龍城就是《水經注》中記載的那個龍城?你去過龍城嗎?那裏真是一個沒有水的荒漠?左頓大師曾經說過曇跋羅花秉承地、風、火、水四種元素而生,每次降世都是四株。鎮妖井中的是秉地氣而生,龍王給桃子吃的是秉水氣而生的,阿曼他老爹燒掉的在火焰山,一定是秉火氣而生,剩下隻有最後一株,隻能是秉風氣而生,龍城的風大不大?”


    梅翩然道:“我就出生在那一帶,對那一帶的地理很熟,可以肯定是花蝴蝶口中的龍城。那裏絕對是一個狂風肆虐的地方,每年有半年時間大風接連不斷,一刮就是三、五天。大風起時沙塵遮天蔽日,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令人膽戰心驚。被龍城的土丘一擋,嗚嗚咽咽的聽起來鬼哭狼嚎一般,膽小的人光聽見聲音就被嚇死了。允戎人叫這裏‘沙依旦克爾西’,蒙古人叫這裏‘蘇魯穆哈克’,意思都是‘魔鬼城’。這一地區詭秘多變,地形複雜,最適宜躲藏,距離阿爾金山又不算遠。當年我娘就是在龍城躲開方子華的追擊。後來花蝴蝶逃出飛翼宮,孟綠蘿不可能不追捕他,也是逃到龍城躲藏,才撿回一條性命,而今又跑出來興風作浪。傳說龍城那樣的地方也不是沒有人居住,裏麵住著一個叫做鄯孔雀的老妖精,是胡桐木(胡楊)成精,正好擅長木遁。花蝴蝶把關曉冰藏在木床下麵的手法就像是木遁。”


    莫天悚緊張地皺眉問:“鄯孔雀?這名字怎麽這樣古怪?他是不是很難對付?”


    梅翩然失笑:“你別又緊張。樓蘭的母親河是孔雀河。後來樓蘭遷出羅卜淖爾,改名叫做鄯善,國內很多人都姓鄯。鄯孔雀這名字普通之極。我沒有見過鄯孔雀,沒有聽說過鄯孔雀害過什麽人。似乎不少誤入龍城的人還是他救出去的呢。隻是他救人的條件有些苛刻,要被救的人出去以後要再帶著一桶清水回去。獲救的人如果沒做到,他會把那人重新丟進龍城的荒漠深處。”


    聽聽奇聞逸事莫天悚感覺輕鬆多了,好笑地道:“他這條件不是苛刻,而是古怪。想必那樣的地方路極不好走。鄯孔雀的法力看來不抵,自己不會出來運水回去?”


    梅翩然道:“我覺得鄯孔雀一定是個老古董,故土難離,總希望羅卜淖爾能熱鬧一點,多些人去。”


    莫天悚點頭道:“不管是不是在這裏,我還是要派人去看看。最適合的人選是田慧。可我要是調動田慧去西域那麽遠的地方,桃子該起疑心了!他現在比猴子還精,下手比我還狠!”


    梅翩然微笑道:“要想一點破綻也沒有,最好是你自己拉上桃子一起去。去哈實哈兒的一條主要路線就是從阿爾金山腳下,羅卜淖爾的南邊穿過。你叫挾翼加點油,說不定還可以遇見倪可小姐呢!”


    莫天悚鬱悶的心情越發輕鬆,失笑道:“你別說,我還真的有點想去追倪可,可又怕某個人受不了哭鼻子,正房沒做成,連二房也被搶走。”


    梅翩然大嗔不依,莫天悚隻好賠禮道歉,不免又是一室皆春。笑鬧一陣,莫天悚暫時忘記煩心事,喝著香茶舍不得離開,忘記門沒有關還是你濃我濃的。


    莫桃走進來,笑道:“這是別人的家。你們也稍微注意一點影響好不好?翩然,給我也沏一杯茶來。”摸著桌子坐下來,將一塊玉石板輕輕放在桌子上。


    梅翩然起身又去燒水。莫天悚吃驚地拿起玉石板,愕然道:“譚誌瑞來屈莊是送母匙給我們?全真道和正一道齊名,全天下都有他們的人,用不著怕我們吧?”


    莫桃啼笑皆非:“你亂七八糟在說什麽呢?天底下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就隻有怕或者不怕這兩種嗎?”


    莫天悚放下玉石板,淡淡道:“在我看來,基本上就是的。比如說從前,誰見我們不喊打喊殺要搶要奪的?可是現在哪,不管走到哪裏遇見的都是朋友多。譚道道總不會無緣無故地把母匙送回來,他怎麽說?這東西是怎麽到他手裏的?”


    莫桃微笑搖頭:“我不這樣看。我認為現在大家都對我們很友好是因為自從你轉經離開藏區後,做事就變得比較收斂。比如說在巴相,你明明很氣瘸子滾,還是沒去找他報複,不過是幫了幫阿蘭;在上清鎮,你也沒把羅天怎麽樣。”


    莫天悚悻悻道:“那是因為左頓大師的佛法和你的‘慈航普度’一樣厲害!‘慈航普度’,你小子是要把所有人都度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我非得把你這一招破了不可!不過就是虛假的幻影,我就不信我對付不了!”


    莫桃討好地笑一笑:“慈航普度不過是由氣勁凝結而成的氣場,僅僅是融合了一些和天魅音差不多的東西,才顯得如此真實。你想破當然隨便就能破。你最近不也一直在鑽研出一種封閉氣場,絲毫不比慈航普度差呢!”


    莫天悚失笑,啐道:“別顯擺了!快說譚道長有什麽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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