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喃喃道:“真是奇女子!令師倒也真會選地方躲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玉姑抿嘴笑道:“三爺不也選擇了同樣的地方躲清淨嗎?大牢有人日日夜夜嚴密監守,天師偶爾來來可以,天天來,難免招人非議。”


    莫天悚失笑道:“說得也是。我是一個大無賴,天師是天下表率,不可以太無賴。”


    玉姑也好笑,接著問:“三爺躲進這大牢裏,究竟是想給誰製造機會?陰陽和合散既然不是淩辰的,又會是誰的?”


    莫天悚笑一笑:“這些問題天師就沒用用天機術算一算?魚虱除斬龍仙子之外,真的沒人碰過嗎?最少羅天自己是碰過的吧?”


    玉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林姑娘上午去天師府,信誓旦旦地說她昨天檢查過魚虱,沒有看見針眼。魚虱模樣奇怪,天師府裏很多人當作希奇去看過熱鬧,碰過魚虱的人少說也有幾十個,就連賈家那五個一模一樣的兄弟也拿著魚虱玩了半天呢!”


    莫天悚道:“哦?他們經常去天師府嗎?”


    玉姑搖頭,好笑地道:“從前子真道長管得很嚴,他們難得出山來玩。最近子真道長不在,張宇源又挨罰天天都得挑半天水,難得回去,那五兄弟簡直玩瘋了。前些天我還看見他們在縣城閑逛,商量怎麽才能在你的酒裏撒泡尿,給他們的宇源師兄報仇。”


    莫天悚啞然失笑:“我說在鬼穀洞的時候,他們怎麽剛見我就不客氣,隻肯圍著桃子轉,就是不肯理我。這就叫做寧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玉姑嗔道:“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愛嗎?怎麽說他們是小人。”


    莫天悚大笑:“沒長大的小屁孩,不是小人還是大人了?”


    玉姑莞爾,不滿意地叫道:“三爺,剛說幾句正經事,你怎麽又岔到一邊去了?”


    張天師一改往日氣定神閑的仙家風範,顯得很急切地問:“怎麽樣?他說了沒有?肯不肯出來?”


    玉姑疲憊地在椅子上坐下,苦笑道:“他說了一個晚上,滔滔不絕,可總東拉十八扯的,我鬧不清楚他有幾句話是真的。本來他還不肯出獄的,但是早上格茸來探監,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要緊的話,他便沒法再鎮靜,現在已經離開大牢。”


    張天師鬆一口氣道:“隻要他肯離開就好。胡大人和魏公公都纏著我想辦法,他再不離開,我也得進大牢去躲清淨了。你們聊了整整一夜,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玉姑苦笑道:“淩辰說陰陽和合散是龍王的,他卻說陰陽和合散最早是他配製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我現在不知道該相信他的還是相信淩辰的。他話裏話外總提天機術,似乎認為天師瞞著他不少事情。”


    張天師喃喃道:“難道他知道了?他提龍王沒有?”


    玉姑搖頭道:“幾乎沒有提。看得出來,他不願意多說龍王的事情。天師,三爺知道什麽了?”


    張天師歎息道:“我猜他是知道你婁師伯的事情了。唉!這事看來是遮掩不住了。三爺還說其他的沒有?”


    玉姑低頭道:“他真的沒透露多少有用的事情給我。對了,他對於當初天師準許蕊須夫人在本地煉製翡翠葫蘆的原因也很感興趣。”


    張天師又氣又恨,沒好氣地道:“他把宇源騙下鎮妖井就問過此事。難道他想把所有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翻出來?”


    玉姑輕聲道:“其實我覺得三爺的為人並不像外麵傳言,重情重義。天師能開誠布公地對他,他也才能開誠布公。就這樣去問他,他是不會說實話的。比如陰陽和合散,他說得很痛快,可我們完全沒辦法判斷他和淩辰誰在撒謊,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問他。三爺總在大牢裏,知縣大人那裏天師好應付,魏公公那邊卻不好應付!”


    張天師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他是莫桃嗎?這一切都怪蕊須那個妖精!還有無涯子那個老狐狸,明明知道幽煌劍是什麽,還無端端就將正一道牽扯進來!你能不能回去找你師傅說兩句好話?”


    玉姑正要說話,外麵響起敲門聲:“天師,二爺早上和向山一起去崖墓了!你快回去吧。”


    瀘溪蜿蜒數十裏,溪水碧綠如琉璃,極清,水底的鵝卵石五彩斑斕,曆曆可見。張宇源今天是鉚足了勁,連道袍也脫了,裸著兩條粗壯的臂膀,隻穿一件杏黃的小褂兒,站在竹筏上,竹篙一點一提,筏子便穩穩地離了岸。回頭朝莫桃看一眼,不太甘心地問:“二爺,你真的一定要去?”莫桃點點頭,輕聲道:“我保證隻是看一看。”


    張宇源困惑地再看看莫桃,對著旁邊的山林發出一聲極有韻味的吆喝,竹篙再在水中一點,筏子便開始在絲綢一般的水麵上朝前滑動。


    一片陡直的丹崖漸漸近了,溪水也漸漸深了,顏色變成深綠色。山崖上一個個墓穴形態各異,高低不一。有的單洞單葬,有的連洞群葬。淡黃色的古棺木和塹底封門之間的泥磚清晰可見,透著神秘和滄桑。峭壁如同刀削斧劈一樣直上直下,即便是猿猴也無法攀援。張宇源將竹篙撐在溪底停下來穩住竹筏。


    向山看看溪水,擔心地問:“這水有多深?”


    張宇源回頭看著莫桃,緩緩道:“大姑娘的二兩繡花線打不到底,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莫桃莞爾,輕聲道:“那這崖又有多高呢?隻怕還不及小夥子的一雙草鞋高。”


    張宇源覺得不太對勁,沉聲道:“二爺,崖墓你可是看了,我們回去吧!”


    莫桃笑道:“你不會不知道瞎子看東西都是用手摸的。”說著摸出一包早準備好的小石子,用力一顆一顆朝崖壁上彈去,借此探察崖壁的情況。


    張宇源氣道:“我早上聽你說想看崖墓就就覺得邪乎,原來你果然又是設了一個圈套給我。”丟下竹篙就來阻止莫桃。向山雙手一錯,攔在張宇源身前。張宇源更氣,就在竹筏上和向山打起來。竹筏搖晃起來,莫桃依然站得穩穩的,將小石子一顆接一顆彈上崖壁,間或再指點向山幾句武功。


    向山越打越得心應手,張宇源卻是越打越氣,不過到也發覺向山僅僅是在和他纏鬥,根本沒用力氣,就如貓戲老鼠一般。張宇源頭發都氣得豎起來,然就是怎麽也衝不過去,血氣上湧,忽然後退一步,一個跟頭翻起來,想跳下水去掀翻竹筏。可是他落下來的時候竟然是踩著一根竹篙上又彈起來。半空中回頭一看,莫桃已經停止彈石子,正握著竹篙的另一端。


    張宇源大怒道:“我今天就是要下水!”半空中又翻一個跟鬥,可惜落下去的時候又落在竹篙上。張宇源在空中左翻右翻,圍著竹筏打轉,莫桃就站在竹筏中間,腳都沒動一下,可每次竹篙都能準確地接住張宇源。


    向山看得歎為觀止,眉飛色舞。忽然聽見遠處一聲氣急敗壞地大吼:“桃子,你在幹什麽!”向山回頭一看,大喜叫道:“二爺,三爺真的追來了!”


    莫桃丟下竹篙,一躍而起,接住張宇源又落回竹筏,賠笑道:“宇源,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不想張宇源呼呼喘息幾口,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倒下去。莫桃大驚,忙抱住張宇源,回頭叫道:“天悚,你快來看看,宇源怎麽了?”


    莫天悚是得到消息後從貴溪直接趕來的,淩辰在天師府不知道沒跟來,格茸的馬沒他快,還在後麵,竹筏上隻有他一個人。這時候早發覺不妙,竹篙用力在水中一點,躍到莫桃的竹筏上,接過張宇源檢查一下,氣道:“桃子,你行事怎麽如此沒輕重?他是氣的。”掐在張宇源的人中上。


    張宇源悠悠醒轉,正好聽見莫桃歉疚地低聲道:“我開始就隻是想阻止他落水,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張宇源又氣又委曲:“你武功高就可以拿別人當猴子戲耍嗎?我還一直把你們當成是好朋友。”鼻子一酸,眼淚也快下來了,隻不肯示弱,用力憋著,臉又漲得通紅。


    莫天悚忙陪著笑臉道:“這次是桃子不對。要不我們罰罰他?下次金木水火土再做板栗燒雞不給他吃,饞死他!要不就偷偷在他的酒壺裏撒泡尿,臊死他!再不就叫他在上清宮挑十年水,每天都挑一千擔,累死他!”


    張宇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驚奇地問:“三爺,你怎麽知道的?不過我說了他們五個,他們後來並沒有作弄你。”


    莫天悚笑道:“他們就撒尿也無所謂。童子尿,大補呢!再說我這麽大的個子,怎麽會和小孩子計較?”


    一說張宇源又想起來,朝莫桃看一眼,冷哼道:“二爺,你要激三爺出來,何必叫上我一起來作弄?”


    莫桃笑一笑,低頭道:“我真的沒想作弄你,是想請你做個見證。我得到確切消息,梅莊的羅夫人被關在崖墓群裏。我想上去見見她,希望你和天悚能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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