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源愣一下,想了想道:“我沒聽師父說,也沒覺得師父失望。三爺,你這樣問是什麽意思?”


    莫天悚笑笑:“真是好東西,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張宇源鬆一口氣般,笑著道:“這本來就是專門給三爺準備的。師父還說三爺不會要,走的時候吩咐一定要請三爺吃頓飯,想辦法把火精汁偷偷放在菜裏麵讓你吃下去。我覺得那樣不太好,又想吃了隻有好處的靈藥,三爺怎麽會不要呢!”


    莫天悚莞爾,淡淡道:“是啊,吃了隻有好處的東西,我怎麽會不要呢?我們回去吧!”


    回去後五個童兒已經準備好晚飯。龍虎山最有名的就是天師板栗。個大香甜,是理想的果品和滋補品。開始童兒用背簍去掏的就是板栗。做了滿滿一大盆板栗燒雞,精致談不上,份量是足足的,加上一大碗瀘溪魚燉上清豆腐,也是龍虎山的名菜。莫天悚卻沒怎麽去筷子,隻是喝了不少天師板栗酒。


    梅翩然甚是詫異,偷偷碰一下莫天悚,低聲問:“剛才光範真人和你說什麽了?”


    莫天悚笑道:“沒說什麽。翩然,快點吃,吃完早點回去,晚上陪我去見見林姑娘。”一邊說一邊去看莫桃的臉色,遲疑一下,道,“桃子,一起去?”


    莫桃笑笑:“我累得很,想早點回去睡覺。”


    回到上清鎮天差不多黑了,張天師安排他們住天師府,莫桃卻執意要回貴溪縣去。莫天悚也隻好陪莫桃回到泰峰藥鋪。到泰峰藥鋪後二更都過了,再不可能去看林冰雁,莫天悚心裏莫名其妙竟有些輕鬆,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梅翩然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摩挲著莫天悚的胸膛,遲疑道:“天悚,你究竟怎麽了?張宇源和你說了什麽?真不能告訴我嗎?”


    莫天悚長歎一聲,披上衣服下床摸出洗幹淨的火精塊莖,重新上床遞給梅翩然看,苦笑道:“認識這種草藥嗎?張宇源給我的。”


    梅翩然仔細看看,搖頭道:“樣子很像是黃精,但顏色不對。是什麽?”


    莫天悚輕聲道:“這叫火精,很可能是三玄島才有的神奇藥物。無涯子在青城山給我吃的就是這個。後來多虧有這東西,遇見修羅青蓮才保住我一條命。”


    梅翩然大喜:“這樣說來,火精豈非很可能是修羅青蓮的解藥。那二爺的眼睛有救了?”


    莫天悚輕輕搖搖頭,幽幽道:“我開始還以為鬼穀神算真有如此神奇,無涯子預先算出我會遇見修羅青蓮,特意幫我做的預防。今天才知道我完全想歪了。這玩意兒是火性的,能幫我提高陽氣。這半年來我也的確是連噴嚏都沒打一個。”


    梅翩然神色一變,遲疑道:“天悚,你在懷疑什麽?不是你自己瞎疑心吧?”


    莫天悚垂下頭,緩緩道:“我也不知道。張子真不在,我無法去證實。從前中乙對林姑娘說過一些關於我的事情。我本想去問問林姑娘。可是回來了,我又有些怕去問她。”


    梅翩然點點頭,柔聲道:“我明白。你實在太渴望有一個嚴父慈母的尋常家庭,非常不願意去觸摸那些傷心的往事。可是天悚,你如果不去弄明白,心裏始終會胡思亂想,隻怕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莫天悚很是溫馨,將梅翩然緊緊摟在懷裏,感慨地道:“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直到今天我才大概明白上次無涯子為何來的上清鎮。”


    梅翩然嫣然一笑,接口道:“婁澤楓在太湖帶走幽煌劍,羅天傳信回三玄島告訴中乙。無涯子也得到消息,大概用上三玄島上隻有他們潘家人才會的絕頂輕功‘九天鵬飛’,搶在所有人前麵直接飛到上清鎮,暗中囑咐張子真周旋。不想來的不是你,而是二爺,無涯子的安排也就沒有用了,才去青城山請你喝道茶吃點心。看來無涯子對你比他徒弟好多了。莫大人莫欽差,其實這樣也很不錯啊!我就是沾了你的光,承蒙無涯子垂顧,幫忙把蕊須夫人的咒語也解開了。”


    莫天悚沉吟道:“可我還是不明白無涯子為何對我如此好,一定要我吃火精。中乙以前應該有很多機會得到幽煌劍,但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把幽煌劍拿在自己手裏。翩然,你以前和羅天比較熟悉,你說中乙是不是聽羅天說了什麽,才會跑到上清鎮來搶幽煌劍?”


    梅翩然失笑:“羅天才多大的歲數?中乙和你們文家早就有恩怨!天悚,你太緊張了!明天我幫你纏著二爺,你自己去找林姑娘,聽聽她怎麽說。現在我可是困得很了,沒精神陪你閑聊。”


    莫天悚隨手將火精放在枕頭邊,翻身將梅翩然壓在身下,壞懷地笑道:“那你有沒有精神做些其他的事情?”


    張天師不知道是不喜歡出門,還是怕刑天跟著去搗亂遮掩不住,又或者道術高深,超度亡靈並不用離開上清宮去勳陽。翌日一大早,沐、浴、盟、漱,率領一眾弟子在上清宮排開陣勢,設醮壇,左立遷神寶幡,以“絳繒四十九尺造幡一首,以朱砂雌黃合研,書日月鬥形於幡首,書幡名於幡身,左手書三天內諱,右手書三天隱諱。亡魂睹此則得罪障解脫,神遷南宮”;右立回耀靈幡,以“白素黃繒造幡長四十九尺,幡身書青玄全號。左足書太微回黃旗,無英命靈幡。右足書攝召長夜府,開度受生魂。左手書茫茫酆都中雲雲,右手書功德金色光雲雲。十方幽魂,睹此靈幡,一念皈依,則夙生罪障,應時消滅,以至塵勞大罪,皆得原除,上生南宮,地獄開泰,死魂更生”。再點燃一百零八盞長明燈,開始做起法事來。


    梅翩然說她不適合去那樣的場合,留在貴溪縣沒離開。莫天悚是欽差,卻是不得不去,走之前囑咐莫桃陪著梅翩然。


    法事剛剛開始不久,莫天悚就獨自溜出上清宮,來到瀘溪邊上的清風客棧,在臨河的地字三號房門上輕輕敲一敲。


    林冰雁打開門,下意識朝莫天悚身後看看,多少有些失望。


    莫天悚微微一笑:“不用看,隻有我一個人。我連淩辰都沒帶著。”


    林冰雁不太好意思地低頭笑一笑,讓開門口:“三爺這麽有空?進來坐。”


    桌子上一本攤開的醫書,赫然乃是《仁心仁術》。莫天悚坐下後就拿著書隨便翻了翻,林冰雁正在看的乃是關於肝和目的那一篇,內容和蕊須夫人留下的一樣,心裏不舒服之極,笑著淡淡問:“‘天哥’給你的?”


    林冰雁端來一杯茶水放在莫天悚麵前,搖頭道:“不是。是我小時候一位異人給我的。不過倒真是三玄島的醫書。難得三爺一見就知道。莫非三爺也看過此書?”


    莫天悚以為林冰雁是不願意說,還反將他一軍,不便多打聽,笑笑岔開道:“還記得你從前給桃子開的那副藥嗎?你好像是忘記告訴桃子吃多少才合適。”


    林冰雁遲疑道:“那藥很溫和,多吃一點沒關係。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聽說二爺的烏曇跋羅花解開了,現在他應該停藥了吧!”


    莫天悚輕輕歎道:“解是解開了,但代價太大了!林姑娘,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嗎?”


    林冰雁低頭道:“修羅青蓮我從前連聽都沒聽說過,對其特性一點也不了解,看又有什麽用?”


    莫天悚緊緊盯著林冰雁,緩緩問:“那烏曇跋羅花你從前就了解嗎?怎麽可以給桃子開一副藥方出來?”


    林冰雁低聲道:“從前天哥給我說了不少烏曇跋羅的特性,我又看過二爺的脈。但這次我特意又問天哥,他說他也不了解修羅青蓮。”


    莫天悚沉吟道:“我好像記得聽你說過,羅天去雲南就是想找烏曇跋羅花。他找那東西幹嘛?後來他找到沒有?”


    林冰雁道:“天哥很早就想拜中乙道長為師,不過中乙道長隻肯答應收他為記名弟子。但答應他隻要他找到烏曇跋羅花,就正式收他做徒弟。隻是烏曇跋羅花可遇不可求,天哥找來找去也找不著。後來在巴相,中乙道長遇見龍王,雙方都受傷了,正好被天哥發現,救了中乙道長,中乙道長也就答應讓天哥做正式的弟子,因此現在天哥沒從前著急想找烏曇跋羅花。”笑一笑,低頭道,“三爺,你從前不是不願意聽這些嗎?”


    莫天悚道:“我隻是不願意聽中乙胡說八道而已,羅天的事情我還是滿感興趣的。你知道中乙要烏曇跋羅花做什麽嗎?”


    林冰雁抬起頭,顯得很是猶豫,遲疑道:“三爺真想知道?這其中牽扯到中乙道長希望三爺去做的事情。”


    莫天悚點點頭,淡淡道:“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林冰雁笑笑,仿佛是為安慰莫天悚,先解釋道:“這些都是中乙道長告訴我的,我也並不知道真假。從我內心來說,我更覺得這隻是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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