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酸澀而泛甜檸檬茶冒著熱氣。mianhuatang.info莫天悚坐在一張官帽椅上,閉著眼睛頭枕靠背。荷露站在他身後,一如從前那樣伸出纖纖十指做按摩。良久,莫天悚輕聲道:“荷露,倪可到巴相來了。你說我該拿她怎麽辦?”


    荷露微笑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也。巴相不是倪小姐該來的地方。三哥,過完年就送她回去吧。順便也好進京去看看央宗夫人和梅姑娘。”


    莫天悚愕然,仰頭朝荷露看去,遲疑道:“我還以為你不讚成我送走倪小姐。不是我絕情,我本來就做過很多皇上不喜歡的事情,再留下倪可,我真的不知道皇上會怎麽做。而且羅天已經知道倪可到了巴相,他不可能什麽也不做。再說盡管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麽,可是我不想辜負一個又一個。倪可想要的東西我沒辦法給她。”


    荷露道:“我若是不讚成,值得你跑幾百裏路來問我的意見嗎?”


    莫天悚好笑,感覺輕鬆多了,伸手抓住荷露的小手,柔聲道:“跟我回榴園吧!”


    荷露抽出自己的手:“三哥,我要的東西你也沒辦法給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莫天悚默然無語,良久,起身告辭,有些不甘心地道:“你還認我是你三哥,那你來榴園玩玩總歸可以吧!別躲著我。”


    荷露笑,輕聲道:“三哥可以來我家啊!”


    莫天悚沒精打采低聲嘀咕:“翩然說是要陪央宗,央宗要看著她的義盛豐,你沒事也不肯跟我走。我做人一點意思也沒有。”


    荷露失笑,退一步道:“以後你來昆明,我就去榴園住住,但是我不跟著你出門去東跑西顛的。”


    莫天悚大喜,高聲道:“我幫你收拾東西。”荷露嗔道:“哪有你這樣著急的?你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你。”莫天悚有些不好意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刀氏送走莫天悚就來到荷露的房間,遲疑道:“阿露,你好不容易才下決心離開,真的決定又去跟著三爺嗎?”


    荷露輕聲道:“女子從一而終,第一次我跟著淩辰追去巴相的時候,就已經決定這輩子都跟著他。在成都的時候,我是不想妨礙他和央宗小姐、梅姑娘在一起。不然我不會離開。現在他已經成親了。我一直在等他來接我,但是我不能搶了梅姑娘和央宗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刀氏一把將荷露摟進懷裏,哽咽道:“都是阿媽連累你。當初要不是因為阿媽的病,你怎麽會認識三爺!”


    回到昆明榴園已經是子夜時分。莫天悚有些興奮,也有些惆悵,總也靜不下心來,不想去睡覺,獨自在院子中練了一陣劍法也不怎麽能專心,終於停下來,順著花園中曲曲折折的小徑緩緩朝房間走去。


    昆明是個四季如春的城市,隆冬時節,高大的樹木依然是枝葉婆娑,不過是在葉子上隱隱有些秋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月光從枝葉的縫隙間灑下來撫摸著莫天悚。莫天悚仰頭看看天上的明月,心裏始終都是亂糟糟的,終於從荷包中摸出月光石對著月光看起來。


    從梅翩然那裏知道細君公主對他有好感以後,莫天悚一直在下意識地回避細君公主,這還是他第二次仔細觀看月光石。上次在常羊山,他也曾經觀察過月光石,但那是在白天。月色下月光石是半透明的,朦朦朧朧帶著淡青色的光暈。中間的水珠又流動起來,發出淡淡的光芒。因為是在夜晚,月光石的光芒顯得比上次日光下亮得多。莫天悚晃動月光石,真的看見光影變成幾個字“玄四三二”。


    與細君公主相識的點點滴滴都回到莫天悚的記憶中,莫天悚又驚奇又茫然又無措,忍不住問自己,難道真的就這樣把細君公主送回京城,看著她跳進火坑?可是不送走細君公主,他又該如何安置她呢?莫天悚仰頭長歎,將月光石又放回荷包中,一件件翻看裏麵的黑玉簪、銀項鏈、小烏龜,最後目光落在紅玉扳指上。忽然察覺這件玉器內圓外方,應該是一件玉琮才是。隻是不少琮身均飾有獸麵、雲雷紋、勾雲紋等裝飾,這件玉器上下光滑,僅在上下端頭各有一個凹形淺槽,很像是為方便扣弓弦而雕刻的。他們因為剛開始看見這東西的時候是被駱淩波帶在大拇指上的,將其誤認為是扳指。扳指是射箭的工具,而玉琮是一種禮器,“以蒼璧禮天,黃琮禮地”。身份尊貴的人才能擁有。不知道誰是這件玉器的最初擁有者?會不會就是誇父呢?但這件玉琮的顏色何以如此特別?


    前麵忽然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半夜三更想清淨一下都不行,誰這麽吵?莫天悚不悅地收拾起荷包,轉上大路,才看見來的居然是莫桃、向山和張宇源。莫天悚莞爾,該不是刑天不負厚望吧?正一道比起三玄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也許該讓刑天去三玄島玩玩?急忙迎上前去,一問,莫天悚不禁樂了。


    刑天得回腦袋以後,一改從前的懦弱,大發神威,一到夜裏就纏住張天師不放。隻要張天師做法,刑天就逃走,可張天師安靜下來,刑天又跑出來搗亂。張天師竟然拿刑天沒奈何。


    好在刑天就隻氣張天師一人,並不去找其他人的麻煩。張天師想憑借自己的能力收服刑天,雙方糾纏數月,張天師並沒能重新收服刑天,反而被刑天折磨得憔悴不堪,顧忌本身威名,又不敢讓人知道,就是他的弟子他也都盡力瞞著。到目前為止,上清鎮還隻有伺候張天師起居的有限幾個人知道。


    刑天是張宇源帶回正一道的,張宇源又內疚又著急,想到張天師本身就是抓鬼的高手,他都應付不了的鬼魂,其他門派隻怕也應付不了。又想從常羊山到上清鎮一路刑天都極為老實,解鈴還需係玲人,刑天也許肯聽帶他離開鎮妖井的莫桃的話,沒告訴任何人,獨自偷偷找來巴相。


    莫桃介紹完情況後道:“天悚,這事是我們引起的,我想去一趟上清鎮。”


    莫天悚搖搖頭道:“別說是我,你隨便去問問大哥、大嫂、阿媽和素秋,不管是誰,隻要有一個人同意你去上清鎮,我就不攔著你。”


    莫桃早在榴園問一大圈,沒找著支持者,才連夜來的昆明,氣惱地叫道:“告訴你們我和以前沒什麽不同!”


    莫天悚悠然笑道:“光範真人,你說二爺還能和從前一樣嗎?”又感興趣地問刑天是如何鬧事的。


    張宇源看一眼莫桃,囁嚅著不肯出聲,更不肯說刑天鬧事的具體情況。


    莫天悚稍覺遺憾,笑嘻嘻道:“桃子,叫你好好吃藥你總是不肯!這次我幫不了你!”


    莫桃氣苦地道:“你總叫我吃藥敷藥,可是你的藥一點效果也沒有!天悚,你不要我去也可以,你自己去,我隨行即可。反正這事你不能不管,你要實在抽不開身,就派個人和我一起去!”


    莫天悚瞪眼道:“你成心是不是?要過年了,人人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你讓我派誰和你一起去?再說了,去年過年你就不在,今年又想走,誠心想氣死阿媽是怎麽的?更何況大嫂就要生了,你不說留在家裏看看侄兒,成天就惦記著往外跑,心怎麽就這麽野?”


    氣得莫桃吼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別東拉西扯的好不好?”


    張宇源急道:“三爺,你真的見死不救嗎?”


    莫天悚親熱地摟住張宇源,笑嗬嗬道:“我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缺德的事情來?刑天雖然得回腦袋,但是他的身子已經在鎮妖井下爛掉了,他沒辦法再做人,不過就是一個超級大鬼對不對?說起抓鬼,我和桃子連名都排不上,可是有一個人卻非常非常厲害,一天到晚都在腰上掛著一個養鬼的葫蘆,一次役使小鬼達五個之多,去對付一個大葫蘆裏的大鬼怎麽也比我們兩兄弟管用。”


    莫桃心裏不甚舒服,皺眉道:“你想把羅天攪和進來?我就不相信我比不上他!”


    張宇源恍然道:“原來你說的是羅少俠。他此刻應該在三玄島,恐怕遠水不解近渴。”


    莫天悚笑道:“這個光範真人就有所不知了,羅天目前正在雲南,說不定今夜就在昆明呢。隻可惜他做賊心虛,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躲著我們。目前你學會張天師幾成天機術?能不能算算羅天的落腳點在哪裏?”


    莫桃很不滿意地叫道:“天悚,你要找羅天該憑自己的本事,利用人算什麽?”


    莫天悚詫異地看看莫桃,發覺他真的很生氣,心裏莫名其妙的,笑笑道:“再過一會兒天就該亮了。光範真人年紀還小,不能熬夜。有話我們明天再說。阿山,你帶光範真人去休息。”


    張宇源很著急,還想再說,被向山半強迫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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