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想起諸葛秀慧的尊容,實在沒興趣帶著她,笑笑道:“我請諸葛寨主辦的事情其實不難,隻是我自己不方便出手而已。今夜我們就離開這裏。等事情辦完就離開藏區,諸葛寨主自己帶著女兒,願意去哪裏都可以。”


    諸葛青陽笑一笑,低頭專心地削筷子。淩辰輕輕拉拉莫天悚的衣服。莫天悚回頭一看,背後整整一麵牆壁上掛滿牛的頭骨骷髏。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的。由於年代久遠,不少骨頭已經被熏得黑黝黝的。莫天悚盡管膽大,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諸葛青陽也回頭看看,淒涼地道:“這是這間屋子原來的主人弄的。他們一家都害病死完了,我們正好沒房子,就住了一個現成。僜人用牛來顯示財富。他們不娶妻,隻買老婆。一般人家的女兒也就一頭牛的價錢。女人被賣以後就是丈夫家的財產,丈夫死後,可以像其他財產那樣被同姓近親繼承。三爺,已經有人用犏牛(犛牛和黃牛的雜交牛)向我買女兒,但是我怎麽可能賣女兒?說實話,回去即便是隻當個丫頭,也比賣給這裏的僜人強百倍。我早就已經是山窮水盡!隻要三爺帶走我女兒,並答應在日後照顧她,三爺讓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莫天悚連忙笑著道:“我想請寨主做的事情真的不難,不過就是寨主的老本行,打劫馬幫而已。那支馬幫叫做雙厄,是從四川過來的。寨主要是願意,可以先離開這裏回四川,安頓好諸葛姑娘,還是在二郎山上拉一幫人馬繼續當寨主,再幫我應付雙厄馬幫。”


    諸葛青陽愣一下,然後把削好的筷子遞給莫天悚和淩辰,笑笑道:“出去邊吃邊說。除了外麵我那三個兄弟,我在這裏還救過不少人,全部是被流放過來的,漢人藏人都有。mianhuatang.info對付一個馬幫肯定沒問題。不過三爺要先把我們都弄出去才行。你也看見了,我們隻要一下山,立刻就有人阻攔。”


    莫天悚點頭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你看看有多少人願意跟你出去,天黑我們就衝出去。”


    諸葛青陽沒有吹牛,他這些年的是救過不少人。除本地人以外,這裏多是被發配來的亡命之徒,聽說有機會出去,且還能加入能大把賺銀子的暗礁,大家都非常興奮,紛紛表示願效死力。但莫天悚怕走漏風聲,隻從中選擇了二十四個人。全部都是無牽無掛的精壯漢子!加上諸葛青陽和他女兒,莫天悚這次一共招攬到二十六個人。雙厄馬幫雖然防衛比一般馬幫嚴密,一個馬隊也就十幾二十人,莫天悚甚是滿意。


    諸葛秀慧吃了藥以後,到晚上人已經輕鬆很多,自己騎馬沒問題。諸葛青陽極為寶貝女兒,對能不能成功離開也沒有絲毫把握,一定要莫天悚帶著他女兒。莫天悚無奈,隻好讓諸葛秀慧緊緊跟著自己。淩辰甚是輕鬆地躲在一邊,幾乎笑掉下巴。


    莫天悚做事很少光明正大的時候,當夜,諸葛青陽帶路,淩辰領著十八衛先下山,利用毒針和毒煙讓打算亂叫的狗兒貓兒什麽的都乖乖安靜下來,成功摸到山下頭人的家裏。在房子外麵澆上酥油,各處放火,再在火裏加了不少煙霧彈。讓那些從各處趕來救火的人都是鼻涕眼淚齊流,身疲力軟,一片混亂。


    莫天悚趁機招呼其他人都換上藏裝,一起下山,直到和淩辰匯合才被人發現問題。


    諸葛青陽看見藏人就很緊張,忙招呼手下做好動手的準備。淩辰冷笑數聲:“諸葛寨主不用擔心,三爺要是連這些小蝦米也搞不定,也沒臉來找諸葛寨主了!”忽哨一聲,十八衛十幾顆霹靂彈丟出去,頓時炸得追兵哭爹喊娘。


    可笑的是,這些生活在凹地的人不知道霹靂彈是何物,還以為是山神發怒,居然不敢再追,還拜倒跪下。莫天悚輕輕鬆鬆就離開了工布,且讓原本就很佩服他的諸葛青陽更加佩服,其餘人等更是不在心悅誠服。


    莫天悚費力找來這幫人,固然是為不讓左頓知道他還在對付“雙厄”馬幫,另一方麵也是想自己能有幾個懂藏語的人可用。“雙厄”馬幫才受重創,短時間不會有新的馬隊入藏,正好可以讓諸葛青陽去做些其他事情。


    快到左貢的時候,莫天悚給了諸葛青陽一些銀票,和他們分開,安排他們當中兩個伶俐的人去打探情報,其他人則上山去對付那些打獵的獵人。怕左頓知道,約好雙方再不接觸,而是找了一棵大樹的樹洞互相傳遞紙條通消息。


    諸葛青陽所有事情都答應得相當痛快,可就有一條,莫天悚得把他女兒帶在身邊。工布的僜人實在是讓諸葛青陽感覺恐怖,用他的話說,看看奇風異俗獵奇是一回事,生活在奇風異俗中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他不認為自己去打劫馬幫最後能有好下場,但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無論如何都要給女兒安排好後路。


    諸葛秀慧顯然還是很想跟著父親,被嗬斥一通以後,隻好萬分委曲地跟著莫天悚。


    莫天悚頭疼之極,還是隻有帶她一起回到齊絨村。覺得她的名字名不副實,記起《諸葛亮傳》中有“西和諸戎”的記載,給諸葛秀慧改名叫做和戎,對左頓一家人解釋說和戎是他新買的僜人丫頭。


    和戎顯然沒想到會成為丫頭,相當委曲。實際上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莫天悚也不好意思當她是個丫頭,不過就是那樣說說而已,加之一貫體能諒人,還特意囑咐向山好好照顧和戎。向山也覺得和戎滿可憐的,對她照顧得甚是周到。


    莫天悚急於知道這幾天的情況,回來就打發淩辰又去鎮子上找娜姆,自己也出門去了桑披寺。


    不想能珠加措堵在寺門口告訴莫天悚,左頓一早就出門去了。薛牧野傷勢穩定很多,又恢複人形,就是虛弱得很,暫時隻能留在白塔中修養,不適合見客。莫桃修習拙火定一直沒有效果,也還在白塔中,最好別去打擾他。


    莫天悚詫異之極,因知道白塔是個很神聖的地方,薛牧野待在裏麵肯定不舒服,且喇嘛也不會喜歡一個妖精待在白塔裏。左頓既要照顧莫桃又要照顧薛牧野,也實在不該出門去。


    可惜莫天悚再問能珠加措,能珠加措幾乎要哭出來道,他上次多嘴已經被左頓說,沒能帶莫天悚去巴鬆措又被左頓說,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多嘴了。


    莫天悚無奈,悶悶不樂地下山去。幸好淩辰帶回不少消息。


    原來這幾天本地果然發生一件大事。莫天悚走了之後,丹增強桑看見鐵棒喇嘛家裏的死狼有些回味過來,派出不少獵手來到桑披寺轉經。左頓隻好安排眾弟子沒事情就在寺裏練武。獵手雖然沒做什麽,但有事沒事總喜歡在桑披寺周圍轉悠。


    緊接著是紅教灌頂法王闊羅?汪達彭措於昨天抵達羅布寺。左頓扔下莫桃和薛牧野出門就是去見他的。紅教法王出巡乃是本地無人不知的一件大事。實際上這次左頓到沒想瞞莫天悚,是能珠加措做錯太多次,變得太膽小。


    此外就是“雙厄”馬隊剩下的那幾個人和牧民母子也都到了亞卓鎮。莫天悚當時雖然沒有留名,但他們一夥人形貌特別,一說,別人就猜出是他們。馬隊和牧民一點也不知道莫天悚出去的目的,還替莫天悚吹噓一番,讓更多的人堅信莫天悚就是卡瓦格博派來的“多吉普巴”。


    淩辰一邊說一邊笑得前仰後合的,又說,馬隊的人雖然損失不少,可他們運進來的茶葉絲綢基本上沒有點損失,馬匹也沒有太大損失,不過丹增強桑已經沒有東西給他們運回去了。


    丹增強桑和雙厄的交易是以貨易貨,沒有東西就沒辦法得到馬隊運來的貨物,又不願意馬隊自己發售貨物和其他人建立交易關係,加上雙厄的蔡步亭也是一個得罪不得的狠角色,丹增強桑很是著急,慌慌張張地組織人手上山去打獵。肯定有人會遇見諸葛青陽,到時候又有好戲上演。


    莫天悚卻不大笑得出來,隻想汪達彭措說不定是為自己來的,左頓一直避免事情鬧大,肯定很不希望看見他來本地,就這樣去見他不知道有危險沒有?為何到晚上還不回來?隻可惜兩人會麵的情況外人一無所知。莫天悚再著急也沒有用,擔心得很,總覺得汪達彭措是他給左頓帶來的麻煩,心煩意亂的,吃過晚飯就去睡覺了,連每天例行的功課也沒做。


    他很少這麽早就睡覺,睡到半夜就醒過來,離天亮還早得很,卻再也睡不著。幹脆穿上衣服起來,拿著劍去練武。剛剛打開房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外麵白晃晃的,竟然是下雪了。


    莫天悚向來喜歡雪,精神為之一振,獨自一個人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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