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放聲大笑:“你問她?這麽早,大哥莫名其妙跑到我房門口幹什麽?”


    狄遠山低頭道:“天悚,我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我擔心你。回去吧,這幾天別練劍了!央宗再不好,至少對你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的!”


    莫天悚冷冷地看著狄遠山,淡淡問:“大哥,你是不是覺得央宗不幹淨了,所以擔心我?”


    狄遠山急道:“我沒有……我是覺得……其實央宗不錯……”怎麽都不好說,最後停下來。


    莫天悚微微一笑,忽然仰頭慘嚎起來。聲音像一頭受傷的野狼,嗚嗚咽咽,尖利而陰慘,瘮人得很。


    狄遠山毛骨悚然,捂著耳朵道:“別叫了!”


    莫天悚停下來,失去所有力氣一樣緩緩跪下,垂頭喃喃道:“大哥,你說老天爺為何要這樣對我?阿媽明年將有兩個孫子!”


    狄遠山愕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心裏同樣疼得很,也跪下來,抱住莫天悚,遲疑道:“央宗天天和你在一起,最近精神又一直不好,你就沒給她把過脈,一點都沒察覺?”


    莫天悚渾身癱軟,坐在地上,頹然道:“央宗說我不關心她。可我不是不關心她,我以前是真的不敢朝這方麵想,再說央宗的症兆也不明顯。大哥,難道我真的是壞得無可救藥,老天爺要如此懲罰我?可是我最近一直都在改,你說我有沒有變得比以前好?有沒有?”


    狄遠山心裏更疼,垂淚道:“天悚,你一直都很好!知道嗎,一直都很好,非常好!你會開方子,開個方子給央宗吧!”


    莫天悚苦笑道:“那樣會傷害央宗。再說那好歹也是一個龍種,萬一皇上知道,說不定會拿我治罪。何況這是傷天害理,斷子絕孫的勾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狄遠山低頭道:“都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不要桃子進宮去說了!”


    莫天悚深深吸一口氣,振奮精神緩緩道:“大哥,求你一件事情,行不定?我想自己出去散散心,你幫我好好看著泰峰,也……看著央宗,別讓她做傻事。過幾個月,我肯定會回來。還有,你看機會合適,給南無、淩辰他們提一下,泰峰姓莫,不姓梅。”


    狄遠山詫異地看看莫天悚,欲言又止,最後關切地道:“幾個月?你想去哪裏?”


    莫天悚表麵上已經很平靜,淡淡笑道:“先去常羊山轉轉,看看哪個不長眼的還想打幽煌劍的主意,然後再去看看卡瓦格博和左頓大師。順利的話,也許不用多長時間。京城沒事了,你幫我把央宗帶回榴園去。”


    狄遠山不禁擔心,猶豫道:“泰峰你就盡管放心好了。讓桃子陪你一起吧!”


    莫天悚搖搖頭道:“我這次就想一個人去,連淩辰也不會帶。不想桃子跟在我後麵念經。大哥,幫幫忙!”


    狄遠山很不放心,又勸說一陣,莫天悚一定堅持自己走。狄遠山實在不忍心再違背他的意思,終於點點頭。


    莫天悚笑一笑,起身道:“我不想驚動其他人,現在就走,你幫我告訴央宗和桃子一聲。”


    狄遠山愕然道:“現在?你至少回房去收拾一點行李啊!”


    莫天悚幽幽地道:“我帶著銀子呢!需要什麽可以買。等天亮淩辰起來我就走不成了!”


    狄遠山忙道:“那你好歹也換一身衣服吧!你不願意見到央宗,就去我房裏換我的衣服吧!”


    莫天悚低頭打量一下自己,笑嘻嘻道:“喜服不好嗎?紅得和幽煌劍一樣,多漂亮!”從地上一躍而起,飛奔到馬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剛到門口就看見莫桃背著一個包裹,腰挎無聲刀,白衣勝雪,正在給挾翼和另外一匹油光水滑的棗紅馬喂草料。莫天悚腳步不覺就慢下來。


    莫桃回頭燦爛地笑道:“你看這匹紅馬如何?皇上賞我的,據說是西域進貢的馬,也能日行千裏。我給它取名超影(注),正好和你的挾翼做個伴。”


    莫天悚笑一笑道:“逐日而行!好名字!桃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莫桃淡淡道:“天悚,我不等阿曼了,和你一起去常羊山,找出幽煌劍的秘密,超影逐日,以承誇父未竟之誌!”莫桃認為荷露是被迫的,不損其純潔,然而央宗是自願的,如白紙濺墨,再也無法恢複純潔。他覺得自己為阻止梅翩然和莫天悚在一起而用此下作手段很卑鄙,昨夜同樣一直都沒睡好,比莫天悚還早就去了練武場。後來看見莫天悚過來,才悄悄避開。莫天悚和狄遠山的談話他大部分都聽見,匆匆回去收拾幾件衣服,先來馬房等候。


    莫天悚還很猶豫。狄遠山追過來,看見莫桃終於放心一些,忙道:“天悚,你就讓桃子陪著你吧!再耽誤,淩辰也該起床了,說不定你得把十八衛都帶著呢!”


    莫天悚笑一笑,摸著挾翼的耳朵道:“從今而後,你也有好朋友了!”


    狄遠山送走莫天悚和莫桃,非常擔心央宗,又來到新房門口,正好看見宗歸端著一盆水出來,急忙低聲問:“三夫人沒事吧?”


    宗歸莫名其妙的道:“沒事啊!她還說吃過早飯就帶我和未央一起進宮謝恩,順便稟明聖上,把我們兩個的名字改一改。”


    狄遠山無比詫異,喃喃道:“改名字?好好的,改什麽名字?”


    央宗走出來,嫣然笑道:“她們的名字是皇上給天悚開玩笑取的,怪怪的。既然天悚喜歡擺弄藥物,我就給她們換了兩個藥名。以後未央就叫豆蔻,宗歸叫五味子。”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這樣的日子對央宗而言是永遠一去不返了。狄遠山真如打翻五味瓶一樣,說不出什麽滋味。細細打量央宗,鵝黃的裙子,嫩豔豔的,不像以往那樣滿頭珠翠,挽著愁來髻,僅僅就隻插著一支銀釵,特意畫著泣眉,竟然帶出三分西子捧心之態,比往日又添一段風流。


    央宗似乎是很隨意地問:“天悚呢?”


    狄遠山幹咳一聲,低著頭道:“他和桃子去常羊山了。你是知道的,阿山把很多人都吸引去那裏了,耽誤不得。天悚還是非常關心你的,特意讓我來看你。”


    央宗一點也不在意地笑笑道:“他永遠都是這樣!大哥,你陪我一起吃早飯吧!然後我們一起進宮,和皇上談一筆大生意。”


    狄遠山暈乎乎,無法理解央宗的行為,卻不忍心拒絕央宗。吃過飯果然和央宗一起進宮。又把皇上弄得迷迷糊糊的,想問卻實在又不好問,知道莫天悚已經離京也不好追究。


    央宗的大生意是霹靂彈,和皇上一談就妥,指定由沙鴻翊負責。回去以後,央宗忙著找人找地方建造作坊,忙得不亦樂乎,似乎真沒把莫天悚的離開當回事。倒是淩辰無法接受,帶著十八衛中剩下的十六個人追出去。狄遠山不可能把央宗一個人留在京城,忙忙地寫了一封信,將央宗的生意告訴莫天悚,請淩辰帶去。


    超影的速度雖然比不上挾翼,但也神駿非凡。莫天悚和莫桃快馬加鞭,一路狂奔,第三天傍晚就到達常羊山。這時淩辰不過剛剛追到陝西境內。


    莫天悚和莫桃費了一點勁才找到向山。在常羊山腳的一戶薑姓農人的窯洞中安頓下來。薑家有祖上留下來的七眼窯洞,卻隻有兩個人,哥哥薑貴,妹妹薑翠花,地方甚是寬敞,就是破破爛爛的。


    莫天悚身上已經找不出任何異常,依然是笑嘻嘻的神色,坐下就問向山:“情況如何?”


    向山道:“除原來的那些人以外,以前屬於西北聯盟裏麵的華山派和龍門幫、紅崖會也有人來,不過人數都不多,每個幫派隻有兩三個人而已,一起住在陳倉鎮。還有幾天就是七月七炎帝祭日,終南山全真道的道士來了不少,全部住在扶風鎮。另外就是薛大爺給三爺名單上那些單獨行事的人,此外還有一些連名號也沒有,純粹跟著看熱鬧的人。常羊山不高,山腰有一座神農廟,山頂有一座炎帝陵,此外再沒有找著其他很明顯的建築、山洞、峽穀之類和刑天有關係。怎麽找刑天的頭,我還沒有一點頭緒。”


    莫天悚多少有些意外地道:“竟然隻來了這麽少的人?正一道沒來反而是全真道來了?以前全真道來這裏祭奠過炎帝嗎?桃子,全真道的人有沒有去上清鎮?”


    聽到莫天悚的問題,莫桃搖頭道:“沒有!全真道和正一道雖然都是道教,可兩邊的差別滿大的,關係似乎不怎麽好。也許正一道看見全真道的人來了,所以他們就沒有來!”


    注:《拾遺記》載,“穆王巡行天下,馭八龍之駿:一名絕地,足不踐土;二名翻羽,行越飛禽;三名奔霄,夜行萬裏;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輝,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行十影;七名騰越,乘雲而奔;八名挾翼,身有肉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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