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梅淡淡笑道:“你當卍字佛印是那麽好印的?卍字佛印是個很純潔的印記,心術不正的人是印不上去的。中乙要不是看出桃子與佛有緣,怎麽會給沛清出這樣一個主意?桃子的卍字佛印想去掉其實很容易,隻要他心甘情願去做一些壞事即可。也正因如此,我才始終都沒有答應夫人去掉卍字佛印。”


    莫天悚又沉默下來。


    映梅連忙笑笑:“看看,又岔了那麽遠!峚山頂的丹樹下麵有一個樹洞,可通幽冥。中乙想讓你關閉的鬼門大約就是指那個樹洞。”


    莫天悚皺眉道:“一個樹洞,他們自己找點泥巴,猛勁丟些下去。一年填不滿,中乙不是都好幾百歲了嗎?難道幾百年還填不滿?”


    映梅失笑:“丹樹所結丹果是軒轅黃帝喜歡的水果,丹樹豈會沒有看守?看守丹樹的有兩個神,神荼和鬱壘(注),中乙哪裏能隨隨便便就把泥土丟進樹洞中?丹樹所結丹果功效神奇,常常給三玄島帶來一些想都想不到的敵人。填滿那個樹洞,丹樹就會枯死,這才是中乙的最終目的。”


    莫天悚抓頭道:“有一棵神奇的丹樹,中乙不是可以得到很多丹果,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他幹嘛想毀滅丹樹?”


    映梅莞爾道:“丹果都被神荼和鬱壘拿去獻給黃帝了,中乙哪能得到?留著丹樹對他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老衲估計,鸞舞井裏麵的九隻鸞鳥就是被中乙抓去填樹洞了。不過那九隻鳥可能都比不上你手裏的一把幽煌劍,中乙才會想到你的。”


    莫天悚瞪大眼睛,愕然失聲道:“難道中乙是想後土看在誇父的情分上放我一馬?神仙也講究親情?”


    映梅莞爾道:“神仙也是凡人做,為什麽不講究親情?”


    莫天悚做聲不得,忽然聽見央宗在帳篷外麵大叫道:“莫天悚,你該起床了!今天不準你假模假樣地扮書生,把昨天買的楚巴(棉、麻衣料縫製的圓領寬袖長袍,藏語叫‘楚巴’)換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莫天悚泄氣地道:“起來吧,母老虎要殺進來了。”


    天剛亮,莫桃就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田慧湊過來道:“二爺,蕭先生還陪著葉掌門沒空,我陪你一起去吧!萬一出事,也好有個照應。”莫桃略微猶豫便點點頭。


    田慧朝後一揮手,她手下的五鳳立刻跟過來,打頭的就是昨夜獻策的杜怡。


    莫桃皺眉道:“又不是去打架,還要讓她們也一起去嗎?”


    田慧嫣然笑道:“帶上她們,萬一有事,才能有跑腿的人。再說人多一點,也免得林姑娘有誤會。”


    莫桃搖搖頭,無可無不可地道:“那就走吧!”上馬飛馳而去。田慧急忙跟上。五鳳落後一點,跟在他們後麵。


    馬不停蹄趕到上清鎮。莫桃在鎮口即跳下馬背,回頭大聲道:“你們就在這裏看著馬!田姑娘,我們走。”


    田慧愣一下,隻好回頭對杜怡做個手勢,示意她們留下,自己單獨跟在莫桃身邊。


    昔日那個挑水的道童又在上清宮門口等著,見莫桃笑道:“二少爺,又好幾日沒見著你了!天師還是在東隱院丹房相候。薛公子也在東隱院。請二少爺和田姑娘自己過去,小道還要在這裏等程掌門和林大俠。”


    莫桃領著田慧熟門熟路地來到東隱院。推開丹房的門,嫋嫋檀香中,一個妙齡道姑在旁邊彈琴,韻味悠悠。張天師正和薛牧野對弈,和樂融融的。看見莫桃和田慧進門誰也沒出聲,依然死死盯著棋盤。薛牧野的臉色稍顯蒼白,不過氣色比起莫桃還好一些。莫桃放心不少,見棋桌旁還有三張空椅子,自去坐在薛牧野身邊。田慧想起剛才道童之語,並不坐下,侍立在莫桃身後朝棋盤上看去。


    棋局已經下到尾聲。薛牧野執黑,盡占邊角,棋盤外圍都是黑壓壓的,看起來是把張天師的大片白棋團團圍住,但實際卻非如此。黑棋太密無眼,乃是一個被白棋壓死的局麵。圍棋須得兩眼方能活棋,角上兩子可做一眼,邊上三子可做一眼,中間一眼最少需要四子,素有金角銀邊石肚皮之說。一般布局之時就要搶占邊角。田慧還沒有看見過眼前的棋局,大奇,眼也不眨地盯著棋盤看兩人落子。隻見張天師步步緊逼,薛牧野節節敗退,張天師落子還有章法可尋,薛牧野落子卻沒有絲毫章法,有時候甚至自己把自己眼填了,難怪敗得如此之慘。而田慧和薛牧野接觸過,知道他的圍棋雖然下得不算很好,也不至於差到這樣的地步,更是奇怪。


    鬥智的圍棋莫桃始終下得不好,漸漸就隻喜歡衝鋒陷陣的象棋了。他病剛剛才好,趕一陣路覺得辛苦,隻往棋盤上瞄了一眼,見沒人理會他,幹脆閉著眼睛靠在椅子背上養起神來。張天師甚是詫異地看看他,又專注於棋盤之上。


    一炷香的時間後,小道童領著程向吉和林勇走進來,請他們分別坐下,介紹莫桃與他們認識。跟在他們後麵的隻有程榮武一人,不見林冰雁。莫桃非常失望,與程向吉和林勇寒暄一過就又閉上眼睛,接著養神。


    林勇不滿意地冷哼一聲。程榮武小聲道:“林師叔不用生氣,莫桃一向都是這樣傲慢無禮,不知道林師妹喜歡他什麽。”


    田慧甜甜地笑笑,合著琴曲,低聲唱道:“我、我、我自忖量,他、他、他儀表非俗真棟梁。氣概勝霸王,畫眉欺張敞,他、他、他豪俠處有萬樁。端的是世上無雙,瀟灑英俊人讚揚。更溫柔典雅我謙讓,他、他、他衠一片俏心腸。”


    莫桃失笑,閉著眼睛用手輕輕打拍子。林勇和程向吉互相看看,都氣得夠嗆,程榮武原本就垂涎田慧美貌,再聽到這甜美的歌聲,眼也直了。道姑的琴音卻忽然停下,氣鼓鼓地盯著莫桃和田慧看。莫桃閉著眼睛沒反應,田慧倒是衝著道姑直笑。她嗓音甜美,清唱也十分動聽,一直唱完才停下。


    張天師和薛牧野還像似沒聽見一樣。這時候白棋已經把黑棋攔腰截成幾斷,薛牧野不過垂死掙紮而已,終於推枰拱手道:“天師高明!”


    莫桃睜開眼睛問:“終於下完了嗎?看你們那麽緊張,賭的是什麽?”


    張天師微笑道:“一個承諾而已。薛公子答應小道去見蕊須夫人了!”


    莫桃大笑:“天師還沒死心,可真是會趁火打劫!”


    張天師莞爾:“二少爺向來都隻說大實話,就是性子太急,往往隻說一半。”起身施禮道,“貧道的事情已經完了,這裏留給各位慢慢談。”


    莫桃皺眉叫道:“天師,我一會兒要讓薛兄和我一起回貴溪。”


    張天師笑嗬嗬道:“二少爺來上清宮許多次了,哪次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何時變得如此有禮貌了?”領著道姑一起走了。


    薛牧野低聲對莫桃道:“看見剛才那個道姑沒有,是張天師的孫侄女張惜霎,人稱斬龍仙子。羅天新結識的密友。要不是她,羅天前兩天根本找不著我。”


    莫桃笑道:“那羅天今天沒能來不是很遺憾?”


    薛牧野低聲道:“羅天和張天師的夫人妙淨夫人也很熟,張天師可不怎麽喜歡他,他們師徒都沒請。今天斬龍仙子是自己過來的。”


    田慧拋給媚眼給程榮武,笑道:“其實羅少俠沒來,有程少俠代替也是一樣的哦!程少俠,是不是?現在多出一張椅子,程少俠請坐。”


    程榮武沒魂一樣,忙道:“姑娘坐!”


    程向吉看不下去了,沉聲道:“榮武,你坐!”程榮武一醒,急忙正襟坐下,低頭不敢出聲。


    林勇咳嗽一聲道:“兩位,我們是不是商談一下正事?”


    莫桃微笑抱拳道:“養傷還是在自己的地方住著舒心一些,薛兄晚輩肯定要帶走。剛才天師也允許了。兩位老英雄開個條件出來,看在冰冰的麵子上,隻要是晚輩能辦到的,絕對不推辭。”


    程榮武愕然看一眼林勇,冷笑道:“你還有臉提冰雁的名字?”


    莫桃淡然道:“我與冰冰光明磊落,發乎情止乎禮,沒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看不出不能提的原因。不過公還公,私還私,過一會兒小侄會去客棧拜訪,伯父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慢慢說,現在還是先說薛兄的事情。”


    林勇怒道:“誰是你的伯父?”


    田慧冷哼道:“我們二爺敬重你是看在林姑娘的情麵上,你別以為自己就是一號人物!薛公子我們要帶走,沒有中乙和張天師撐腰,你有本事擋著嗎?你們無緣無故傷了薛公子,我們還沒和你們算賬呢!”


    注:神荼和鬱壘,最早的門神形象。《論衡?訂鬼》:“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裏,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萬鬼。惡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於是黃帝乃作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門戶畫神荼、鬱壘與虎,懸葦索以禦,凶魅有形,故執以食虎。”


    《楚辭?招魂》:“君元下此幽都些。”王逸注:幽都,地下後土所治也。地下幽冥,故稱幽都。《山海經?大荒北經》:“後土生信,信生誇父。”


    《山海經?西山經》:“(不周山)又西北四百二十裏,曰峚山,其上多丹木……黃華赤實……黃帝是食是饗……”


    作者才拙,斷章取義,乾坤大挪移,亂匯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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