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歎道:“央宗小姐為你做的事情不見得比梅姑娘少,你怎麽就是看不上呢?你坐,我出去把霍大俠叫進來,你和他談。”


    霍達昌進門見莫天悚垂頭喪氣地坐在桌子邊,冷哼道:“要殺要剮你出聲就是,這樣子你做給誰看?”


    莫天悚指指凳子道:“坐。”等霍達昌坐下後道,“我明天要離京,沒功夫招呼你。我們直接一點。兩條路給你選,一條是你回昆侖山去,我送你衣服盤纏;另一條自然是你接著來殺我,衣服我也送你,盤纏就沒有了。不過求你別在天子腳下動手,我沒法向萬歲爺交代。”


    霍達昌不相信地問:“你是說你放我離開?”


    莫天悚淡然道:“就你這樣的,再練二十年武功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根本用不著怕你!我手下現在幾萬人,你整個西北聯盟才多少人?還各有心眼,比人多比齊心你也比不過我。白道就更不用我說了吧?你自己什麽罪名你知道,我要殺你根本不用自己動手,隻要不給你說情,你就永遠也走不出京城去,即便是林姑娘也怪罪不到我頭上來。要不要盤纏你考慮,大丈夫言而有信,你決定了就別反悔。”


    霍達昌低頭想了半天,忽然抬頭道:“我要看看幽煌劍!”


    莫天悚失笑:“滿有脾氣的嘛!居然還敢給我提這種要求!看幽煌劍你該去找婁澤楓,和我說沒用!”


    霍達昌凝視莫天悚,沉聲道:“我看見二少爺莫桃和蕭瑟一起去了上清鎮,你會不拿回幽煌劍?西北聯盟早已經解散,現在和我在一起的全部都是當年收到假劍的人家後人。穀正中說你答應披麻戴孝去他爹墳前磕頭。你給我看幽煌劍,也披麻戴孝去我爹墳前磕頭,我們大家日後都再不糾纏你。”


    莫天悚猛然站起來,拍桌子吼道:“一共十二把假劍,這一圈頭磕下來,不得把我的腰也磕斷了!你想幹什麽就接著幹好了!狗坐轎子――不識抬舉!告訴你,老子從小到大就沒怕過事!下次再讓我抓住你,我叫你死無葬身之處。就算是有人想磕頭,也找不著墳頭!”


    霍達昌起身道:“那我們就不要三爺的盤纏了!衣服也不用麻煩三爺。霍某盡管落魄,也不需要別人的施舍。”打開門走出去。


    穀正中探頭進來,囁嚅道:“三爺,你們談崩了?”


    莫天悚氣道:“你還有臉來問?誰讓你去多嘴的?讓他們走,我看他們破衣爛衫沒吃沒喝的能走到哪裏去!他媽的,我白白放過他們,他們竟然給點顏色就上臉,得寸進尺起來。那些假劍都是孟青蘿做的,要磕頭也該莫桃去磕!”


    穀正中在莫天悚對麵坐下,淡淡道:“我以為你是不會讓二少爺去承受這樣的屈辱的!與家毀人亡比起來,磕幾個頭算什麽?大家爭的不過是一口氣罷了。好,我佩服你,頭可斷,血可流,氣不能輸!”


    莫天悚瞪眼道:“你挖苦我?你爹的墳我也不去了!你要願意,跟他們一起走!”


    穀正中道:“我早把你的虛實探聽得一清二楚,真跟他們走了,要伏擊你並不困難。恐怕這就是龍王讓我來找你的真正原因。三爺,磕幾個頭就能收買人心的好事並不是時時都有的,你也有犯傻的時候?”


    莫天悚冷然道:“你以為我答應你是想收買人心?好,你既然這樣說,我還真就不去了!你出去,別在我眼前晃!”


    穀正中緩緩道:“既然你不是收買人心,你答應我去磕頭,不外是你當我是朋友。外麵的那些人不是你朋友,因此你覺得這要求過分。可這要求真的過分嗎?想想,這後麵有多少條人命!幽煌山莊被燒你是什麽感覺?這要求真的過分嗎?你為什麽要在皇上麵前為他們說情,僅僅隻是為了當初南無在昆明的提議?”說完走出去。


    莫天悚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埋頭想了半天,終於站起來也走出房間。院子中的霍達昌等人已經離開。莫天悚追出門外,見他們依然穿著囚衣,步履蹣跚,隻走了不過百步遠,長歎一聲,抱拳大聲道:“霍大俠,在下答應你。請你們回來,填飽肚子再走。”


    穀正中大喜,飛奔上前,把看起來似乎還不怎麽願意的霍達昌硬拉回來。霍達昌冷冷打量莫天悚,舉起手掌,沉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莫天悚在心裏又歎一聲,伸掌擊在霍達昌手上,笑道:“莫天悚卑鄙無恥,日後是不是肯照做那可難說得很!”


    霍達昌變色道:“敢情三爺叫我們回來是消遣我們的!”


    穀正中急道:“霍大俠,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爺那人,就是嘴巴臭!”


    莫天悚舉起手掌,笑嘻嘻道:“這次可也不全是嘴巴臭。我目前沒空,不可能跟著你們滿世界亂轉去上墳。事情我會做,但時間由我自己決定。穀大哥那裏也沒有說定時間。”


    霍達昌回頭看看,好幾個人一起點頭,便一掌擊在莫天悚的手掌上,大聲道:“好!隻要三爺不拖個十年八年就行。”


    莫天悚正色道:“肯定用不了十年那麽久,不過兄弟的事情一向很多,具體時間真沒法決定。既然大家說好了,各位大哥是不是回去換衣服?穀大哥,你去福聚樓定位子。天悚和各位大哥共謀一醉。請!”


    穀正中幹咳一聲,一手拉著莫天悚,一手拉著霍達昌:“三爺,既然大家是朋友,就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氣。你傷也沒好,昨夜才酩酊大醉,明天又要出遠門,今夜實在不適合再喝酒。有我和大爺一起陪著霍大俠他們就行了。”


    南無和北冥都猜到莫天悚是想躲著央宗,也一起來勸。莫天悚就是不願意。


    霍達昌看看莫天悚慘白的臉色,笑笑道:“我看我們今夜都陪著三爺以茶帶酒吧!三爺,我怕你喝醉了不認賬。”這下莫天悚不好多說。


    飯後,穀正中安排霍達昌一幹人去休息,順便又提了提太湖黿頭渚撤兵的經過,更把自己知道的幽煌劍之事都說了說。霍達昌嘴裏沒說,心裏卻是極為感激。


    莫天悚和南無談完正事已經快三更了。狄遠山過來道:“天悚,你真的不去看看央宗。她的精神還是不太好。”


    莫天悚癱在椅子上,沒好氣道:“我的精神還不好呢!我容易嗎?她比素秋還能鬧騰,一天到晚除了爭寵就是吃醋。你陪她半天,究竟萬歲爺為何又把她送給我了?”


    狄遠山困惑地嘀咕:“萬歲爺的意思我沒鬧明白,說是倪可的大哥以後不犯賤,也不和素秋的大哥計較。倪可不就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個姑娘嗎?她也認識萬歲爺?”


    莫天悚也不太明白,隻是能肯定皇上不生氣了,振奮精神笑道:“在這京城裏住的人,有幾個不認識皇上的?好,我去看看央宗。”


    央宗也的確是沒精神,病懨懨地躺在炕上。格茸坐在一邊,看見莫天悚進來就瞪眼。莫天悚也沒理會他,來到炕頭坐下,拉著央宗的手輕聲道:“大哥一定告訴你,這一年以內我沒辦法成親。往後的事情過了這一年我們再說好不好。”


    央宗淒涼地道:“上次在巴相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居然還不死心。天悚,你不用為難,我這次就算是還要死,也回官寨去死,絕對不連累你!”


    莫天悚俯身湊近央宗的耳朵邊,耳語道:“真麻煩!和你說實話吧,我沒進宮是知道太醫能救你。你看,昨夜我略施小計,萬歲爺不是把你送我這裏來了?不過這事你千萬別咋呼出去,被人知道是要砍頭的。”


    央宗扭過頭去,淡淡道:“若非我和萬歲吵架,萬歲隻會把你抓進宮去,根本不會出宮來見你。”


    莫天悚笑道:“可是我猜到你會和萬歲爺吵架啊!喏,你今夜好好睡覺。明天我們一起出發回老家去。你可別撒賴說身體沒好,要我抱著你騎馬。我這兩天胸口還疼得很,屁股上的傷也沒徹底好,還指望你抱著我騎馬呢!”


    央宗愕然回頭道:“你屁股上還有傷?”


    莫天悚可憐兮兮歎氣道:“那還騙你?慘著呢!是被何亦男打的。整整八十板子!放一般人身上,沒有半年時間別想好,我這就算是好得快的了!”一邊說一邊拉著央宗的手去摸。


    央宗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掙紮著不肯去摸,啐道:“又不正經!”


    莫天悚湊近央宗,壓低聲音笑著問:“要不讓格茸和大哥都先出去?”


    央宗的臉更紅,急道:“明天要趕路你還不快滾!大哥,幫我把他拉出去!”


    狄遠山卻隻拉著格茸走出去。央宗還放不下臉來,一個勁趕莫天悚離開。莫天悚嬉皮笑臉地道:“要我出去也行,先親一個。要不你就笑一個給我看。”


    央宗長歎道:“真不知你這無賴有什麽好的!”


    莫天悚脖子前後聳動,雙手比劃著大笑道:“我這公烏龜會找母烏龜啊!”


    終於逗得央宗噗哧一樂,啐道:“你不是胸口疼嗎,還不快滾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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