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賠笑道:“央宗小姐,您不要為難奴才,皇上確實沒說讓您一起進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然後過去扶著莫天悚,討好地道,“三爺,您身子不適,讓奴才扶著您。小心著點。”


    房間裏站著好些惶恐萬分的太監宮女。皇上原本是暴跳如雷,見到莫天悚蒼白的臉色以後火氣小下去不少,皺眉道:“別跪了!來人啊,看座!”


    莫天悚還是裝模作樣地跪了跪,才被小太監攙扶起來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皇上揮手讓所有的太監宮女都下去,看莫天悚一眼,問:“你的降頭解開了?臉色還是不好看。”


    莫天悚賠笑道:“草民的樣子本來就不好看。也是解降頭不能中斷,反讓萬歲爺等草民,實在是罪過。”


    皇上揮揮手道:“不說這些。孫公公跑了,你怎麽解釋?”


    莫天悚答非所問:“孫公公擅離職守,拿回來應該重重嚴辦。”


    皇上拍桌子瞪眼道:“能拿回來當然好辦,問題是那些飯桶隻會拿朝廷的俸祿,關鍵時候一點也沒有用處。整個京城來來回回都梳兩遍了,找個人愣是沒找著!”


    莫天悚囁嚅道:“孫公公早有預謀,此刻多半已經不在城裏了。”


    皇上大怒道:“狗屁預謀!是不是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要是讓其他人再聽見孫公公的胡說八道,朕唯你是問!”


    莫天悚低頭道:“孫公公老得胡塗了,胡說八道的言語誰也不會放在心上。再說孫公公老得半截入土的人,說不定逃著逃著,從馬上掉下來就過去了,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皇上點點頭,火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這樣最好。mianhuatang.info現在孫公公還不是最麻煩的。不過就是跑一個不相幹的老奴才,太後不知怎麽的就上心了……”話還沒有說完,外麵的太監大聲通報道:“太後駕到!”


    皇上站起來,低聲惡狠狠道:“莫天悚,再出漏子,四川和雜穀朕都不要了!”


    莫天悚誠惶誠恐答應一聲,起身跟在皇上身後,跪下迎接太後。


    這次太後就沒有上次臉色好看,明明是聽到消息專門來看莫天悚的,卻像沒看見他一眼,也不說要莫天悚起來,拉著皇上隻管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莫天悚自己又不敢隨便起來,跪一會兒惱將起來,偏偏又聽太後道:“哀家看見央宗還在外麵,很著急的樣子,不知道是在為誰擔心呢!皇兒,像那種野蠻的女人,心花著呢,不值當你寵著她。”莫天悚更氣,原本不想太多參與宮廷爭鬥,一直猶豫要不要對太後下手,這時候卻恨不得早些送太後上天,伸手挖了些早準備好藥粉在指甲中,對著太後輕輕一彈。太後猛地打個噴嚏。


    皇上道:“母後不舒服?正好天悚在這裏,讓天悚給你看看?”趁機道,“天悚,你起來吧!”


    莫天悚謝恩後站起來。太後甚是恐懼他,怎敢要他看病?忙起身道:“想是有些著涼,回去疏散疏散就好了,不用麻煩三少爺。聽說三少爺的武藝不錯,哀家那裏正好新來幾個大內高手,明天三少爺進宮來和他們切磋比試比試。夜深了,哀家也該回去了。皇上也早些歇著吧,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皇上和莫天悚一起送走太後。皇上又關上房門,氣哼哼道:“看來太後已經有所察覺。天悚,你還有沒有把握?”


    莫天悚其實已經得手,卻不說破,隻躬身道:“草民盡力!”剛才皇上和太後站得很近,也吸入一些毒粉。莫天悚跟在皇上身後一直來到桌子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大拇指浸一點在茶水中,放入解藥,雙手端著,恭恭敬敬遞給皇上,“萬歲爺喝口茶敗敗心火。皇上乃是天子,煩心的事情雖然多,但是老天爺沒理由不管自己的兒子,肯定會幫皇上,再大的麻煩也能平息。”


    皇上接過茶杯,喝一口放下歎道:“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聽說十八魅影能幹得很,你能不能也派人幫朕找找孫公公?”


    莫天悚苦笑:“草民來之前已經讓南無去幫忙了。隻是皇上別抱太大的期望,十八魅影要是真的能幹,就不會被人打得隻剩下十個人。”


    皇上沉下臉,正要說話。門外的太監又高聲報道:“細君公主到!”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開,細君公主早闖進來:“皇兄,臣妹今晚覺得很不舒服,讓三少爺到臣妹那裏去給臣妹開個方子好不好?”說完才朝莫天悚看去,見他一臉慘白一愣。


    皇上怒道:“朕今夜也很不舒服!要留著三少爺在這裏給朕看病。”


    細君公主低聲道:“今夜的夜色不錯,央宗小姐在外麵等著皇兄去賞月呢。要不我們一起去禦花園走走?”


    皇上瞄莫天悚一眼:“你能走得動嗎?”


    莫天悚點頭哈腰地道:“能,能。草民皮粗肉厚,一點點小傷,不礙事。”


    外麵的天氣陰沉沉的,連月亮也見不著,根本就談不上有月色。盡管很不滿意莫天悚,皇上還算是照顧莫天悚,沒在禦花園中閑逛,而是讓人弄了一些酒菜,坐在亭子中喝酒。隻是央宗和細君公主都不太敢和莫天悚說話;皇上依然生氣這兩個女人都來給莫天悚求情,冷著臉不出聲;莫天悚內傷不輕,精神也真不太好,不太敢喝酒,也不怎麽敢隨便出聲。氣氛沉悶得很,可皇上不說要離開,其他人也不敢提離開的話。最後央宗道:“喝悶酒沒有意思,不如我們來吟詩行令吧!”


    皇上沒好氣地道:“這裏三少爺的學問最好,就由三少爺先開始。”


    莫天悚笑笑,低頭尷尬地道:“萬歲爺肯定是想看草民的笑話。天悚連句讀(讀,音dou逗,語句中的停頓。)也不知,最沒學問。有一次讀太白的詩,把我的老師八風先生氣得半死,此後就不太敢吟詩了,隻好胡亂與人對些對子,濫竽充數。”


    細君公主忙道:“是什麽詩,你也讀給我們聽聽。”


    莫天悚低聲道:“你們可別笑話我。我當時讀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氣得先生要打我,我急忙又拿一首孟浩然的詩來念,偏偏又念成,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皇上真還沒聽過這樣念詩的,詫異之際有些好笑,神色緩和不少。莫天悚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接著道:“當時先生把戒尺都舉起來了。我害怕得很,隻好說,學生知道‘哀求’的意思了,聽學生用這個詞做文章給先生聽。先生放下戒尺說,做得好,饒你不打,做得不好,責罰加倍。我那時候哪裏知道‘哀求’的意思,隻得胡亂做一篇來充數:句讀之不知,乃惑之未解也,非學生之錯也,先生也要責罰,學生誠不冤呼?嗟呼!明月低頭亦在上,曠野孤樹覓殘陽。好不悲哀!求先生千萬饒恕則個。不想先生聽後更氣,將我一頓飽打,一直到現在手心還疼呢!”


    明月低頭也還是高高在上,即便是“月近人”時覓到也隻能是美好卻短暫的殘陽。這篇說辭寓委婉於詼諧,見含蓄於通俗,皇上甚愛其才,失笑道:“該打,真該打!你的手心是不是真的還疼?再用心疼做個句子來聽聽。”


    莫天悚賠個笑臉道:“小姐心,疼的是新知故舊;公主心,疼的是黎民百姓;天子心,疼的是江山社稷;草包心,疼的是金銀珠寶。”


    皇上又好笑又好氣又佩服,揮手道:“莫天悚,快滾回家去好好學學句讀吧!明早記得自己一個人進宮來。”


    薛牧野找了一夜也沒有找著林冰雁,倒是兩次看見點著火把的羅天和程榮武。林冰雁的確是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們深夜也不休息,看來不找著莫桃是不甘心的。眼看天就要亮了,薛牧野怕被羅天發現,又擔心莫桃的情況,轉身朝回走。


    走不遠聽見前麵狼嚎,聲音甚是淒厲。薛牧野有些奇怪,急忙跑過去。一看之下大為震驚,卻是林冰雁與狼群遭遇,孤身一人背靠大石頭,被二十多隻惡狼圍著,狼狽異常,披頭散發,衣服上滿是血跡,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一大把新采的草藥。地上躺著四頭死去的惡狼,讓狼群急紅眼,可也暫時不敢靠過去。


    薛牧野發出一串流星刺解決掉惡狼,過去拉著林冰雁就跑:“快走,這裏的血腥味太重,過一會兒不定有什麽東西過來。野獸都怕火,你在野外過夜怎麽也不點一堆火?”


    林冰雁氣不順地道:“告訴過你我沒有火折子。你怎麽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二少爺呢?”


    還真被莫桃說對了!薛牧野道:“他傷得非常厲害,讓我出來接你去治傷。事急從權,你要是不嫌棄我是妖,也不怕我占你便宜,讓我背你走吧!”


    林冰雁略微猶豫就點點頭,伏在薛牧野背上。薛牧野倏地提速,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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