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接過林冰雁口中包治百病的秘籍一看,卻是一本《道德經》,七歲時蕭瑟就給他講過,他能從頭背到尾,啼笑皆非地將書收在懷裏,對林冰雁說了一大串感謝的話,最後道:“最近桃子就在看這一類的書,沒想到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林姑娘,要是沙鴻翊在無錫城攪得你心煩,醉雨園歡迎你和你朋友來住。”


    林冰雁笑道:“謝謝三少爺惦記!三少爺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萬一我日後有事求到三少爺,三少爺可不要推辭!”一鞭子抽在馬股上,揚起一陣塵土,轉瞬不見。


    莫天悚發暈,不過幾天時間沒見,林冰雁就比以前深沉很多,也成熟很多,不再是從前那個帶著幾分天真的小姑娘。


    回到醉雨園的東籬簃,終於又看見裹在紅布中的烈煌劍。莫天悚拿起來急忙打開紅布,正要拔劍出鞘好好看看,婁澤楓道:“且慢!老夫無能,無法去掉此劍的煞氣,三少爺還是盡量不要讓它出鞘。”


    莫天悚竟然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人輕鬆不少,放下烈煌劍問:“兩位先生破解此劍的秘密沒有?”


    蕭瑟很不高興,皺眉道:“天悚,我們沒有去掉幽煌劍上的煞氣,你不覺得失望嗎?怎麽還輕鬆下來?”


    莫天悚一呆,驚出一身冷汗來,難道這就是所謂魔性的體現?


    婁澤楓道:“小兄弟,你別怪我倚老賣老說你兩句。你受這把劍的影響太深了!以後真該好好注意一下。要想一下子擺脫這種影響不可能,隻希望你日後做事,心中能想想‘慈悲’兩字。”


    莫天悚遲疑著問:“是不是剛才林姑娘說了什麽?”


    蕭瑟道:“沙鴻翊正在從附近調集屯兵過來。目前官府在無錫城外的各個主要路口都設立關卡,對每一個過路的人進行盤查。”


    莫天悚心中一緊,唐士俠出現在大橋村,說明細君公主行跡已露,沙鴻翊調兵主要的目標恐怕還在於大橋村,可是細君公主和苗染隻有兩個人,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嗎?皺眉道:“調兵需要皇上的聖旨,沙鴻翊有這麽大的權力嗎?這消息是不是羅天探聽出來的?”


    蕭瑟道:“朝廷的事情我們不太懂,這消息也的確是林姑娘剛才說的,但是我相信如此大事羅天不會胡說。天悚,你認識沙大人,手裏又有一塊龍牌,能不能去沙大人那裏看看?”


    莫天悚苦笑道:“先生,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僅僅是一個賣藥的商人,調兵一類的大事哪裏有我置喙之處?”


    蕭瑟很不滿意,正要斥責,婁澤楓搶著道:“蕭道友,三少爺的話不錯,調兵之事的確不是他能左右的。不過,三少爺,太湖寶光你是不是能左右一下呢?”


    莫天悚愕然朝蕭瑟看去。


    蕭瑟道:“你別看我。要是讓沙鴻翊完成對無錫城的包圍,聚集在無錫城的天下英雄都將遭殃。我告訴道兄太湖寶光的真相,不過是希望大家能夠早日離開無錫,免遭官府無妄之疑而已。現在還隻有婁道兄一人知道,你若是有辦法了結此事,婁道兄不會將此事再泄漏出去。”


    莫天悚氣得要命,可是他卻無法責備蕭瑟,低頭沉思半天,將尚未來得及出鞘的烈煌劍雙手捧著遞到婁澤楓的手裏,淡淡道:“要了結此事也很簡單。前輩請將此劍拿去,就說你已經撈出太湖中的幽煌劍。”


    蕭瑟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天悚!”


    婁澤楓也吃驚地叫道:“三少爺真的舍得此劍?”


    莫天悚微微一笑,語氣淡淡地道:“當老師都能舍得學生,做學生的難道還舍不得一點身外之物嗎?從今而後,天悚再不用為這把寶劍流血流淚,總算是卸下一個大包袱,還該慶賀才對。幽煌劍從此就是婁先生的,婁先生願意怎麽處理都行,哪怕是丟進火爐中化成鐵水,天悚也不會說半個字。”


    蕭瑟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喃喃地又叫道:“天悚,我隻是叫你解決太湖寶光,沒想讓你送出幽煌劍。”


    莫天悚又笑笑,語氣依然是淡淡地道:“那麽請問先生,我該如何來解決太湖寶光呢?難道再做一把假劍出來蒙騙天下英雄?人人都告誡我拿著幽煌劍對我沒好處,現在我把幽煌劍送人,對我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嗎?”


    蕭瑟說不出話來,隻有再次叫道:“天悚!”


    婁澤楓又將幽煌劍遞給莫天悚,搖頭道:“我不能拿這把在文家傳了無數代的寶劍。”


    莫天悚將劍放在桌子上,拱手道:“幽煌劍是在文家手裏傳了無數代,但是天悚不姓文!即便玉麵修羅從前和正一道有些交情,天悚也並非玉麵修羅親子。天悚本是乖僻之人,原本也沒指望婁先生像愛護羅天一樣也愛護天悚!婁先生要是覺得此劍燙手不敢接,可以將此劍拿去無錫城,讓天下英雄來裁定此劍歸屬,總之這把劍已經不是天悚的。佛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婁先生天生俠肝義膽,總不至於像天悚一樣膽小怕死沒擔當,無論如何也請勉為其難收下這把寶劍。”


    此時此刻的幽煌劍的確是燙手得很,可還是比不上莫天悚的話燙!婁澤楓沒了抓拿,就連想反駁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朝蕭瑟看去。


    蕭瑟拿起幽煌劍,沉聲道:“婁道兄,我和你一起去無錫城。有危險,你都推到我身上即可。”


    真如此,豈不是彼得他和蕭瑟師徒站在一邊了嗎?婁澤楓偷偷瞄瞄麵無表情的莫天悚一眼,本能地叫道:“這怎麽可以?”


    莫天悚起身恭恭敬敬長揖到地:“兩位先生,你們慢慢商量,學生有事,先告退了。”


    蕭瑟急道:“天悚,你怎麽能離開?你主意多,好歹幫忙想個辦法出來!”


    莫天悚一眼瞥見婁澤楓的臉都氣綠了,理也沒有理會蕭瑟,開門徑直走了。剛出來一個小丫頭便躬身道:“三少爺,黑姑娘在煙雨樓等你。”莫天悚急忙回到煙雨樓。


    田慧也在。荷露一見他就關切地問:“三哥,你的降頭術怎麽還沒有解開?是不是八風先生和婁先生商量這麽久也解不開,那可怎麽好?”


    莫天悚搖頭道:“你別瞎操心,我們壓根就沒來得及提降頭術的事情。你到外麵去守著,看見八風先生過來,就大聲叫一聲。”


    荷露又疑惑又擔心,點點頭退出去,隨手帶上房門。莫天悚沒有一點形狀地癱軟在太師椅上,苦笑道:“我剛才把幽煌劍送給婁澤楓了!”


    田慧和黑雨燕吃驚地麵麵相覷。黑雨燕嚷嚷道:“婁澤楓不是有道的正義之士嗎?怎麽也搶別人的東西?八風先生不是說從前老莊主和正一道的張天師有些交情,婁澤楓即便不幫忙也不會雪上加霜……”田慧拉黑雨燕一把,遲疑道:“此刻幽煌劍乃是一個燙手山芋,送出去正好可以轉移大家對我們的注意力,以便集中精力對付蜀王妃!”


    莫天悚笑笑,坐直身子,振奮一下精神道:“先不說那個。雨燕,你突然回來,太平觀發生什麽大事?該不是卡馬魯丁找去太平觀了吧?”


    黑雨燕點頭:“三少爺猜得一點也不錯。卡馬魯丁在重陽的幫助下,和靈真仙姑惡鬥一場,結果靈真仙姑不敵,退回太平觀,自己放火燒了太平觀。”


    莫天悚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太平觀是苗染給蜀王妃下的餌!王妃可也真夠著急的,卡馬魯丁昨天才到,今天她就動手了!”


    黑雨燕笑嘻嘻道:“恐怕蜀王妃比三少爺想的還要著急呢!卡馬魯丁和重陽道長昨夜就去了小盤古,帶著不少人。其實靈真仙姑早在道觀下麵挖了一個地下室,大火剛剛燒起來,她就假模假樣地讓我和白鶴自己逃走,說她們自己要與道觀共存亡,其實是領著其他人都躲進地下室中。可惜的是,靈真仙姑自以為得計,卻顯然沒有料到重陽會和卡馬魯丁一起來,更沒有想到他們會囂張得帶著大隊人馬,做的所有布置都是針對降頭邪術的,擋不住同樣是玄門正宗的嶗山重陽道長。被重陽道長識破,讓人迅速撲滅大火,找到地下室去。幸好我和白鶴知道她有鬼,壓根也沒離開,在關鍵的時候衝進去。嘻嘻!重陽道長和卡馬魯丁也沒有想到我們敢和他作對。結果重陽道長就嗚乎哀哉了,卡馬魯丁變成一隻大粽子,躺在太平觀的地下室中。隻可惜我們沒有搜出你的解藥,白鶴還在那裏看著呢,我回來問問怎麽處理。三少爺,你要不要去太平觀看看?”


    莫天悚一呆,這樣就等於是公開和蜀王反目了,他剛剛才和婁澤楓談崩,漕幫也一直沒有真心幫忙。這下可真是四麵楚歌了!看黑雨燕一眼,皺眉問:“靈真仙姑和那對西貝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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