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禍不單行!


    趙黃河有點無力地放下手機,抬頭講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又說:“大嫂,明天上午吧,我帶幾個徒弟過去找您,今晚怕是很難再聚齊了……然後咱們一起回大理去。”


    “行,那就這麽定了。”方芸汐也不擔心他會逃走,當即擺了擺手。


    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趙黃河便站起身來,衝著方芸汐鞠了一躬,才沿著馬路慢慢往前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方芸汐和麻雀、嚴州才返回車裏,很快便進了別墅區,和龍門商會的一眾人匯合。


    現場眾人,無論是否和方芸汐熟悉,都已經聽說過她的事跡和為人,當即紛紛起身歡迎,左一個方姑娘、右一個方姑娘,眾星捧月一般將其圍住。


    龍門商會絕不差事!


    人家是來幫我們的,大家自然以禮相待,一個個嘴巴甜的像抹了蜜,這個誇方姑娘簡直貌若天仙,那個捧方姑娘真是光彩照人,哄得方芸汐非常開心,很快融入到這個集體中,和大家一起又喝酒又吃肉。


    院子裏熱熱鬧鬧,我坐在一張折疊椅上,滿臉微笑地看著眾人,確實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愉悅過了。


    今天晚上,除了向影,其他人基本都聚齊了。


    不用擔心她在醫院孤單,顏玉珠早早就過去陪著了。


    麻雀走了過來,趁這機會跟我匯報了下之前發生的情況。


    “明天上午回大理嗎……一晚上不會發生什麽事吧?”我好奇地問道。


    “應該不會,趙黃河不敢的……你是沒看到他在方姑娘麵前的可憐樣子!”麻雀咧著嘴道。


    “那回了大理呢,應該也沒什麽事吧?盧百萬不會為難她吧?”我又緊著問道。


    “沒,我都調查過了……”麻雀認認真真地說:“華章商會剛起家的時候,就是靠著方家才崛起的……包括今天,想在大理站穩腳跟,還是離不開方家的支持!真的,你不知道,方家在西南一帶影響力很大的。”


    麻雀一字一句地說:“所以盧百萬絕不敢動方芸汐一根汗毛,反而還得小心翼翼地巴結她、討好她。”


    “那我就放心了!”我笑著道:“雀哥,你這次是真的立了大功……能結交方姑娘,華章商會這邊算是穩了。”


    “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她娶到手……”麻雀看向正在和眾人喝酒、劃拳的方芸汐,眼神中沒有絲毫雜念,全是欲望。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種大大咧咧、性格像男孩子一樣的女人。


    我正準備勸他兩句不該想的別想,感覺方芸汐和盧百萬不會離婚,偷偷吃點豆腐就得了,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起。


    拿出來一看,是時承誌打來的。


    “哎,時先生!”我立刻接起,很客氣地說道:“你弟弟回去了吧?”


    “回來了!”電話那邊,時承誌很明顯地呼了口氣,“沒想到,你還挺有誠信。”


    “嘿嘿,瞧您這話說的……言而無信的話,以後還怎麽混?”我笑嗬嗬說道:“監聽器你自己摘了就行,這段交易咱們就到此為止吧。”


    “原以為你會繼續綁架我弟弟,威脅我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時承誌毫不避諱地道。


    “那不會,說好放了我們的人,我就把你弟弟送回去的!就算以後還有求於時先生,也會再想其他辦法!”我很認真地說:“不過啊時先生,你弟弟這個性格真得改一改了……否則以後還會出問題的。”


    “……他改不掉了!”時承誌沉沉地說:“小時候,他幫我打架,腦袋挨了別人一磚,導致現在還有點傻傻的……估摸著一輩子就這樣了。”


    這個故事,我倒是聽時承雲說起過,當時以為他胡扯的,沒想到是真的。


    “那你還挺慘的……”我感慨道:“帶著這樣的拖油瓶,連婚都結不了!”


    “沒辦法,有時候我也挺煩他,恨不得他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統統被他給嚇跑了……但沒辦法,畢竟是因為我,他才變成這樣子的,而且我爸媽都過世了,我再不管,沒人管了!”


    “可以請護工啊。”


    “趙黃河都看不住他,你覺得請護工有用嗎?”


    “那是挺發愁哈……”


    不知不覺,我和時承誌竟然聊起了天,感覺經過這次“交易”以後,他反而把我當朋友了。


    “行了,不聊了。”意識到自己扯遠了,時承誌及時刹了車,“總之,就按咱們之前說的……你找了更高級別的領導插手這事,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別說漏了!”


    “放心,我這肯定不會漏的,不會有人知道是您把人放了。”我給予了保證。


    “好的。”時承誌掛了電話。


    “真是個好哥哥啊!”我長長地歎了口氣,“希望他能好好的吧,照顧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弟弟確實費勁……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一輩子搭進去了!”


    ……


    另外一邊。


    在陽台打電話的時承誌收起手機,走到另一個房間裏。


    時承雲正在這裏大吃大喝,桌子上擺了滿滿登登的外賣盒子,臭豆腐、小龍蝦、燒烤、炸串應有盡有。


    聽到腳步聲,正在切披薩的時承雲抬起頭來,咧著嘴說:“哥,一起吃點啊!”


    “……不吃了!”時承誌搖搖頭,“阿雲,你以後聽點話,別再到處惹麻煩就行了。”


    “對不起,哥。”時承雲低下了頭,“等過幾天,我就去外麵找工作……爭取以後不煩你了。”


    “你找什麽工作……你能幹得了什麽啊!”時承誌輕輕地歎著氣,“別出去了,我這點工資雖然不多,但養活咱倆是沒有問題了!”


    “你別總養活我啊……你得娶個媳婦,給咱老時家開枝散葉!”


    “開什麽枝,散什麽葉!”


    時承誌突然來了火氣:“你天天惹麻煩,哪個女人會跟我啊!”


    時承雲低著頭不說話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時承誌忍不住道。


    “我知道。”時承雲低聲說道:“沒事哥,你忙去吧,我以後肯定不再惹麻煩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時承誌轉身出了臥室,他確實還有一堆工作需要處理。


    關了客廳的燈,時承誌走進衛生間,準備洗一把臉再出門。


    “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時承誌還能聽到弟弟大吃大喝的動靜,“哢嚓哢嚓”——這是漢堡裏的生菜正在被咀嚼,“嗝嗝嗝”——這是可樂灌進肚子裏的回響。


    但不知什麽時候,聲音突然停了。


    不可能吃飽了,時承誌很了解弟弟的飯量,將其稱之為“人形飯桶”都不為過,最高記錄是不間斷地吃了一個小時……


    這才幾分鍾啊,哪可能吃飽了?


    “阿雲?”不知發生什麽事了,正在擦臉的時承誌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屋子裏靜得像是正在鬧鬼。


    “阿雲?”時承誌愈發覺得奇怪,頭也來不及梳,轉身出了衛生間。


    走進臥室一看,桌子上仍舊擺著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外賣盒子,有的已經空了,有的仍舊滿滿當當,時承雲卻消失不見了。


    “噔噔噔——”


    大門敞開著,有風不斷吹入,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雲……”意識到弟弟被人給綁走了,時承誌怒不可遏,立刻衝進廚房,抄起一把菜刀追了出去。


    “噔噔噔——”


    密如鼓點腳步聲仍舊持續響起,一個人影自樓梯上方一閃而過。


    “站住!”時承誌大喝一聲,手持菜刀緊追上去。


    跟隨著黑影的腳步,時承誌很快來到樓頂天台。


    這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頭頂明月高懸、星辰點點,深秋的寒風不斷呼嘯而過,一個黑影站在樓頂的邊緣。


    黑影手中抓著一截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是時承雲,堪堪綁了雙腿,整個人在空中晃晃悠悠。


    二十一層的高度,隻要趙黃河一鬆手,時承雲就必死無疑!


    “哥,救我啊……”時承雲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還是會像小孩子一樣大聲哭泣,他的智力是有些低,但可以和人正常交流,也知道自己正在經曆什麽。


    “趙黃河,你要幹嘛?!”看清楚黑影的臉,時承誌怒火中燒。


    “你剛才和宋漁打電話,我都聽到了。”趙黃河幽幽地道:“時先生,我真的很失望……華章商會待你不薄,你卻幫著龍門商會?”


    和方芸汐分別後,趙黃河便趕到附近的派出所,才知道被抓得不止是潘玉書,而是黃河六子全體成員!


    沒錯,這些家夥集體去派出所報警,控訴孫悟空吃光了蟠桃園裏的桃子!


    他們集體被拉去尿檢,可想而知肯定出不來了,因為打的針裏全部都是違規藥物……


    在金陵城,趙黃河本身是沒有任何人脈的。


    本來潘玉書是最新的負責人,結果整個人現在都瘋癲了,徹底失去正常溝通的能力;趙黃河也不想找嚴州,免不了又被方芸汐一頓罵。


    思慮再三,趙黃河決定來找時承誌,一是救出自己的幾個徒弟,二是問問李東、雷萬鈞等人是怎麽出來的。


    天底下的事就是這麽巧,時承誌家的大門恰好沒關。


    趙黃河走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時承誌在陽台打電話,遂藏身在廚房裏,伺機動手。


    時承誌知道瞞不過去了,之前所有計劃成了泡影,隻能咬著牙道:“你想幹嘛?”


    “有幾件小事,需要時先生幫忙辦一下。”趙黃河微笑著道:“第一件事,我現在很生氣,需要時先生磕頭道歉。”


    時承誌沒有任何廢話,立刻跪了下來,一頭磕在地上:“對不起!”


    剛才還在掙紮、晃悠的時承雲看到這幕,立刻就不動彈了,呆呆地看著哥哥。


    “時先生果然寵溺自己的弟弟啊!”趙黃河露出滿意的笑:“第二件事,我的幾個徒弟都被抓了,麻煩時先生幫忙撈一下人……”


    “沒問題!”問清楚是哪個派出所後,時承誌立刻打給自己的秘書,要求他去辦理這件事情。


    時承誌出手,速度自然是很快的,趙黃河很快就收到了幾個徒弟平安釋放的消息。


    “我很欣賞時先生的效率。”趙黃河愈發開心了:“第三件事,脫光自己身上的衣服。”


    “???”時承誌一臉迷茫:“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趙黃河微笑道:“我發現了,誰掌控你弟弟,誰就能掌控你……為了提防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我要比別人多拿一道你的把柄才行!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等時先生脫光衣服,會有一個女人來到這裏……到時候,我會拍幾張照片的。”


    時承誌迅速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天台門口有一道隱隱約約的身影。


    看身姿的確妖嬈婀娜,是個女人沒錯。


    “你做夢!”時承誌回過頭來,滿臉怒火。


    “哦,看來你是不想要你弟弟的命啦!”趙黃河哈哈大笑,又搖了搖手裏的繩子。


    天台邊緣的外部,時承雲的身子頓時晃晃悠悠,不過剛才還大哭大叫、嘶聲求饒的他,此刻卻是一聲不吭,要不是眼睛還大睜著,簡直以為他睡著了。


    “趕緊吧時先生,還想讓你弟弟活著的話……”趙黃河摸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對準了時承誌。


    時承誌輕輕地咬著牙,滿臉怒火卻又沒有絲毫辦法,隻能慢慢伸手摸向了自己衣領上的第一顆紐扣。


    趙黃河笑得更開心了,一邊錄像一邊用眼神示意天台門口的那個女人準備行動。


    “不要啊哥!”就在這時,一道大喝聲突然響起,身子還在半空中的時承雲,歇斯底裏地大喊著:“你是領導,不是普通老百姓!不要拍這種照片,否則你的整個人生就完蛋了!”


    “閉嘴!我在做什麽事,我自己清楚!”時承誌呼了口氣,繼續解著其他的紐扣。


    趙黃河持續用手機拍攝著,天台上響起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那個女人顯然已經朝這邊走過來。


    “哥!”時承雲突然淚流滿麵,嘶吼著道:“你和宋漁打電話,我也聽到了!哥,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這麽多年……哥,不要自責,你照顧了我這麽多年,該還的都還了……現在換我為你做一件事!我現在就從你的世界消失,以後你再也不會被別人脅迫了!”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什麽東西,割著自己雙腿上的繩子。


    是他剛才切披薩用的那柄刀!


    “不!”時承誌瘋了一樣地撲過去。


    但別說時承誌了,就連趙黃河都沒有反應過來,誰能想到時承雲手裏有一把刀,誰能想到時承雲竟然能狠到這種地步!


    趙黃河伸手去撈,但是已經遲了。


    “唰——”


    刀子非常鋒利,繩子瞬間就被割斷,時承雲的身子如巨石一般瘋狂墜落。


    “阿雲……”


    時承誌撲到天台邊上,看著已經落到地麵,摔成一灘爛泥的弟弟,淚流滿麵、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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