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重量級的檢舉,小夥子自然不敢怠慢,安置好葉桃花後,便立刻匯報給自己的上級,上級又匯報給自己的領導。


    如此一層層傳達上去,一個隻有三到五人的會議緊急展開。


    看過u盤裏的內容之後,最大的領導暫時壓了下來,要求此事暫時保密,誰也不許外傳,不許自作主張,等他再和上層溝通一下,並將現場所有人的手機都收走了。


    但他走出門後,並未聯係上層,而是給馮德壽打了個電話。


    二十多分鍾後,幾個警察便來到現場,聲稱葉桃花有幾件傷人案,此刻要將她帶回局裏調查一番。


    麵對這幕,葉桃花一點都不慌張,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跟我們走一趟。”幾個警察走了過去,試圖將她拉起。


    但她還是沒動,眼睛盯著門口,像是在等什麽人來。


    很快,尚安誌出現在了門口,身後同樣跟著幾個工作人員:“不管她有什麽案子,等這樁舉報處理完了再說。”


    是的,知道尚安誌和馮德壽是對手,所以葉桃花提前聯係了這位大市長!


    有尚安誌保駕護航,葉桃花的安全得到保障,這樁舉報案也得以繼續進行,自然也傳到了金路陽的耳朵裏。


    金路陽向省裏匯報過後,親自督辦要求嚴查、嚴審!


    如此,馮德壽便被暫時控製起來。


    失去他的照拂,馮誌明沒了庇護,也很快被緝拿歸案,整個過程如同閃電一般快速。


    據說在郊區的屋子裏抓到他時,馮誌明還大叫著:“你們怎麽敢抓我,知道我爸是誰麽……”


    一個警察將其壓倒在地:“還你爸呢,你爸也被抓了!馮公子,你到頭了!”


    當天晚上,尚安誌將這件事告訴徐天翔,徐天翔又告訴了我,還誇我幹得漂亮,能把馮德壽拉下馬了。


    但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沒想到葉桃花會去舉報馮德壽,不是說了兩人綁在一起,要完蛋都完蛋嗎?


    不過,當我冷靜下來,便猜到了葉桃花的心思。


    她想給夏侯報仇。


    但要抓捕馮誌明,必須拿下馮德壽,所以才有了舉報的一幕。如今她的目標正在逐步實現,真就開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極限一換一了。


    但我接受不了!


    夏侯已經死了,我不接受葉桃花也命喪黃泉!


    我問徐天翔能不能讓葉桃花撤回舉報,反正馮誌明已經落網了,徐天翔說不可能的,證據已經到了紀委手裏,而且省裏都知道了,很快工作組就要下來,現在是金路陽親自督辦。


    就是尚安誌都沒辦法讓審查停下來了。


    “葉桃花會死的!”我著急道:“很多案子,都是她親自去做的!”


    “那也沒有辦法……”徐天翔歎著氣:“都到這一步了……”


    我這邊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可卻沒有絲毫辦法參與、插手,每天隻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的進度。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消息突然傳來。


    警察整理夏侯的遺物時,發現他身上有一封長長的信件,上麵詳細敘述了自己是如何聽從馮德壽的吩咐,辦下一樁樁聳人聽聞、掩藏已久的凶殺案……


    如此,兩案並做一案審理。


    徐天翔給我打電話,說夏侯的信件內容如果能被紀委采納,那麽葉桃花就隻是個從犯,再加上舉報有功,肯定判不了多長時間!


    得知這個消息的我自然欣喜若狂,立馬問他:“會采納麽?”


    徐天翔意味深長地道:“這就要看葉桃花怎麽說了……”


    我聽懂了,立刻回道:“幫我安排一下,我跟她說!”


    無論徐天翔還是尚安誌,現在都無法幹涉案子的進展了,但安排一個人和葉桃花見麵還是沒問題的。


    “隻有十五分鍾。”第二天上午,紀委的一個工作人員將我引進調查室後,便急匆匆離開了。


    我和葉桃花對麵而坐,幾天的功夫她便瘦了一圈,這地方當然不會虐待她,夥食上也絕對不會虧待,明顯是心情影響了她的狀態。


    我開門見山,迅速將夏侯的遺信講了一遍。


    葉桃花聽後也很驚訝,隨即又喃喃道:“原來他跟我說那件事時,已經準備好了……”


    “姐,就按遺信上的內容去說……你就不是主犯,而是從犯了!再加上舉報的功勞,最多判個一年半載!再操作下,沒準幾個月就出來了……”我快速跟她說著其中的好處。


    “不。”葉桃花打斷了我,麵色依舊堅定:“他都已經死了,不能再往他身上潑髒水!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能讓別人幫我擔……我就是要和馮德壽同歸於盡!”


    “姐,你冷靜點,不要衝動……”我歎著氣:“知道你是心疼夏侯,可他已經死了!他的一番好意,如果你不接受,心思是不是白費了!你想想看,如果他在天上盯著,現在得有多著急啊,死都沒有辦法瞑目!姐,想想奶奶,想想我們,想想夏侯的家人,想想南郊的兄弟……大家都等著你出去,夏侯也在等你出去!”


    葉桃花終於低下頭去,哭得泣不成聲。


    第二天起,葉桃花便改了口供,將主要罪責推到夏侯身上,因為她述說的內容和信件能對得上,因此最終被紀檢委的調查組所采納。


    馮德壽是板上釘釘的要死了,雖然他拚命想把葉桃花拉下水,但在確鑿的人證和物證麵前已經無力回天。


    接下來就是等公訴了。


    我請徐天翔從中斡旋、上下打點,努力幫葉桃花少判一些。


    徐天翔說沒有問題,不是主犯,又舉報有功,法官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關鍵是沒有對手從中作梗,大家都很樂意接這種活。


    “等著瞧吧,最多幾個月或者不到一年……葉桃花就能出來了。”徐天翔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如此一來,相當於夏侯用一個人的命,換取了馮德壽和馮誌明兩個人的死亡!


    以一敵二,真漢子也。


    葉桃花不在,我便幫她做主,在南郊為夏侯舉辦了一個盛大的葬禮,他的輝煌事跡早就傳遍整個雲城,下葬當天有名有姓的後生都來送他最後一程。


    無論南郊還是雲城,都會永遠記住他的。


    之後的局勢越來越明朗,葉桃花已經鐵定會輕判了,而馮德壽則如喪家之犬,心理防線全麵崩塌,為了立功減刑什麽都往外吐,之前襲擊過魚雅晴的幾個歹徒藏在哪裏也說出來了。


    當初尚安誌加入我們的陣營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今日終於達成目的。


    這天,他將我叫到辦公室裏聊了聊。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對談,之前都是徐天翔在中間傳話。


    一個是他看不上我,一個是他覺得身份有差。


    如今,他對我刮目相看,也不再有其他方麵的忌諱了。


    他對我說:“這段時間合作非常愉快,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就開口,但凡不是太為難的都幫你辦。”


    這句話的含金量相當高,我當即就表達謝意。


    “但你還是要小心金路陽。”尚安誌繼續說道:“和他搭班子久了,發現他這人確實很正,尤其討厭你們這種江湖大哥……往後的日子裏,沒準還要一次又一次的嚴打。”


    “明白,我會小心。”我謹慎道。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從尚安誌的辦公室裏出來,一名工作人員就攔住了我,說金路陽要見我一麵。


    “!!!”金路陽找我幹嘛?


    但人就在機關大樓,此刻又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隻能懷揣著一顆惶恐不安的心,走進了金路陽的辦公室。


    金路陽自從在雲城任職,確實積極進取、勵精圖治,推進了很多民生項目的發展和建設,不出意外的話到了明年經濟也會高幾個百分點。


    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之前在新聞上看過他,但現實中見麵還是第一次。


    “坐。”金路陽指著旁邊的沙發衝我說道。


    我坐下來,心中雖然緊張,一張臉上也假裝平靜。


    金路陽既和馮德壽是同學,年齡自然也不小了,不過頭上沒有白發,不知是不是染的。戴一副眼鏡,看上去很儒雅,不像是有雷霆手段的人,但做起事來的確雷厲風行。


    “剛和尚市長見完麵?”金路陽笑眯眯問。


    “……是。”我點頭承認,這玩意兒做不了假,他的人估計一直在盯著我。


    金路陽呼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我剛來雲城時,對你印象很不好。”


    我沒接茬,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原因你大概聽說了,我和馮德壽是老同學,他在我麵前說了你不少壞話……所以呢,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列為重要打擊對象,也曾立誓要把雲城的治安搞上來……”金路陽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沒想到,最終是馮德壽落網了,原來他做過那麽多的壞事、惡事。”


    我還是沒說話。


    “所以,我被他蒙蔽了是吧?”金路陽看向我,一雙眼睛如利劍般刺來。


    “……也不算吧。”我謹慎地措辭:“我確實做過一些事,嚴格來說肯定是違法的,所以他說的不算錯,你也沒有被蒙蔽。”


    “你倒挺坦誠的!”金路陽笑了起來。


    “主要在您麵前沒有必要撒謊,事實究竟如何,一查便知。”我很認真地說:“一些事情,我也不想去做,純粹是被馮德壽給逼的……您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被政法委書記盯上是件多麽恐怖的事!要不是有人保,要不是我積極反抗,要不是朋友的犧牲和幫忙,早就被他吃幹抹淨吞下去了,這會兒恐怕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


    金路陽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我確實查過了,你是被馮德壽逼得很慘,身邊朋友死的死、傷的傷、蹲的蹲……還能活到現在,反而將他給打趴下,簡直就是生命中的奇跡。”


    我立刻站起來,衝他一抱拳說:“金書記,您再查下去,都快成為我的知音了!也就是這裏沒有酒,否則我非得和您痛飲三百杯不可!明察秋毫、火眼金睛,說得就是您啊!”


    金路陽笑了笑,又擺擺手說:“好了,你也不用這麽誇張。”


    隨即,他又麵色嚴肅地道:“之前的事既往不咎,馮德壽既然已經倒了,你也沒必要違法犯罪了吧?從今天起,你要往正軌上走了,無論做什麽事都要遵守法律法規,尤其是你那個漁利金融公司……”


    “放心吧金書記。”我立刻說:“無論要賬還是放貸,我們都會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進行!”


    金路陽這才點了點頭:“我也打聽過了,如今你在雲城圈子裏的地位很高,比起當年的黃奇峰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黃奇峰?


    他算個雞毛啊。


    心中不屑,但嘴上仍謙虛道:“沒有,隻是我這個人好交朋友……大家願意給我麵子。”


    “就是要你這樣的人。”金路陽認認真真地說:“新社會、新時代了,不要整天打打殺殺,踏實賺錢不挺好嗎,有什麽矛盾和糾紛,可以通過官方解決!”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了我:“宋漁,希望你能起到表率和約束作用,讓雲城那些不安分的後生往正道上走……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也希望你能憑借自己的影響力,為雲城的社會治安貢獻一份力量,共同打造一個和諧美好的文明城市!”


    我終於明白金路陽叫我來這裏的目的了。


    好家夥,這是要找我幫忙啊?


    沒問題啊,當然沒問題,因為我也有事找他幫忙!


    於是我當即信誓旦旦地說:“金書記,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的!雲城是我土生土長的家鄉,我也深深愛著這個地方,希望它能變得更好!您瞧好吧,看我怎麽表現就完了!”


    “很好。”金路陽微笑著,顯然很滿意我的答複,直接從辦公桌後站起,主動伸出手說:“希望我們一起努力。”


    這句話的鼓勵意味很濃,象征著他這個雲城官場的權力巔峰,認可了我在另一個圈子裏的地位!


    擱一般人,肯定立刻過去握手了,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和榮幸啊!


    但我並沒急著過去,而是說道:“金書記,不忙……有件事情,還需您的幫助。”


    “什麽?”金路陽微微一愣。


    “我那些蹲了的朋友……”我繼續說:“金書記也知道,他們確實違反了法律,但也是為了反抗馮德壽的壓迫……這會兒都還在拘留所蹲著,是不是能高抬貴手……”


    金路陽輕輕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你小子,還真會見縫插針……行吧,我可以抬抬手,但還是要接受懲罰,哪怕走個過場是吧……不能落別人的口實。”


    “謝金書記!”我長長地呼了口氣,心中極度歡喜:“您放心吧,雲城的治安問題,一定會有一個非常大的改觀!”


    我走過去,用力握住了金路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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