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孤兒院也沒有那麽和諧的。”明誠手指叩著窗戶:“我剛去的時候,大一點的孩子都斜著眼睛看我,我誰也不認識,孤兒院的阿姨不在的時候他們搶走我的新被子,搶走院長媽媽給我的糖果,我一開始還哭幾聲,後來就不哭了,沒用。”


    “阿誠。”明樓嘴唇發抖,張開手臂又不敢去抱他。明樓無法想像,他想不到明誠是怎麽在那些惡毒的言語行為之下長大。


    明誠嘆了口氣,上身晃了晃,明樓手探倒他背後,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拇指輕輕摩挲著明誠的側臉:“你要不要再信我一回?”


    “我以前有一個還不錯小朋友,他跟我一樣。”明誠調整了一下姿勢:“他說,是他媽媽把他送去孤兒院的,因為他媽媽要病死了。那個時候有人來收養小孩子,我問他想不想被人收養,他說不要,說這輩子都不想要一個家。”


    “我跟他不一樣,我想要一個家,我不想一個人。”明誠眨了眨眼:“我不記得他叫什麽了,但是他好像身體不好,經常胃疼的滿床打滾,我跟他說,要是有個家,你不舒服就有人照顧你了,他跟我說不要,就算死掉也不要別人管他,後來,他被一個醫生領走了。是不是像個笑話?他那麽不想,還是有人給他一個家,我那麽希望,還是沒有人要我。”


    “再後來,大姐做了我的助養人,我周末去你家照看明台,我那個時候覺得你們真好啊。”明誠拍了拍明樓:“後來,你知道的,我現在想起那段日子,好的都有點不真實。”


    明誠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明樓說這些,但是從他再走進那間房子,突然就想說了,他活了三十年,隻有這裏算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想想覺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明樓覺得肩膀上一輕,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別看,等一會兒。”明樓不知道怎麽一臉的淚,心疼還是什麽別的,明樓擦了淚,眨了眨眼,手還捂著明誠的眼睛。明誠睫毛掃在他手心裏,一點微不足道的癢。明誠再次靠上明樓的肩膀,一聲一聲的叫他:“明樓,明樓啊。”


    明樓想明白了明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為他不敢再心懷希望的願望,也為他們兩個無力的曾經。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明樓先開口:“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明誠看著他笑了,笑得很放鬆:“我本來不該理你的,你說我怎麽就狠不下心呢。”


    10.


    明鏡出差回來,趕上明堂的父親,明鏡明樓的大伯七十大壽,一大家子親戚都聚過去,吃了飯男人們聊生意,女人們湊了兩桌麻將。


    “我看明樓也不小了吧?”大嫂一邊看著手裏的麻將牌,一邊跟明鏡搭話。


    “可不是,過了年就三十五啦。”明鏡手裏轉著麻將牌,明台在男人們那邊插不上嘴,就在明鏡旁邊待著看熱鬧,裝模作樣地指點明鏡打牌。


    “哦呦那可真不小啦,該想著成家啦。”另外一位嫂嫂在牌桌中央放下一顆白板。


    “就是就是。”大嫂遠遠瞥了明樓一眼:“你說這明樓也是,當年看走了眼,現在還不結婚啦?”


    “哦呦,各位,這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呀。”明鏡伸手摸牌:“當年的事情,跟阿誠是沒有關係的。”


    “不是說是那個阿誠先提的麽?”不知道實情的女人們圍過來,盯著明鏡問話,像一群求知慾旺盛的小學生。


    “當年的事情啊,你們知道的呀,那個時候我們家裏朝不保夕的。”明鏡幹脆放下牌,專心給她們講故事,明台在一邊乖巧地聽著,時不時補充兩句。


    一串故事說下來,居然還說得幾個女人抹起了眼淚,直念叨著兩個孩子命苦。大嫂“呀”了一聲,嗔怪地看明鏡:“你怎麽不早說的呀,我上次見到阿誠還沒給他好臉色,哦呦呦,這下可壞了呀。”


    那邊明樓跟叔伯兄弟們聊了一會兒,溜達過來看熱鬧。明台鬼機靈,偷偷湊到他大哥身邊:“大哥,說你和阿誠哥的事吶!”


    “呀,明樓過來啦?”有人看見明樓,大嫂訕訕地看明樓:“明樓啊,前幾天我看見阿誠,說了些不合適的話,你可給我跟他說說,大嫂對不起他,改天單獨請你們兩口子吃飯賠罪好不啦?”


    明樓抿著嘴笑,嘚嘚瑟瑟地擺擺手:“大嫂也是為我好,再說,我家阿誠懂事的很,不介意的。”


    “那你們啥時候覆婚的呀?都老大不小了,還拖到哪個時候去?”另一位嫂嫂又問。


    明台捂著嘴吃吃的笑,心想可到了他報仇的時候了,抱著明鏡的胳膊一邊笑一邊開口:“阿誠哥還生氣著吶,大哥當年自作主張,現在要復婚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明台!”明樓臉上發燙,使勁瞪明台,明台自小就討會討女孩子喜歡,仗著姐姐嫂嫂們撐腰,根本不買明樓的帳:“我大哥現在追阿誠哥吶。”


    “不要胡說。”明鏡拍拍明台的手背,又安撫地看看明樓:“阿誠這個孩子,心思重,明樓你也不要急,慢慢來。”


    明樓哼了兩聲,背著手上花園裏透氣去了。仔細想想,自從上次聊過,明誠對他的態度倒是好了些,雖然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明樓偶爾叫他出去吃飯喝茶,他也推脫幾句就答應了。


    明樓想著有戲,明誠就好像一隻貓,看見點著火的蠟燭,想過去拍一爪子,又怕燙了毛,就隻瞪著圓眼睛試探,一會兒伸出爪子飛快地撓一下,一會兒又把爪子收回去。


    明樓越想越高興,背著手哼起小曲兒來。小貓崽子膽小怕什麽,慢慢養嘛。


    明樓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口袋裏的手機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明樓覺得自己該去買個彩票。


    “阿誠啊~”明樓一隻手接電話,另一隻手背在背後打著拍子,語調輕快。


    “先生有沒有興趣出來喝杯咖啡啊?”明誠操著一口軟糯的蘇滬方言,語調拐著彎的勾人,還帶著點狡黠,明樓甚至聽出了他是憋著笑的。


    “阿誠先生今天怎麽有這個雅興啊?”明樓不自覺地帶了笑,明台隻覺得他哥笑的有點辣眼睛,像某種重陽節常見植物。


    “你來了不就知道了。”明誠輕笑著說道。明樓似乎看見了他翹著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的樣子,活像隻小狐狸。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明樓笑著答應,明誠嘟囔了一句酸掉牙了,就掛了電話。


    明樓進去跟親戚長輩告辭,女人們捂著嘴看著他直笑,明樓心情好,連帶著看明台都順眼了不少。


    明誠在一家他們以前常去的咖啡館等他,明樓過去的時候他正端著本書看著。明樓過來坐下,明誠習慣性跟他扯了幾句沒用的,沖明樓勾了勾手指。


    明樓湊過臉去,明誠斂了笑,小聲在他耳朵邊上說:“你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嗯?”明樓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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