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一會,點了一隻煙。煙霧在狹小的車廂裏浮沉,濃鬱的煙味讓剛進的六子嗆了好幾下。聽到咳嗽聲,吳邪將指間的香菸撚滅。六子一臉欲言又止,吳邪問:“怎麽了”


    六子嘆了口氣,將手裏的熱水和安定遞給吳邪:“爺,少抽點吧!本來身體就不怎麽的好,你再這樣抽下去,你的身體可就熬不住了。”


    吳邪將藥和誰灌下,頓了頓後,淡淡道:“嗯,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你也別太擔心,我的身體的情況我自己知道。我能活到這個年紀,也算是老天眷顧。”


    想起吳邪這十年受過的傷,不斷增加的傷疤,以及頭髮間摻雜的縷縷斑白,這些也算是上天眷顧嗎?六子苦笑著想。


    看到六子臉上的苦澀,心中有些不好受,扭開臉,喉間卻一陣澀然。吳邪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自己出道晚,隻能不停的挨刀。


    ☆、故人重逢


    清晨杭州的西湖很安靜,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跑步,以及一些大爺在打拳。


    吳邪在這西湖邊上已經待了快半個小時了,因為所謂的近鄉情更怯。畢竟十年未見,而自己十年間性子已被磨平了不少,都不知道對這張起靈那張麵癱臉說些什麽。說他有了個兒子,還是說他被人在十年裏砍了多少刀。十年,是自己和小哥的分界線。


    張起靈很早就醒了,吳邪的房間很貼心的放了幾套衣服和自己的身份證。而且王萌說過他今早會回來,於是他幹脆起來,拿王萌給的錢出去買早餐。這種感覺很陌生,但他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看到,吳邪在西湖邊靜靜的站著。


    拜良好的視力所賜,他清晰的看到吳邪在抽菸,麵容沉靜。不遠處提包,低頭站著的人,應該是他夥計。


    一眼便認出吳邪,他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肯定。就是憑著一股直覺,雖然吳邪的變化有點大,尤其是從體內散發的氣勢和沉寂如水的表情,這一切是以前的吳邪所不會有的。


    他不知道心裏現在是什麽感覺,他隻知道,吳邪應該是經常笑的,就算是發呆也應該是傻傻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深沉的讓人無端心疼。


    吳邪將手間的煙掐滅,感到有人看自己。轉過身,卻撞進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裏。吳邪身體一僵,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麵了。張起靈靜靜的望著自己,眸子裏風平浪靜,恍若初見。


    好像是十幾年前吧!那時候興沖沖的去三叔家拿龍脊背時,第一次遇到他,藍色衛衣,劉海掩住眼睛,背後是用布包著的黑金古刀。從那時便走進自己心裏,再沒能出去。吳邪心想,原來,他的樣子在自己心裏已經這麽深刻了。


    而現在,他住在我家裏,穿著我的衣服,也懂得了要吃早餐。多麽好啊,吳邪這樣想著,眼裏氤氳著濕氣。於是彎了眼角,帶著濃濃的笑意走向張起靈,一把擁住他,溫和而哽咽的說:“小哥,歡迎回家。’’


    張起靈有些恍惚的被吳邪擁住,側過頭有些僵硬的看著吳邪伏在自己肩上的頭,剛想抬手回抱他,吳邪卻已鬆開手。張起靈這才看到,吳邪的麵容雖然依舊年輕,但栗色的發間竟然已夾雜了大半的白髮,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吳邪正在老去。


    難道自己換他十年自由仍然沒有阻止他快於別人的老去嗎?張起靈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吳邪還在笑,眉眼彎彎。張起靈抓住他的手,那麽瘦,沒有肉,毛細血管清晰可見。竟然比十年前還要瘦,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吳邪愣了愣,看到張起靈看著自己的頭,便猜到他想表達什麽。於是有些感慨的說:“小哥你別這樣看我,我已經快四十了,不年輕了,有白頭髮是正常的。”


    說完,便反手拉著張起靈走向小店,六子在不遠處跟著,不敢離的太近,聽到什麽自己不該聽到的東西。張起靈仍由吳邪拉著他走,看著吳邪額前被風吹起的兩色髮絲,雖然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但心髒卻突兀的一疼,就像十年前在張家古樓看到戴著吳三省□□的吳邪一樣,心髒疼的發緊。


    十年未見,吳邪不知道要說什麽,而張起靈這個悶油瓶子也什麽都不說,要是胖子在的話,氣氛也許會好很多。很多問題在吳邪腦海裏閃過,不是不能問,隻是自己不想知道了,畢竟,自己再也不可能有個十年去等待了。


    初夏的天氣仍帶微涼,門外的風鈴不時被風吹動與珠簾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動聽。聽著聽著,一陣睡意襲來,吳邪有些疲倦,閉上眼,不多時便陷入夢鄉。


    聽著身邊人呼吸愈發悠長平穩,張起靈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吳邪的麵容。眉間蹙起,眼下是濃重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膚下顯得格外濃鬱,襯衣被鬆開幾個,因為吳邪是側躺著,鎖骨下,胸前交錯的傷口一覽無餘。張起靈瞳孔急劇收縮,呼吸一窒。手猛握成拳。這隻是能看到的,傷口便這麽多,那看不到的地方的傷口有多少,他,不敢想像。


    太陽升上高空,時值正午。吳邪睜開眼,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杭州。轉過頭,張起靈璧著眼睛,頭朝這邊睡著了。眉眼依舊如畫,和十年前毫無差別。也許是睡著的緣故,麵無表情的臉竟然看起來有些柔和。陽光爬上他的臉,細小的絨毛在陽光下灼灼生輝,額前的髮絲因為太長被別在而後,露出光亮的額頭,整個人顯得特別無害,乖巧。鬼使神差的,吳邪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臉,來確定這個神一般的男人躺在自己身邊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在指尖距離他的臉隻有幾公分的時候停住了,許久之後,吳邪輕嘆一聲,將手收回,起身離開。


    而睡著的人在吳邪進了內間後,幽幽的睜開眼,眼底一片漆黑,無波無瀾。


    ☆、無題


    夜晚的杭州不得不說,真的很美。吳邪拉著睡了一下午的張起靈出來逛逛,美名其曰:散步。


    已經很少有時間出來像現在這樣悠閑的散步,吳邪覺得稍微有些不習慣。手心微微冒汗,濕漉漉的,一手粘膩。走到斷橋邊,吳邪對一旁一句話都不肯說的張起靈說:”小哥,還記得十年前,我勸你不要去守門是說的話嗎?’‘


    張起靈側頭看著吳邪亮晶晶的眼睛點了點頭,那時候,吳邪為了讓他打消去長白山的念頭,不停的跟自己講杭州的名勝古蹟和小吃,還有那些好玩的,不停的嘮嘮叨叨。


    “那時候的自己真傻,竟然以為那些能夠留住你。”吳邪自嘲道。那時候明知道留不住他,更不知道什麽能留住他。隻是又不肯放棄挽留。


    張起靈想說,他想留下,但他更希望吳邪留在那山清水秀的杭州做他無憂無慮的小老闆。但這一切終歸不同了,他沒能繼續天真無邪下去,也沒能好好做他的古董店老闆。


    活了這麽久,張起靈已經很少對人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但吳邪是個例外,似乎從他對他笑的一臉天真的時候,自己就不能對他的事置之不理,同樣,就像吳邪對他的不離不棄一樣。所以十年前知道是吳邪守門才會毫不猶豫的替代他,雖然他並不領情。而今看到他眼角眉梢不經意間露出的滄桑和疲憊,會覺得他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但他什麽都改變不了,現在的吳邪已經不是能被人隨便控製的了,即便是自己,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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