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東的辦公室裏,兩個男人轉過頭,一齊看著剛剛進門的張瑾瑜,誰都沒有出聲。


    “怎麽了?都看我幹什麽?”張瑾瑜笑著問,“是覺得我今天很漂亮嗎?”


    一邊說著,張瑾瑜一邊將臉旁邊的發絲別到耳後。


    今天的她的確有些不一樣。


    平時都是梳著高馬尾套裝,穿著一身類軍服的長衣長褲。


    可今天卻穿著黑色的小風衣,內裏配了一條碎花長裙……


    最重要的是,她那萬年不變的高馬尾終於放下來了,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就這麽直接披在身後。


    臉上的皮膚透著一股健康的、不施粉黛的白嫩。


    自然的唇色雖然不如鮮豔的唇彩那麽吸睛,但居然也是健康的粉紅色。


    肖健從未見過有人的自然唇色能如此鮮豔的!


    不知怎麽的,明明長得完全不一樣,但她身上的那種蒂法的即視感卻越來越強了……


    對,是氣質!


    她們氣質很相似!


    就在肖健打量著張瑾瑜的時候,張衛東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先避重就輕:“咳咳……我們剛剛在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沒等張衛東說完,肖健忽然打斷了他道:“是信仰風暴。”


    “信仰風暴?”張瑾瑜眉頭一挑,顯然意識到了這個名詞背後可能存在的風險。


    “你先坐……”肖健起身,給她拉了個椅子過來,甚至還給她倒了杯茶。


    在張衛東神情嚴肅地注視下,張瑾瑜的表情也漸漸變得認真起來,接過茶杯後就盯著肖健的臉等著他的解說。


    “是這樣的……”


    肖健將之前那場神戰稍微講了一下,重點講述了神戰之中,那些信徒之間互相影響最終統統墜入狂信深淵的經過。


    “……也就是說,現在的你們,也有這樣的風險。”


    說完,肖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涼下來的茶葉。


    “這樣啊。”張瑾瑜聽完之後,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擔憂,“在變成狂信徒之後,那些人的智力有沒有出現變化?”


    “這個,倒是沒發現。”肖健想了想這才答道——不僅沒有智力衰退的意思,反而在沒了那些齟齬和抱怨之後,這幫人的智商反而略有提高……至少行動效率跟以前相比不知高到哪裏去了!


    “那我覺得問題也不大,畢竟咱們這裏就已經有位狂信徒在嘛……她這麽長時間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不是?”張瑾瑜笑道。


    的確,就像她所說的,肖健在整個要塞鎮這邊,其實一共有3個信徒。


    其中的狂信徒是替肖健管理花園和收取空白資源卡的露琪亞。


    在大章魚毀滅n9339時,露琪亞繼承了一小部分的世界遺產,得到了【感應】特性。


    而後就成了大黃的虔信徒……


    至於她什麽時候變成狂信徒的,其實肖健也有點不確定。


    除了偶爾特別會護,有點像腦殘粉之於明星……但除此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其次就是張瑾瑜這位虔信徒了。


    最初,張瑾瑜隻是個第二級的普信徒,直到經曆過要塞鎮的那場生死危機之後,她這才進化成了虔信徒。


    事實上肖健好幾次都有點懷疑,這4個等級的信徒分類是不是有什麽bug,以至於他從未覺得張瑾瑜對自己有什麽虔誠。


    不,等等……


    她現在對自己的那種朦朦朧朧的那種情緒,是不是也跟信仰有關?


    “嘶……”


    想到這裏,肖健忽然覺得有點牙疼。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早就被影響了嗎?


    還是說虔信徒都是這種?


    也像啊……


    之前黑發壯漢也是虔信徒,也沒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想法。


    不對!


    如果黑發壯漢真的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那可就太恐怖了!


    至於剩下的那位淺信徒,要不是特意回憶肖健都有些忘了——就是個露琪亞從n9339逃出來的那位波濤洶湧的金發女郎瑪姬。


    在三人之中,反倒是這位金發女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現在仔細回想一番,這三位信徒似乎可以一一對應為“路人粉”、“老公粉”和“死忠粉”。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


    看著肖健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張瑾瑜還沒說什麽呢,張衛東倒是緊張起來了。


    “沒什麽……想到了一些東西。”


    肖健認真地看著張瑾瑜:“你覺得……你有沒有被信仰特性所影響了?”


    “沒有誒。”張瑾瑜搖搖頭。


    “你以前可不喜歡這麽這種穿搭的……你似乎更喜歡那種中性一些的穿搭。”


    肖健提示道。


    “是嗎?”張瑾瑜依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任何異常,反而嘴角彎彎微笑著問道:“不好看嗎?他們都說我越來越漂亮了呢。”


    “……”


    肖健的眉頭再次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確實,這麽看來,似乎沒什麽影響了,是我多慮了——對了,你來這裏要做什麽?是不是要找張衛東?”


    “啊!我差點忘了!”張瑾瑜連忙站起身來,用匯報的語氣道:“報告,n6863正在不斷靠近中,王有福那邊已經做好了碰撞準備,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要盡快準備一下……”


    “哦,那個啊,我知道了。”張衛東想了想,“雖然沒什麽必要,畢竟有那麽多小碎片隔著呢……但稍微做點準備也沒什麽壞處,你去跟他們說稍微意思意思就行了。”


    “好嘞!”張瑾瑜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噔噔噔地跑開了。


    等她離開之後,肖健這才正色道:“伱不覺得她的變化很大嗎?”


    “誰?你是說瑾瑜嗎?”張衛東一愣,仔細想了想開口道,“這段時間確實是變了不少,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呢!”


    “……你就不覺得奇怪?”肖健皺眉。


    “沒什麽可奇怪的啊,孩子長大了嘛,終於像個女孩子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張衛東一副老懷大慰的模樣。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肖健索性起身準備下樓去。


    “誒誒誒!神明大人,合並好像快開始了,那個儀式你要不要參加一下啊?”


    “誒!神明大人!”


    “……”


    肖健沒理張衛東,下了樓之後就直奔研究所。


    在研究所旁邊,他剛剛蓋的那個隔離間旁邊的人群已經散盡了。


    肖健直接來到玻璃窗前,伸出手指敲了敲窗。


    “神明大人!稍微等一下啊,我馬上……馬上!!”


    屋內,遠遠地傳來了邵友先的聲音。


    從這個角度雖然看不到裏麵,但肖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程序又跑到了某個關鍵節點上。


    所以肖健也就耐心的等了起來。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好在等的隻是肖健的分身,他的本體還是能到處活動的。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剛剛太入迷忘了時間。”邵友先湊到窗口前一陣道歉,“神明大人,您找我有事?”


    “嗯,有點。”肖健想了想,“你說……信仰會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說著,肖健就將他那關於粉絲的猜測跟邵友先講了一遍。


    “如果像您這麽說的話,確實會有點影響。”邵友先先是認可了肖健的想法,“但是……有沒有可能,人活一世總會有些變化的?”


    “嗯?什麽意思?”肖健一愣。


    “您想啊,如果一個人信了佛了,那麽他開始改吃素了,那算不算是被改變了呢?”邵友先拋出了一個肖健從未想過的角度。


    “當然算……咦?”肖健順著這個角度繼續想下去,一下子就陷入了思維迷宮之中。


    是啊,這到底該怎麽算?


    一個從未玩過手機的人,突然接觸到了智能手機……那麽他天天捧著智能手機搓玻璃,算不算是被改變了呢?


    從外界來看的話,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如果從當事人的視角來看呢?


    “我玩玩手機怎麽了?”


    進而還會有“我吹吹空調怎麽了?”、“我就不用手洗,我就喜歡用洗衣機怎麽了?”


    甚至再進一步的話,還會出現“我能坐車為什麽要走路?”這種疑問。


    從外界觀察來看,各種新事物的出現,都會對人的行為產生改變。


    雖然很難說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但毫無疑問的,這都算是改變。


    那麽,為了信仰而改變,和為了減肥而改變有什麽區別嗎?


    陷入到思維迷宮中的肖健,越想越覺得頭痛。


    “是吧?”邵友先看著頭痛的肖健笑道,“所以問題就在於您究竟在擔憂什麽。”


    “我……我也有點不確定了。”肖健已經有些茫然了。


    “其實,您這是關心則亂……你是害怕對自己的信仰會產生什麽不良的影響,甚至會讓一個人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邵友先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確實。”


    肖健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認可了這個答案。


    “其實您大可以放寬心……改變這種東西無時無刻存在。即便某人真的變成了狂信徒,你又怎麽知道他本人不是幸福的呢?”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邵友先反問了一句。


    “但是……”


    肖健還待說點什麽,邵友先歎了口氣道:“我的神明大人啊,您現在還是不要糾結這些事情比較好……我們最大的苦難不是信仰,是末日啊!先活下去再說吧。”


    “至於信仰風暴,如果發生了那就發生了唄,我不認為信仰您有什麽不好的。”


    邵友先兩手一攤。


    “您有點責任感過重了,您有多長時間沒看小姐姐跳舞了?我覺得您需要休息休息……”


    “……等等,什麽小姐姐跳舞!?你們怎麽知道的!?”肖健敏銳地察覺到了關鍵所在。


    “咳咳咳,那個啥……我還有事……”


    “邵友先!”


    肖健怒喝一聲。


    “……是這樣啦,那個電信的哥們不是幫您修過手機嘛,您手機裏的庫存也就傳到服務器裏了,而且標注還是【神明甄選】……”


    迫於肖健的壓力,邵友先毫不猶豫的把電信的“兄弟”給賣了。


    “我特麽的……”


    硬了,肖健的拳頭硬了!


    不過冷靜下來稍微想想,人家還給自己傳了那麽多資源呢,拷貝自己資源的時候也征求自己同意了。


    唯獨那個“神明甄選”讓肖健有些繃不住。


    畢竟如果自己的資源融入“大海”的話那也就罷了,但現在它們被標記出來了……


    ……在沒想到的角落社死了呢!


    “唉……神特麽的神明甄選,糙!”


    但經過邵友先的提醒之後,肖健發現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確積累了很多壓力,而手機裏那些會跳舞的小姐姐也的確很久都沒拿出來欣賞了。


    也許是膩了?


    畢竟每個資源都刷過太多遍了。


    不行,得找電信那哥們要點資源去……


    “你忙吧,我先走了。”


    肖健揮了揮手,離開了這個“禁閉室”。


    等肖健離開之後,剛剛一通詭辯的邵友先卻皺起了眉頭。


    “信仰風暴……信仰的影響……看來得專門再成立個課題。”


    “我記得,神明大人還有個信徒來著……是那個叫瑪姬的?”


    “……”


    ……


    “拷打”了負責電信的那哥們一番,肖健心滿意足地帶著新的資源離開了。


    畢竟這段時間並入要塞鎮的其他小型世界碎片很多,而這種每個人手機、電腦裏都有的,來自文明世界的資源自然也就開始了一定程度的流通。


    互通有無之下,大家都很滿意。


    從電信出來之後,肖健覺得閑著也沒事,就又去找了張衛東,跟他一起出席了那個合並的“典禮”。


    在並入了“高樓世界”之後,要塞鎮又合並了好幾個世界碎片。


    其中有大有小,甚至還有些徹底死掉但卻也沒被迷霧完全“消化”的殘渣。


    以至於要塞鎮的麵積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飛漲著。


    現在雖然還不如南五要塞的規模,但如果將n6863的牧場鎮也並進來的話,那麽至少在體量上要塞鎮就已經可以與南五要塞相提並論了。


    現在,要塞鎮的迷霧邊緣,豎著無數小風扇。


    然而隻有其中一台正在工作著……而且轉速還非常慢。


    這台慢悠悠的小風扇正在努力的吹散著迷霧,而迷霧對麵,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另一個世界碎片!


    而且從那茂密的森林和森林中央的那座高高的防禦塔來看,這個世界碎片正是牧場鎮所在的地方。


    “太近了!風速再降一檔!”


    “已經是最低檔了!”


    “那就先關掉!”


    “是!”


    “……”


    隨著最後一個風扇的關閉,牧場鎮所在的世界碎片開始了“慣性”滑行。


    兩個世界之間的迷霧越來越淡,而對麵的景色也越來越清晰。


    終於,在一陣輕微地震顫後,兩個世界碎片終於撞在了一起。


    “成功啦!!”


    “咿吼……”


    歡呼聲中,牧場鎮與要塞鎮終於勝利會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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