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劇痛緩緩說道:“要是王爺他真的趕不進宮來,鏡月也死心了!毒性發作到斃命還有一段時間!皇上不用著急。”


    冷汗順著頭髮一滴一滴打在雕刻著繁瑣花紋的地磚上,汗水淚水模糊雙眼,眼前隻是水光一片。一個人離死亡如此之近,痛的麻木的時候感覺身子都已經飄了起來。


    耳邊轟隆作響,明明是冬季,怎麽會有雷聲,匍匐在地上,抬眼望去卻是一個黑色身影緩緩從水光般的天際緩緩而來,一步一步拉近距離,眼淚湧出,他終於來了!


    “月兒!”甚至來不及多的禮儀,文宣從地上把我抱在懷裏溫柔的呼喚。帝後視我若草芥,此刻隻有他還視我為珍寶。


    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巧琉璃瓶,紅色的藥丸被塞進嘴裏,無論是中的毒,還是解藥都是雲翁生前所製,可是我已經中毒太久了,即使是解藥也要半時辰之後才能徹底解毒。


    藥丸所帶來的涼苦味道讓身體裏的疼痛頃刻之間緩解了不少,隻是一陣劇痛之後渾身無力。


    帝後二人一直就沒有讓我起身過,身體稍覺好轉,依舊是艱難的跪在地上,隻是這時候我終於不在是一個人了,身邊多了文宣的倚靠就多了一份安慰。


    “啟稟皇上皇後,鏡月體內的毒會在半個時辰內全部清除,半個時辰之後就可以取鏡月的血為太子治病。“文宣垂首說道。


    皇帝雙眼如炬,灼灼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將我和文宣焚燒成灰燼,皇帝危坐於紫宸殿正殿中央,看著我和文宣跪在地上,似是三生的仇人一般。


    “景文宣,你的這戲唱的太大了,如今你打算如何收場?難道你會說一切但憑朕來處置?”皇帝冷冷的說道。


    我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文宣單手擁著我,一手為我擦去嘴角的血跡說道:“這麽多年臣弟想要的隻不過是真相,想為景玉還有鐵血軍洗刷冤情。如今真相已經得知……”文宣雙眉緊蹙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皇帝帶著冷笑說道:“知道了真相了,你打算如何為他們洗刷冤情?”皇帝手一抬指著文宣說道:“你不會是單憑著你腰中的那把若水劍吧?”


    文宣抬頭迎上皇帝的目光,微微的搖著頭,眼前的皇帝在他眼裏僅僅隻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已,不在是那個手足兄弟,也不在是那個一同征戰沙場的戰友,失望,陌生,無奈交織在文宣的眼中。


    “當年父皇猜忌景玉功高震主,會起兵謀反,那是因為他不曾像你我一樣和景玉一起長大,相互熟知。可是皇兄你,難道你也真的懷疑景玉會造反?會因為沒有做你的太子妃,而成了我的王妃就會威脅你的太子之位?難道你真的這麽想?還是你隻是聽了一些人的教唆才這麽想?”說完文宣看向了皇帝身邊默不作聲的皇後。


    “後宮爭鬥向來都是你死我活!當年手握重兵的景玉若是真的嫁給了皇兄,那麽無論是真的寵愛,還是為了穩定軍心,景玉一定都會在皇兄登上皇位之後寵冠後宮!若是這樣即使是皇後之位恐怕有一天也會易主。作為太子妃的皇嫂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吧!”


    文宣眼神淩冽逼視著皇後,刺的皇後身子都是微微一縮爭辯道:“景文宣這都是你自己的推測,你不要含血噴人,汙衊皇後你擔不起這樣的罪!”


    文宣搖搖頭痛心的說道:“景玉一生精通兵法,沙場征戰無數卻從未敗過一次,她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失敗卻不是敗在自己的敵人手上,卻是敗在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上。”


    說完眼眸中含著淚望向皇帝。


    皇帝淩冽的眼神如同遇上一堵厚實的牆,本欲如同刀鋒一般收割一切,卻硬生生被擋了回來,皇帝或許是沒有想到文宣會這般質問,而沒有跟他想像一樣會說出一些要如何昭雪的話。


    “朕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但是朕隻隻知道她手握十萬鐵騎,如若他不肯於我為妻,那她就是朕頭上一把倒懸的劍。還有你,你的智計和才華若是與她在一起,朕的江山和皇位實在是隨時都可能傾盤,為了朝局我不得不這麽做!”


    “你其實明知道景玉她不會,我也不會,你隻不過是找一個藉口剷除你在登向皇位之路上的障礙罷了。那可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景玉,甚至你還曾經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她是為大都打下了一半江山的人,數以萬計的人慘死雲山,皇兄這麽多年來你真的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


    皇帝怎能忍受如此的被質問瞬間暴怒起來:“朕是皇帝,朕不需要愧疚,朕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朝局穩定,為的是大都的江山,就算是換了你,景文宣你也一定會做朕當年所做的事情!”


    “你為的不是江山,為的也不是社稷,你為的是你自己的皇位!你若是真的為了大都的江山社稷,你就不會設局謀害一個為大都戎馬一生的人,你就不會讓本該戰死沙場的將士,冤死在雲山。”文宣額頭上的青筋都似要爆裂開一半,怒火讓他鬢角的汗水在嚴寒的冬天一滴一滴的滾下。文宣緊了緊環住我的手,語氣篤定的說道:“我不會!我不會像你一樣去懷疑自己最親的人,我也不會像皇兄你一樣去犧牲自己最重要的人,來保全自己的地位。”


    皇帝一聲冷笑:“你若是不會,你怎麽會給鏡月下毒來求的當年事情的真相?景文宣其實你和朕沒有任何區別!”


    ☆、第一百九十章 暗戰(五)


    我伏在文宣的懷裏,雖是虛弱卻是強自打起精神說道:“皇上錯了。這其中是有天大的區別,難道皇上看不出來莫?皇上當年是殺人,今日我們卻是救人。您為何不想一想雲翁?若是雲翁在這場時疫是不是輕易的就會被驅散,有多殺人不會枉死!太子更不會飽受時疫之苦,大都又怎麽會因為一場時疫就元氣大傷!”


    文宣撫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說話,好蓄力養一養精神。


    文宣接著說道:“他不僅僅是臣弟府上的家僕,鏡月唐俊的救命恩人,他更是一個醫者,一個得了雲滃畢生心血遺著的人。救了他就等於救了很多人,所以臣弟和月兒才想了這麽一個辦法,既要救人也要知道當年的真相,我隻是想知道皇兄當年有沒有參與謀劃那場驚天冤案。”


    “那今日你想怎麽做?挾持天子,你剛才跟朕說的話,隨便挑一句,朕都可以以大不敬之罪將你處死,你能怎麽做?”


    文宣淒涼一笑,正了正身姿維持著恭順跪在地上說道:“臣弟隻是在陳述著事實,從未對皇上有過失敬,十年前失去了景玉,今日臣弟不想失去鏡月。隻求皇兄念在手足情,饒臣弟一命,臣弟今後永不再入賦都,皇兄也就可以放心了。”


    一旁的皇後終於發話了:“皇上切不可,放他們走就是縱虎歸山,他日必有後患!”


    皇帝冷眼瞟了一眼皇後,像是猝不及防被紮了一刀一般,臉上刷的一下變白,退了一步再也不敢說話。


    皇帝臉上轉而沉靜:“十多年來你熬白了頭髮,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昭雪嗎?今日已經知道了真相,難道你會就此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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