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皇帝的處置的旨意遲遲沒有出來,也沒有再好的辦法,隻有囑咐嚇人多留了心思在他身上,好在祥兒乖巧可愛,麵對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王大的臉色才是純淨的一個父親寵愛的神色,隻是這樣期望著祥兒的笑容能慢慢撫平他滿是瘡痍的心。


    更多的時候我和文宣是陪伴在了雲滃身邊,帶著他看太陽東起西落,雲捲雲舒。帶著他看殊怡和祥兒純淨的臉龐,希望他能紓解心結,對於我們每一次的邀約卻是從來不拒絕。甚至麵對兩個孩子的時候也是自然的流露會心的笑容,其餘的時間多是在自己的房中潛心寫書。


    每次奉茶去的時候都是見他的書案邊放著厚厚的一摞寫好的宣紙,滿室飄著濃鬱的墨香。


    我問寫的是什麽,雲滃隻是溫和一笑說道:“都是一些醫理藥方,在雲山上平日裏就是研究草藥,卻一直沒有時間記下來,現在有時間終於能寫一寫了。”


    醫者著書是很正常的事情,盛夏的時節房屋掩映在王府內參天的巨樹下,卻也是清涼,雲滃淡定從容的麵龐沒有一絲的憂愁,看到他的這樣子應該是已經放下了心中的鬱結。


    時光仿佛走的特別的慢,皇宮之內遲遲的沒有傳來消息,唯恐生變,本來一直沉穩冷靜的文宣也漸漸變的焦躁起來,從未對下麵的人發過火的他就因為小九晚了一會打水的時間第一次斥責了小九。千方百計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還要生出變數來,而皇帝仿佛也是在故意考驗文宣的耐心。


    就在連雲滃都覺得事有蹊蹺,幾個人正欲商量對策進宮打探一下消息,皇帝的昭告卻是傳來了。


    消息就如同盛夏裏驟然而至的暴風雨一般傳遍了賦都的大街小巷,而皇帝的處置更是出乎我們每一個人的預料,文宣苦心安排的秘事本是為了維護皇帝得顏麵,好讓皇帝能夠隱秘的處理,可是皇帝卻似乎並不領這個人情。


    昔日的輔相府被抄家,家眷被扁為奴,蔡文多年搜刮而來的財富被悉數散盡,用來安撫在大火中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倖存者,就連門口的青玄巨石也在一夜之間被爆破粉碎。


    而蔡玲瓏勾結輔相夫人強擼孕婦,偷天換日調包公主的罪行也被昭告天下,隨之而來還有皇帝的一杯鴆酒。


    而昭告的文書卻不提及蔡文,但是這樣看似被皇帝遺忘的人雖是沒有明確處置但是對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懲罰,手中有免死金牌又如何,正是應了文宣的話。雖然免去一死但是餘下的日子對於蔡文而言是生不如死,無論免死金牌是否存在都已經成了無用的廢物。


    文宣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能夠為景玉昭雪,蔡氏一族再無翻身可能,最後的一步無非就是讓蔡文能夠自己說出當年的事情,承認出賣精騎兵,冤殺鐵血軍的罪行。隻要有一紙罪狀在手,萬千冤魂昭雪指日可待。


    七月中旬正值三伏首伏,酷熱盛夏的清晨沒有一絲風,熾熱的太陽透過王府層層的綠葉將細碎的陰影斑駁烙印在院中的青石地板上。高大遮天的樹木擋去了太陽的高溫,王府院落裏落下一片的清涼,就連蟬聲都是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的傳來。


    梳洗完畢穿過房前的走廊,耳邊傳來陣陣衣袂飄動的聲音,尋聲望去卻是文宣不知道何時已經早起,還穿著就寢時潔白的寢衣,正在一株香樟樹下練劍,手中的若水映著斑駁的日光,在盛夏裏也是寒光閃閃。


    文宣本事武將出身,身負武功卻是很少看他練劍,是為了隱忍當年的冤情,也許是為了隱藏鋒芒。在王府之中我從未見過若水出鞘,今日利劍出鞘不是為了上陣殺敵,而是他多年的心願即將了去,虎虎劍風仿佛是他心中壓抑多年的仇怨全部噴發出來。


    站在樹蔭的深處看著文宣薄薄的絲質寢衣慢慢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顯現出身上肌肉的線條,臉上不禁微微一熱。嘴角蘊了羞澀的笑,不忍打擾,悄然退出。


    吩咐了小九趕緊準備熱水,又端了茶水準備了方巾,再去的時候文宣已經停止了練劍,站在香樟樹下仰頭看著細密的枝葉。


    “這是我在王府裏第一此見你練劍,出了一身汗,心裏也很舒坦吧!”我微微而笑,託了茶水和方巾站在他的身後。


    文宣轉首看著我漆黑的雙眸卻是目光清明,嘴角帶著笑意,一粒一粒的汗珠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滾落,滴在寢衣上一片的汗漬。


    “你什麽時候來的?”文宣拿了方巾擦著臉上的汗珠問道。


    我故意帶著微薄的怒意說道:“在你身後站了這麽久都沒有發現我?”


    文宣促狹一笑,伸手在我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道:“你明明是剛過來看了一下,又特意回去給我端了茶水來,卻說自己站了好久。”說完端起托盤裏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若不是他滿身的汗,估計早有又被他拉近了懷裏。


    兩人言語輕鬆,我不自覺來了興致故意不倚說道:“你既然都知道我什麽時候來,還故意問我?”鼻尖上沾上他手中的汗液,伸手不服氣的抹去。


    文宣端著茶盞看著我笑而不語,眼神似是樹葉間落下的眼光一般熾熱,我被他這麽專注一看,女孩兒的羞澀一下變湧上心頭,不自覺的就底下了頭。


    文宣身上淡淡的汗味和著夜間薰香的味道欺進鼻息,抬眼卻是文宣早已經靠了過來,話語如同呢喃一般在耳邊響起:“我一直以為月兒都不會向這樣和我說笑玩鬧,原來是我想錯了,月兒也會!”


    心中如同冰水一般猛烈澆灌,文宣的眼神溫情脈脈,卻是有一閃而過的悲涼。


    ☆、第一百六十一章 鴆酒


    我和文宣如此俏皮的幾句玩鬧之話原來是如此的珍貴,我們都背負的太多了,他身上壓著冤屈,而我一直背著唐俊的深情,因為辜負反而讓我對文宣的感情顯得更為深沉。處在權利爭鬥和陰詭之間我們一路走來都是那般小心翼翼,我們之間的感情摻雜了太多悲情。


    我凝視著文宣,想的出神,耳畔的流蘇髮髻間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碰撞聲才回過神來說道:“兩人情投意合,不應該是這樣子嗎?”


    文宣倒提著若水,雙手環抱與胸,抿著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隻是單獨這樣子,本王倒覺得不夠!”文宣眉目如畫,細碎的落蔭下他的麵龐越發清朗俊逸。


    一向都不在我麵前自稱本王的文宣今天倒是“一本正經”起來了。


    我頭一歪問道:“那應該是什麽樣子?”


    話音剛落,人已經被拉近了懷裏,文宣的雙手緊緊的圈住我的腰,兩個人的臉貼的如此的近,甚至他臉上還未幹的汗都蹭在了我的臉上。


    我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我沒沒有料到會如此的猝不及防。兩人氣息都混在一起,文宣的眼神變得纏綿癡戀,嘴唇微動,隻聽的如絲的軟語飄進耳:“月兒,我想給你一生一世都這樣,隻是我們出現在彼此的世界裏這麽晚!”


    是啊,這麽晚,晚了兩千多年!愛情本來得樣子不就是該這個樣子嗎?纏綿悱惻,如膠似漆!文宣的身體貼得更近,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著他溫熱強健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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